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經歷是我們創作的寶藏

紅·海（耿彥紅 齊海潮）

繪本作家夫妻檔。愛寫，愛畫，愛孩子，還愛游戲和旅游。喜歡大自然，養過各種小動物，十二生肖除了龍、虎、猴，基本上別的動物都養過。工作是寫作、畫畫，還有給小孩子上美術課。2016年獲得首個張樂平繪本獎之后，開啟了繪本創作之路。主要獲獎作品有：《小彩帽》《星星抓鳥》《月亮狼》《蝦一跳》《猴婆婆的大蘋果》《星星釣魚》《猴小妹去上學》等，《你能幫幫我嗎》獲首屆東方娃娃原創繪本獎優秀獎。

記者：《你能幫幫我嗎》這個故事非常精彩。這是您日常生活中發生的故事嗎？

耿彥紅：這個故事的確源于生活，但并沒有一個完整的原型，而是由生活中的很多小片段綜合而成。我的一個學生，他養了一只烏龜，他說他的腳能踩到烏龜的背上。我說，用腳踩嗎，你還要整個身體都蹬上去，不擔心把烏龜踩爛嗎？他說，不會的，這個烏龜雖然小，但它愿意讓我踩，踩的時候它還會伸出脖子跟我打招呼。

那時我才第一次知道烏龜能踩。當然我沒試過，因為我還是覺得烏龜撐不住那么重的重量。后來那學生還和我說，烏龜喜歡背上有東西，大烏龜背著小烏龜，小烏龜身上再背個蝸牛，他就經常這樣玩。那時候我就覺得烏龜背上有個蝸牛挺有意思，腦子里先形成了畫面——兩個行動緩慢的角色遇到一起，會有什么故事發生呢？

記者：這個故事特別有意思，有動畫的感覺。

耿彥紅：這是一個助人為樂的故事，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幫助了別人，自己也收獲了幸福。這個故事講起來很有意思，兩只蝸牛面前本來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但烏龜伸了伸脖子，就立刻帶來了希望。兩只烏龜同時伸長脖子，蝸牛的理想就快要變成現實。而玫瑰象征愛情，用一枝玫瑰搭橋，長度剛剛好，所有問題都圓滿解決。

齊海潮：這個故事，我覺得我們有點超水平發揮，沒想到結局這么有趣。但隨著故事一步步推進，我倆反復揣摩每個階段烏龜和蝸牛的心理活動，在不脫離角色特點的基礎上，給他們一些動作和語言上的發揮空間，也借此推動故事的發展。

繪本應該都能夠做成動畫。從某種意義來說，繪本就是紙上的動畫。在創作這個繪本時，我們頭腦里的動畫已經播放過無數遍了。

記者：從生活片段到具體的想法，又經歷了怎樣的過程？

齊海潮：創作初期，我們是想做一個有關愛情、友情的繪本。剛好手頭有烏龜和蝸牛的形象，并且希望蝸牛一定要在烏龜的背上。烏龜的行動雖然緩慢，但在蝸牛眼里，已經是龐然大物——對它們來說，烏龜一伸脖子就能探出很遠。為了增加故事的戲劇性，我們設置了一個跨度適中的懸崖，讓兩只烏龜都伸長了脖子，但還是夠不著對面，還要想辦法解決問題。當這些困難和矛盾沖突設置好之后，就開始合理地發揮想象了。

記者：這個故事的場景比較固定，作品的張力主要體現在角色和情節上。所以，創作起來也有些難度吧？

耿彥紅：對，《你能幫幫我嗎》中的場景確實是比較固定的，有點像獨幕劇，演員們在同一個環境下表演。但是烏龜和蝸牛都是很好的演員，雖然它們的動作沒有太多變化，但眼神里面都是戲。這些眼神上的細節和它所帶來的想象空間就是創作的難度。

記者：《你能幫幫我嗎》中的哪些細節的處理給您的印象比較深刻？

耿彥紅：從烏龜說出“我有辦法了，請稍等”開始，在處理烏龜的兩次等待——第一次從白天等到晚上，月亮升起來了，第二次從晚上等到白天，太陽又升起來了——的幾幅圖時，我們試了很多個方案，月亮怎么一步步升高，升到什么位置，太陽又升到什么位置……這些都是反復斟酌過的，希望畫面能夠更加合理，也更完美。

記者：你們在創作中會有具體的分工嗎？《你能幫幫我嗎》是如何找到最好的畫面表達形式的，文字又是怎么精煉的？

耿彥紅：這個繪本的文字和畫面，都是我們兩個人合作完成的。我側重故事，海潮側重繪畫。

齊海潮：當這個故事的結構確定之后，我們就開始做腳本，一遍遍地畫草圖，同時也在斟酌怎么去畫，是手繪合適，還是板繪表現力更強？我們幾乎嘗試了手邊所有的畫材，水彩、水粉、油畫、油畫棒、彩鉛等等，然后逐個篩選紙張。最后發現手繪、板繪結合，再加上剪切拼貼的方式，是表現這個故事的最佳方式。

耿彥紅：正稿確定之后，我們會返回來再次斟酌每頁的文字，盡量讓它精簡一些。不同的繪本有不同的文字表現方式來為故事服務。我和海潮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凡是畫面能表達的，就避免文字重復。我們有一本獲獎作品《星星抓鳥》，就是一本無字書。在幾番打磨文字后，我們發現僅圖畫就足以表達故事，文字留存的必要性很小，最后決定把文字全部刪除。《你能幫幫我嗎》中的文字，也是只保留了最必需的部分，以期留給讀者更大的想象空間;而那些保留的看似重復的語言，在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同時，也增加了故事的節奏感和讀者的閱讀樂趣。

記者：跟孩子的相處會不會給你們的創作帶來靈感或者是某些參考？

耿彥紅：當然會。我們很珍惜和孩子相處的機會，不管是我們自己的孩子，還是別人家的孩子，比如我的學生們。孩子的世界和大人的世界完全不同，同樣一件事，小孩子會有跟大人很不一樣的想法和做法，這個挺有意思。和孩子相處，經常會給我們帶來創作靈感。每次作品完成之后，我們也是先拿給周圍的孩子們看，看看他們是否感興趣，驗證一下故事的效果，然后再根據孩子們的反應修改，直到孩子們滿意為止。

記者：您覺得童年的生活經歷對您的創作有沒有什么影響？

耿彥紅：童年經歷對我的創作影響太大了。小時候跟田野里的小花小草、小蟲小鳥的互動，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有趣且印象深刻。除了自然條件，還有人。那時候，我們周圍都是友善風趣的街坊鄰居，不管是在我家還是去鄰居家串門，不管是歇著還是忙著，總會有一個人在大家的簇擁下滔滔不絕地講故事，或者在說一件有意思的事。我之前的兩個獲獎繪本《猴婆婆的大蘋果》和《猴小妹去上學》都是源于童年的真實故事。所以我在創作中一直挖掘自己的童年。

齊海潮：確實，童年的經歷，童年獲得的營養會滋養我們一生，對我們的創作很有幫助。每個人都有過童年，甚至現在，我仍然感覺我心里還住著一個小孩，有時候也會把自己的內心訴求畫成一個個故事。

記者：聽說海潮老師已經在全職創作了，你們對未來的作品有沒有什么規劃或者風格預設呢？

耿彥紅：到目前為止，連同《你能幫幫我嗎》，我們一共有8個繪本獲獎了。這些繪本的內容、形式雖然不同，但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關愛孩子、呵護童心、潤物無聲，這是我們一貫堅持的創作導向。同時還要有趣、好玩。至于繪畫風格，雖然現在我們也已經形成了個人風格，但是每做一個故事的時候，我們還是會反復嘗試各種畫法，試圖找到更好的表現形式。

近期創作的作品規劃主要有兩類：一類是深挖童年素材的繪本，目前這類作品的文案已經完成;另一類是繼續我們的低幼繪本創作，打算用兒歌的形式來表達。因為繪畫工作量大，所以需要逐步推進。

記者：可以分享一下你們最喜歡的繪本作品嗎？

耿彥紅：我最喜歡《團圓》，看過很多遍，書里面關于家、親情、愛和團聚的故事，讓我非常感動，而且它的畫面也很美。

齊海潮：我喜歡的繪本有很多，《猴婆婆的大蘋果》是目前我最喜歡的，這也是我們自己的繪本，講的是一個關于分享的有趣的故事。

記者：明年還會參加東方娃娃舉辦的原創繪本大賽嗎？

耿彥紅：第二屆的原創繪本獎我們肯定會參加的。感謝東方娃娃組委會各位編輯老師，謝謝秦記者和津津編輯，感謝各位支持我們的大朋友小朋友，我們會更加努力，做出更多更好的繪本來回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