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飛的詩

林德飛

一 程

在我，迎著凜冽的冬日歸來

我看到映照山巒的云彩

被風兒吹散，融化了一程

天空漂浮的雨滴

裝著一個小小的世界

門口那棵桃樹，已被母親砍伐

旁邊的那株枇杷，第一次結果卻也碩大

春天前進了一步，冬天便退了一程

寒號鳥的鳴叫，回響成了敲起春天的鼓聲

太陽的起落度著日子到來

重復重復，明天如今日

我為了求學去到遠方

從村尾到村頭，也是一段路程

背對著陽光乘車而去

母親的目光，是否也在身后送我一程

附 和

校園里的樹木不斷長大

我看不見年輪，至少有樹干和枝丫

繁密的樹蔭

遮蔽了流浪的貓兒，亦或其他

樹木托風兒呼喚我

我亦想用我的歌聲附和

附和著林間的沙沙

教室里的窗簾泛著碧綠，似在盛夏

老師在講解著天上的衛星

我也想去天上溜達

上面有郭沫若的街市，亦或其他

在很遠的地方，能否躲過太陽

它會發光，會窺探我的夢想

我附和著黑暗的夜

偷偷地，附和在一個孤獨的地方

死 去

第一次看到人活著如同死去，在村口

當我路過那間破爛的屋子

里面撲騰著酒精的分子，獨自的

他把生活活成悲劇，那個落寞的中年人

在十年之前，他失去了兒子跑了媳婦

從此他也死去，埋在酒里

用僵硬的靈魂支配著一具軀殼

并不覺孤獨，還有一只瘦弱的老狗

沒人喂食，就在村里流浪

它認識了其他的貓狗

畜生并不無情，起碼能玩做一團

它并不隨主人死去，況且

主人也還有虛假的呼吸

澆灌孤獨

走一段路

一個人或者再多一個人

不要言語，只管走

在黃昏和夜晚來臨之前

體會孤獨和靜謐

不要驚擾墻上的黑貓

把孤獨擰成一顆時針

在生命里無休止的轉動

走過晨鐘和四季

順帶著蒼老的年齡

當父輩因為老去而停止勞作

我們也成為父輩

假想在窗臺上種一盆花

還沒發芽

如果我因意外而死去

不要同情哭泣

我的靈魂在同情世界

快樂已在二十歲那年被擊碎

此后的年月

都是平凡

我想撈起河里的游魚

臺風刮走了鐵皮屋頂

卻只是吹斜了河邊的水草

臺風刮倒了人造的路燈

也不過在河面吹起了些許波紋

人類收縮在屋子里躲避

魚兒在河水里游戲

關于自然，敬畏又神奇

村子里的婦人

又在罵著狂吠的小狗

雨滴飛躍在玻璃上

世界萬般吵鬧

如果可以

我想撈起河里游魚

換我躲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