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日記

郭文斌

一種生長的火焰，池杉

在潘潮的霧中，想象漢唐

不知沛公項公，是哪一株

當年的塌陷地，被改造成濕地

可怕的煤城，就這樣

以濕地的名義新生

沒有行人，導游說，暫時謝絕游客，培育氣候

培育氣候，多么讓人心動的詞組

這氣，這候，除過自然

還有歷史，還有文化

導游說，負離子，從上風口南下

為徐州美容，醫肺

而我在想，作為帝王之鄉的彭城

如何保持它的英雄之氣

下午，在茶室，品嘗黑枸杞茶

看包裝，來自寧夏

就獨自到農舍，聽雞鳴狗吠

當年，我一定會被潘安小鎮的美拖住腳步

被導游催促，但今天的我，渴望找一塊普通的農家

放松目光，還有心情

精心打造的潘安小鎮，過于完美

如同一臺沒有低潮的大戲

當手機代替了相機，就像傳媒代替了生活

徹底些講，是工具代替了人

這時，在農舍邊看到一只雞、一條狗

你會有擁抱的沖動

還有裊裊升起的炊煙，比我的詩要生動許多倍

門口，一位大伯，向我做著手勢

聽不懂他的話，卻能看懂他的目光

像彭祖一樣的目光

讓我心里一震

相比于景區的精致

我更愿意面對白楊樹上的喜鵲窩出神

還有一位伯母，手執掃帚，清掃落葉

這情景，讓我想到楚風漢韻

打斷我思緒的，是池塘邊楊樹枝頭的麻雀

它們的輕啼，成了徐州的另一種綠意

靜靜聽來，徐州的鳥鳴

和銀川差別不大

它們的世界里，估計沒有

外語系

在鵝鎮

看到老鄉釣上一尾魚

近前，居然一大袋，問賣嗎，說賣

問多少錢，說著，掏出錢夾

準備給他二百

不想這位老鄉卻說，十元全給你

由此可見，作為現代化領頭羊的徐州

雖然進入新時代，但

古風猶在

投魚入河，有幾尾當下游走

有一尾，游走，又回來

抬頭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說

我已在此，等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