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宇
我只想在牛肚子里覓一次食
但這難度不亞于在天空中置一口井吧
背著蛇的外套
很快就會被冷找到吧
那夜星星鑿出的軌道被蝸牛穿透
一條小路低著頭
走到了森林的后面
為了走近那只蝸牛
我的頭已伸進了黑處
在橄欖葉未抽芽之前
從山谷里聽到回聲
我學著用鐵絲開鎖
打撈湖面的白色
有時候我比地球略寬
美人更是
有時候我是一只鳥
一直埋頭吃草
一些綠連在一起
替我隱藏面罩
幾回回踏青屠舊水
堵江只為看一回雪花
螢火蟲吞下暗夜時
土撥鼠又把墻啃壞了一節
揪出雪山里的雪
壁畫就只剩下了畫框
咬下的半口牛肉
在胸膛里組織戰爭
于是干死的螞蟻
有了一張自私的臉
墻角的柳樹把頭垂得很低
像我的這幾年
杯中那盞燈無端的跳躍
把三塊巨鐵拋在了時光外
風吹過低檐時
驚飛的鳥落入池塘
填青詞一闋
填一句疼痛的地平線
無用的掙扎停靠在哪
念我聽說山山水水
是提筆也是默哀
那年執刀放歌
去歲我吃爺爺賜的米
二十一次的透心涼
這些年的詩不曾風雅
這個冬天比夢還要長
飛去麥地的風箏
用畢生長線都追不上
新買的藥材又煮開水
那是蛙聲四起
那是余香停在我的左側
所以囂張的黃昏站上房頂時
我只看了一眼
睡去時與一個村子同夢
月亮玩壞的玻璃窗讓它虛構一次招展
紅嘴蜻蜓來了
就給它山下的草地
出汗的手自甘墮落
玩風也玩身體政黨
不算計一棵小樹的模式
四月的陷阱就不擴散
正如你看到一粒種子在視覺里發芽
恰到好處地轉換生
折疊的暖意被蛇咬了一口
有裂縫的地方不適合乘涼
看吧,床邊松動了的墻
連接著房屋的另一端
浪里的乾坤割傷了一個章節
有死亡成雙成對
說過的黑白
投射出跳動的模樣
漁網用于攀登
而折梅花
鐵軌折了真正的梅花
有四個瞎子要出遠門
而你真的出了遠門
我在春天里出生
滑倒在你的三月
回頭時看見你正從喜馬拉雅山趕往太平洋
蛙鳴已聽不到
蒼蠅所在位置剛剛好
此時更容得下一把刀
一個皈依后的心臟
也可能是屬于老人們的大事
將秋字和深字互換位置
似乎有不一樣的荒涼感
誰在二樓陽臺工作
誰就更怕白云
從江南到江北的路也開始忌諱返復
而我驚喜于未死
冬雨下下停停
我感到陽光十分散亂
云在身邊進退兩難
觀霜芽子或逐花香
紅裙子都不敢
垂頭喪氣的鳥飛到老石榴樹上
發現爬山虎掩藏了自己的腳
路過的人醞釀笑話
不經意被扶手上的紅葉打斷
悄悄游回的時針亮出彎刀
那風中吹來的《詩經》
無限地接近失血的嘴唇
我鐘愛容器里的真相
黑夜里的燈光使我不敢對夜有太多敵意
在流水的內部
我是一個被誤殺的人
被亂石收藏在裙子里
只有風往上吹時
我才有不太清晰的身份
而我是否會被發現
取決于你對水質含量的好奇程度
草鞋依舊為我準備
抵押美艷的根部
重復著失真的奔跑
在受難的帝國里
我是待開的花朵
豬的雙腳掛在高處
口糧掛在高處
一片葉子壓迫地跌向大地
使露珠豎直了耳朵
看著小雞啄食
饑餓的母雞叫個不停
雞禽身體里的母性似乎和人同等
太陽把我的影子分成兩個
一個放逐在了后山
一個遮住了螞蟻回家的路
等到月兒到頭頂
五星連線
此時,不宜細算日子
時間之鐘未敲
青山已一片灰蒙蒙
看吧,芭蕉也似被火燒過
縮卷的父親啊
烈酒喝了一口又一口
第幾次了
太陽經過鳥籠射向我
接著圓臉灰塵落下
你吃四方酒我看藍色醉
惰性的老鼠于秋千間靜止
蛇出沒處
冬天卻光滑無雜草
老屋往東
陽光逐漸有了儀式感
石頭被一把有力的鋤頭挖出地面
把光滑的一面裸露給我看
素尺之上,一根繩子連通人們的友誼
沒聽過的名字飄向空中
演繹集結的活力
也是此時,墻縫里的老鼠受到了審判
正如我再也找不到籬笆墻長長的影子
沉默,發呆,掙扎
時代的步伐生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