疫情期間的理發

艾科

目前我國的疫情已經緩解，商戶們逐步開始正常營業。但是，在疫情防控期間，理發成為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難題。很多人“自力更生”，各式各樣奇怪的發型不時出現在朋友圈里。而那些苦苦尋覓專業理發人士的人，又恐怕落得一場失望……

前段時間，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諸多便民商店尚未開門營業。眼看著頭發已經長得“不忍直視”，我一籌莫展，自己的工作性質不容“長發飄飄”。

那天吃過晚飯，妻子望著我說：“一會兒你想辦法出去理發吧。”我呵呵一笑：“疫情當前，哪家理發店開門營業？再等等吧。”妻子實在等不了了，遂掏出手機聯系幾家她之前經常光顧的理發店，結果均無所獲。疫情是店家給出的“關門謝客”的錚錚理由。萬般無奈之下，妻子靈光一現說：“對了，咱爸媽住的老小區旁邊的巷子里，不是有一家張大爺開的理發店嗎？那里規模小，人口流動少，位置較隱秘。張大爺專門給老人理發，你去找他保準能行。”疫情防控期間我實在不想貿然出門，但長發確實“有失體面”了，于是拿著小區物業開具的“通關文牒”，驅車向二三十里路之外父母所住的小區駛去。

那天晚上7點半，整座城市除了路燈和稀疏的行駛車輛之外，再無往日繁華景象，馬路兩邊的商戶全都大門緊閉。我一邊開車，一邊心存僥幸地尋覓素日顧客盈門的理發店——沒有一家開門營業。我知道店主們都在響應號召推遲營業時間，可當生活中確有理發需求時，又特別期盼能在這些關門的店面里尋到“漏網之魚”，以便理掉長發。彼時彼刻，竟也有些想念那些素日游說我辦卡充值的年輕理發師，原來能花“天價”打理一次“高貴的頭”，也是美事一樁，可此時他們都在哪里？

排隊、測溫、登記后，終于進了父母所住的小區里。我將車輛停好，戴上口罩像做賊一般慌張地往那條幽暗的巷子里走去。遠遠地看到張大爺的理發店里還亮著燈光時，心中不禁一陣竊喜。

走近一看，店門緊閉，張大爺正在屋里觀看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電視報道，聽見有人敲門他并未起身。我隔著玻璃窗說明來意后，張大爺一句“疫情期間不營業”的回答生生將我拒之門外。

遠道而來一無所獲，著實讓我心有不甘，我總不能白跑一趟吧？于是大著膽子要給他加錢：“大爺，只要你給我理發，價錢不是問題。”張大爺的目光越過窗戶，他一臉訝異地望著我：“命重要還是錢重要？我給你開了口子，其他人蜂擁過來咋辦？你能確保大家的安全嗎？”他的質問令我汗顏，但我確實需要理發呀。

就在我要轉身離去時，或許是我“長發飄飄”的囧態讓張大爺動了惻隱之心，他喊住我說：“你的頭發確實需要修剪了。這樣吧，你把理發工具帶回去自己理，等工具還回來我再消毒。”我一臉茫然：“我哪會理發呀？你只需花費十分鐘就能幫我理好。”但張大爺依舊不為所動，甚是“絕情”。

帶著理發工具回到家，妻子也瞠目結舌，但她有拿我的頭試手的勇氣。于是開始給我洗頭、剪發、修發、吹風……一番折騰過后，我的頭發居然被她打理得清爽至極。借著這些工具，妻子毅然決然地將自己和女兒的長發全都“咔嚓”掉了，妻子說：“既然很多商店都沒營業，那我們就自食其力，少出門也是作貢獻。”妻子說得頭頭是道，但她的頭發剪得明顯參差不齊。妻子戴上帽子說：“沒關系，疫情期間就別那么窮講究了。”

那一刻，我方才感到素常的日子是多么美好，非但不記恨張大爺的“決絕”與“無情”，反而對他認真負責的抗疫精神深感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