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振興,朱濤,常向陽
(1. 山西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山西太谷030801;2. 南京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南京210095)
朔州市地處晉蒙交界處北方農牧交錯帶,是世界公認的草食畜牧業(肉羊和奶牛)黃金產業帶,發展奶牛產業具有得天獨厚的“地利”優勢。近年來,在建設“全國草牧業試點市”、“全國農牧交錯帶結構調整先行區”以及“山西雁門關生態畜牧經濟區”政策機遇下[1],朔州市抓住“天時”,大力發展奶牛產業,成為全國重要的奶業優勢產區[2]。其中,尤以山陰縣為譽,其不僅是全國優質奶牛基地,還擁有“全國奶牛生產強縣”和“全國乳品加工示范基地”兩大榮譽,且地處該地的古城乳業已成為國家級龍頭產業。“糧改飼”背景下,以全國草牧業試點市朔州市為例研究北方農牧交錯帶奶牛產業集群發展問題,可以為北方農牧交錯帶其他地區奶牛產業集群的發展提供可供借鑒的措施。
山西省朔州市奶牛產業發展已有40年的歷史,經歷了“從集體農場飼養起步,憑家庭養牛發展,靠規模經營擴張”三個階段[2]。目前,全市奶牛存欄約占山西省總量的二分之一,鮮奶產量也超過全省的半數,奶牛存欄量和生鮮乳總產量均位居全省第一[3]。
從全市總量來看(見表1),2011-2018 年朔州市奶牛存欄量呈現先增后減的趨勢,前幾年的增長主要得益于當時開始重視畜牧業的大力發展,后期的減少主要是源自于畜牧業內部肉羊、肉牛產業的相似產業競爭,尤其是肉羊產業。從各縣市區來看,朔州市奶牛養殖主要集中在山陰縣和應縣,兩地均為其他縣市的三倍之多,其次為朔城區、右玉縣和懷仁市。作為主產縣區的山陰縣和應縣,奶牛存欄量雖然與全市奶牛總存欄量變化情況一致,均為先增后減,但是兩縣區的變化還是有很大差異:山陰縣作為全國優質奶牛基地,其2018 年年末存欄量遠遠小于2011 年的存欄量,主要原因在于近年來山陰縣奶牛產業發展開始由“量”向“質”轉型;應縣2018 年的年末存欄量遠大于2011 年的存欄量,并與山陰縣所差無幾,確有后起之勢,這主要得益于當地政府對奶牛產業發展的政策支持。

表1 朔州市各縣區奶牛數量 頭
表2 是朔州市各縣市區鮮奶產量,可以看出朔州市鮮奶產量呈總產量先增后減、單產不斷遞增的趨勢,這主要得益于朔州市不斷改造傳統的分散養殖變為標準化規模養殖,進而使得朔州奶業產業素質不斷提升,集約化發展趨勢明顯,市場競爭力不斷提升。作為朔州奶業主產區的山陰縣和應縣,鮮奶產量變化情況與當地奶牛存欄量變化情況一致。
朔州市現有標準化奶牛養殖園區228個[4],其中近九成的成母牛實現標準化規模養殖,多數養殖園區建設了雙列式牛棚,實現TMR 日糧飼喂和臥床飼養,甚至部分園區實現養殖過程電子化全程管控[5]。標準化養殖代替傳統的散戶養殖成為主流趨勢,在增加生鮮乳單產的同時,也降低了散戶養殖面對的自然風險和市場風險,提高了奶品品質和產業素質,進而提升了整個產業的市場競爭力[6]。

表2 朔州市各縣市區鮮奶產量 t
從2014 年起,朔州市大力推進牧草種植,奶牛營養結構由“谷物為主”向“優質牧草為主”轉變。據朔州市政府工作報告顯示,2018 年朔州市新增苜蓿種植面積5 萬畝,飼草料種植面積達到182 萬畝。近年來,該市全株玉米青貯、苜蓿和燕麥草種植面積迅速增加,已經形成兩個3 000 畝苜蓿基地、一個萬畝燕麥草基地[7]。優質牧草種植和飼喂的增加,一方面降低了養殖成本,以一個千頭奶牛場為例,自產優質牧草可節約飼草成本200萬元/年,1 kg鮮奶成本可降低0.4元左右[5];一方面也提高了鮮奶產量和質量,目前朔州市成母牛平均單產已經提高到約8.4 t/頭,鮮奶乳蛋白提升到3.0,干物質含量達到12.3,微生物指標下降到4×105以下,鮮奶主要指標普遍超過國家標準[5]。總之,朔州市奶牛營養結構的轉變,使得朔州奶業產業兼具成本優勢和品質優勢。
朔州市乳制品加工企業,不僅有本地品牌企業、國家級龍頭企業山西古城乳業,也有全國知名企業蒙牛、伊利、雅士利,還有外資企業新西蘭恒天然公司在應縣投資建設的牧場群[2],5 個乳制品加工企業年加工鮮奶能力近百萬噸,加上當地其他乳品加工企業,已經形成一個完整的奶業產業鏈。
區位商和集中系數是產業集群集中度評價的常用指標[8],其中:區位商LQ=(Eij/Ei)/(Ej/∑Ej) ,集中系數CC=(Eij/Ei)/(Pj/∑Pj)。Eij表示朔州地區鮮奶產量,Ei表示山西省鮮奶產量;Ej表示朔州地區牧業產值,∑Ej表示山西省牧業產值;Pj表示朔州地區常住人口數量,∑Pj表示山西省常住人口數量[7]。區位商、集中系數越大,分別表示朔州奶牛產業集群專業化程度和集中度越高。從表3 可以看出,朔州市一市的鮮奶產量就占據了山西省鮮奶產量的一半;區位商系數較大,整體呈遞減趨勢,但有所浮動,說明朔州奶牛產業集群的專業化程度有所降低;維持兩位數不變的集中系數,說明朔州奶牛產業集群的地理集中程度高,且呈先增后減的趨勢。呈現上述變化特征的原因在于,地處草食畜牧業黃金產業帶的朔州市同時是肉羊和奶牛的優勢產區,且兩個產業為競爭產業,會相互爭奪資源,隨著朔州肉羊產業的強勢發展勢必會擠占奶牛產業的發展資源。從分布區域來看,山陰縣是奶牛基地,平魯區是牧草基地,懷仁縣(市)是肉羊基地,右玉縣是種羊基地,朔城區是城郊型畜牧業,應縣是奶牛和肉羊產業并舉。可以看出,從集中度方面來看,肉羊產業對奶牛產業沖擊明顯。
效率優勢、規模優勢和綜合比較優勢是常用來評價產業集群競爭力的指標[8],鑒于數據可得性的限制,這里用效率優勢指數來評價朔州奶牛產業集群的競爭力。效率優勢指數EAI=(APij/APj)/(APi/AP),其中,APij表示朔州市人均鮮奶產量,APj表示朔州市人均畜禽產品產量,APi表示山西省人均鮮奶產量,AP 表示山西省人均畜禽產品產量[7]。從表3 可以看出,2009-2018 年近十年來朔州奶牛產業集群的效率優勢指數在1.8~2.1 之間波動,且2017、2018 年的效率優勢指數顯著高于前幾年,說明朔州奶牛產業集群具有較高的競爭力,且近兩年來發展勢頭良好。
綜合來看,朔州奶牛產業集群在全省范圍內的集中度較高,且高位運行;同時,由于當地肉羊產業發展的沖擊,專業化程度在降低;但是,朔州奶牛產業集群的競爭力在不斷增加,說明其未來的發展方向不在于擴大集中度,而在于繼續增加產業競爭力。
盡管朔州市奶牛產業集群發展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奶牛養殖業屬于資金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兼具的產業[9],加之乳品市場競爭日趨激烈、消費需求不斷升級,目前朔州奶牛產業集群發展中也存在一定的問題。
近年來,隨著“糧改飼”政策的推進,朔州市牧草種植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隨之朔州奶牛營養結構由“谷物為主”向“優質牧草為主”轉變,使得1 kg 鮮奶成本降低0.4 元左右,但是相較于國外的奶牛養殖而言,目前仍然存在飼養水平偏低、養殖成本較高的問題。據陳志敏研究發現,朔州奶業生鮮乳的成本價為3.2元/kg 左右,當奶牛養殖場生鮮乳的銷售價低于3.2元/kg 時,養殖場很可能處于虧損狀態[2]。但是較高的生鮮乳售價,會使得奶粉市場很容易受到進口奶粉的沖擊,假設將生鮮乳的收購價定為4.0 元/kg,那么生產1 t 奶粉的成本將超過3.8 萬元,進口奶粉的口岸價僅為2.4 萬元/t,其奶粉生產成本將是進口奶粉的1.5倍之多[2]。較高的養殖成本使得生鮮乳售價定價尷尬,較低的定價會使得養殖場虧損,較高的定價容易使得乳品企業受到進口奶粉的市場沖擊。
近年來,朔州市大力推廣牧草種植,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朔州市牧草產業發展尚不成熟,亟待完善。朔州市牧草產業分為全株玉米青貯、苜蓿、燕麥三大塊,目前除全株玉米青貯產業成熟外,苜蓿和燕麥草產業均存在一定的問題。苜蓿產業受雨熱同季、收獲機械不足、加工調制技術不成熟的影響,雖然種植面積大,但是利用率低;燕麥草產業存在加工不足、貯存場所欠缺、運輸成本高等問題[5]。此外,農戶受傳統思想影響,認為“種草不如種糧”,不愿意將牧草種植在平整肥沃的田塊里,影響了牧草產業機械化水平的推進,同時部分種草農戶存在牧草種植方式粗放、后期管理不足的問題,這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朔州牧草產業的發展,進而限制了朔州奶牛產業集群的發展[11]。
從業人員素質偏低,一方面表現在奶牛養殖業方面,一方面表現在牧草種植業方面。在奶牛養殖方面,需要專業的技術人才和專門的銷售人才,在養殖技術更新快、消費需求日益提升的要求下,傳統養殖經驗和養殖技術尚不足以應對現代的生產和消費市場,專業的技術人才是奶牛養殖業提質增量保安全的必選項。在牧草種植業方面,種、收、貯技術均極為重要,種植技術的偏差、收獲時間的過早或不及時、收貯方式的失誤均會降低牧草的供應量和品質,目前朔州市牧草種植業技術人員嚴重不足,這在一定程上限制了牧草種植科學技術的推廣,也降低了奶牛養殖業優質牧草的供應量和品質。

表3 朔州市奶牛產業集群區位商和集中系數
奶牛養殖業是兼具資金密集和技術密集的產業[10],需要充分的政策支持、資金支持和技術支持。政策支持方面,隨著“糧改飼”政策的實施和“國家草牧業試驗試點市”、“全國農牧交錯帶結構調整先行區”的確立,加上朔州市是山西省雁門關生態畜牧經濟區的核心區[12],均給朔州市奶牛產業提供了良好的政策機遇。資金支持方面,每年國家每排6500 萬元試點資金、市政府出資1000 萬元、縣政府設立專項資金和金融扶持政策來扶持朔州市草牧業的發展[7],據朔州市政府報告顯示,2018 年朔州市設立了1 億元的農牧交錯帶發展基金,政府的政策和資金支持也帶動了社會資本的進入,為朔州市奶牛業發展提供了有利的資金保障。但是,針對目前朔州市奶牛產業集群發展中存在的養殖成本較高、牧草產業發展還不成熟、從業人員素質低等問題,可以看出主要是技術和人才方面的問題,為此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繼續推進標準化規模養殖,一是可以提高生產效率和生產水平,進而降低生產成本,使養殖場在生鮮乳定價較低的情況下,仍有利潤空間,同時乳制品企業也有實力與進口商競爭市場;二是有助于提高奶品質量,標準化的規模養殖不僅可以從源頭上把控產品質量,而且可以提高乳制品質量安全和營養指標;三是有利于提升疫病防控能力,降低疫情風險和人畜共患病的發生率,確保人、畜、產品、產業的安全;四是有利于糞污處理和再利用,標準化的規模養殖能集中處理糞污、廢氣和廢物,有效避免畜禽養殖污染,甚至可以實現資源的再利用,對協調經濟、社會和生態三者的關系功不可沒。可見,朔州奶牛產業繼續推進標準化規模養殖,有助于實現產業發展、經濟增長、生態安全和社會效益的可持續協調發展。此外,在已實現標準化規模養殖的奶牛場可以繼續推進TMR 全混合日糧飼喂和臥床飼養,并逐漸實現奶牛養殖過程全程電子化管控,不但可以提高奶牛采食量,減少奶牛疾病的發生,還可以節省勞動力,提高產品產量和質量[13],降低奶牛養殖人工成本。
加大牧草種植,不僅有利于優化“糧改飼”三元結構,而且有助于緩解生態問題,同時可以降低奶牛養殖場的養殖成本、提高產品產量和質量。據相關資料顯示,苜蓿和青貯是飼喂奶牛的優質牧草組合,用青貯飼喂奶牛可提高產奶量10%~15%,常年飼喂優質苜蓿可提高產奶量10%以上[14]。一方面,通過宣傳牧草種植的好處,引導農戶和養殖場自發擴大牧草種植;另一方面,效仿國際上養牛先進國的做法,對優質牧草的種植、飼喂給予一定的補貼,尤其是對千畝以上集中連片種植苜蓿和青貯的大草場。
優化牧草種植結構,主要是從種植品種、種植地域、種植方式三方面來考慮。種植品種的選擇,主要根據草畜集合的原則選擇適合當地畜牧業發展的牧草種類和品種,目前發現朔州市適合種植苜蓿、燕麥和青貯玉米,應根據當地畜牧業的發展情況“適實”安排三大作物的種植結構;種植地域的選擇,即按照適地適草的原則決策種植,一般是川區適合種植青貯玉米,水肥條件好的良田適合種植苜蓿[5],山坡區適合燕麥草種植;種植方式的選擇即統籌開發利用人工種草、天然草場、退耕還草3種方式。
加強牧草種植技術推廣,即從牧草的種、收、貯環節入手加強技術示范推廣等活動,普及推廣優質牧草栽培、良繁、加工、貯藏和秸稈綜合利用等技術,構建牧草產業技術體系,加大現代草業標準化生產基地建設步伐,加快實現牧草種植品種優良化、種植規模化、生產標準化、收割機械化和經營產業化。
加強與科研院所的合作,一方面可以得到科研院所的技術支持,如分析化驗、品種繁育、技術研發、疫情防控、DHI(奶牛生產性能測定)等,另一方面可以為科研院所提供研發、實踐和實習基地,進而招攬更多優秀的科研院所畢業生來工作,達到引進人才的目的。
提高從業人員素質,除了引進高層次人才,還要提升現有從業人員的技能和素質。建立完善成熟的奶牛養殖技術推廣體系和牧草種植推廣體系,通過定期不定期的開展奶牛養殖、牧草種植的技術宣傳和培訓,在普遍提高所有從業人員技能和素質的同時,培養專業技術力量,不斷提高奶牛養殖人員和牧草種植人員的技術水平,鼓勵體系內專業技術人員經常下基層開展技術示范推廣等活動,普及推廣奶牛養殖和牧草種植的先進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