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學生的英語語調教學實證研究

劉云紅 白蘭

一、 引言

英語語音教學不僅包含最基礎的單個語音(音段)教學，也涵蓋語調、重音、節奏、語速等，這些通常被稱作韻律特征(即超音段音位特征)。 在這些韻律特征中，語調地位獨特，對于發音的正確性以及話語意義影響顯著，應給予足夠重視。 錯誤的語調不僅會使語音聽起來怪異，而且可能進而引起交際中的誤解。因此，在這種意義上，可以不夸張地說，語調是言語的“靈魂”。 語調的重要性固然容易理解，但實際的語調教學卻并非易事。 文章旨在介紹作者在實踐中成功應用的幾種英語語調教學方法，希望能夠對相關教師有所幫助。

二、 漢、英語調比較

語調是話語的音高曲調，主要反映音高的變化。幾乎所有的語言都有音高變化，但方式各異。 相應地，語言可以分為聲調語言和語調語言兩個主要類別。 在聲調語言中，音高變化是區別詞義的要素，每個詞在發音時都有其特定的音高或聲調，一旦替換為其他聲調，就往往會使其詞義或語法類別發生改變。 漢語就是典型的聲調語言，在區別詞義和詞類時使用四種聲調：一聲(平調)，二聲(升調)，三聲(降升調)，四聲(降調)。如，音節“zhi”在帶四種聲調時，分別可指：知，直，紙，制。 但是，在語調語言中，詞義不會隨詞的音高變化而改變，重要的往往是語調，即全句的整體音高變化。 不同的語調模式與不同的用法和意義相關。 英語就是典型的語調語言。

但是，聲調和語調在特定語言中并不總是相互排斥的。 事實上，聲調語言也有語調，漢語就是如此。 盡管漢語主要屬于聲調語言，但同樣也使用豐富多樣的語調模式。 然而，與英語語調不同的是，漢語語調是疊加在四個聲調之上的。 由于受到聲調自身的嚴格限制，且漢語語流中的非輕聲音節有獲得均等重音的趨勢，因此，漢語語調的整體調域相對較窄，音高變化的自由度受限較大。 相比之下，由于沒有聲調的限制，英語語調的調域更寬，音高變化的模式也更為豐富和自由。 整體而言，英語語調曲拱的起伏變化也比漢語更為顯著。

漢語的語調特征對中國學生的英語語調學習產生了深刻影響。 由于習慣了漢語語調，學生們往往覺得英語語調起伏不定，難以捉摸。 最終導致學生習慣如講漢語一般給各個英語單詞平均分配音高，從而使得他們的英語口語帶上了很濃的漢語口音。 同時，學生在說英語時隨意分配音高的起伏變化，從而使得他們的英語語調聽起來極不符合英語母語人群的語音發音規則。

通過對英、漢音高使用的比較，可以清楚地認識到，在進行英語語調教學時，教師需要指導學生感知英漢語調的不同特征，幫助他們認識英語語調的實現方式與特征，而這種認識則為進一步的英語語調學習提供了必要的基礎。

三、 英語語調結構分析

語調是話語的一種語音特征，它以調群(即音調單元)為單位與話語形成映射。 調群是語調描寫的基本單元。 調群切分雖然可有不同的標準，但總體而言，主要以語義和語法為兩大標準，通常與意群相對應。調群的邊界往往出現在短語、小句或句子的末尾。 句首副詞或主語也常常構成獨立的調群。

英語調群內部結構清晰，由調冠、調頭、調核與調尾四部分構成，其中，調頭和調核是重讀音節，調冠和調尾是非重讀音節。 調群內，調核是最為突顯的部分，因此必須強制出現，而其他三部分的出現則不具有強制性。 例如，在句子“His boss fired him.”中，就包含了這種結構：His(調冠)boss(調頭)fired him(調核+調尾)。 調群的整體音高運動模式就構成了語調模式，主要包含兩部分：調核前的部分稱為調核前調，調核后的部分稱為核心調。 二間之間的關系就像“詞干語素與前綴之間的關系，詞干表達核心語義，前綴的作用則是對核心語義進行某種修飾”。 (Cruttenden，1986)

由于核心調不僅決定了調群音高模式的主要意義，而且也是調群內最為突顯的音高變化，因此，它自然應當成為英語語調教學的重點。 英語主要區分五種核心調，即：升調(R： /)，降調(F： )，降升調(F-R：V)，升降調(R-F： Λ)，平調(L： -)。 熟悉這些核心調對于學習并掌握英語語調是十分必要的。 此外，還有三個方面也需持續關注。

第一，不能忽視調核前調的教學。 盡管核心調是語調的核心部分，但并非也不能等同于語調的全部。作為語調的一部分，調核前調對于核心調的意義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修飾作用。 與核心調相比，調核前調的音高變化范圍相對較小，教學難度更大，不容忽視。

第二，也要注意調群組合的教學。 在連續話語中，一句話可能包含多個調群。 此時，就需要掌握正確的調群組合。 例如，話語“You can write to him if you like.”中的兩個小句通常就會構成兩個調群，二者構成“升+降”的調群組合。 對于只習慣基本語調模式的學生，調群組合可能構成困難。 因此，對于一些常用調群組合(如降+降，降+升，升+降，升+升+降等)的教學也應當成為英語語調教學的必要組成部分。

第三，要避免語調的孤立教學。 作為一項韻律特征，語調與其他兩項特征(即重音和節奏)相互作用，關系密切。 語調教學必須與語句重音與節奏的教學結合起來。

四、 語音教學策略分析

(一)通過模仿練習語調

模仿是語音學習的一項基本技能。 但是，在英語語調學習中，機械的模仿是不夠的，必須了解英語語調的特征、結構和用法，并以此為指導。 根據具體的教學實踐，語調的有效模仿可以采取以下步驟：

1. 挑選合適的聽力材料，如標準日常對話、簡單短故事及電影對白等，反復聽練直到對其中的語調模式非常熟悉。

2. 在材料文本上仔細標出這些語調模式的結構和音高，包括句、詞重音，節奏群以及停頓等。

3. 對照標記后的文本反復模仿。

4. 為模仿練習錄音并與原始材料語音進行對比，對比時，二者最好是在不同播放設備上同步播放。

5. 找出差別并進一步細化文本標記。

6. 重復上述過程，直到達到模仿與原始材料幾乎完全一致。

以上模仿程序的優點是可使學生徹底而完全地投入。 學生可以在課余時間自主進行模仿練習，當然，最好是進行結對或小組練習。 教師的任務是檢查并提供個別指導。 通常，在進行七至八段練習之后，學生就會開始取得進步。

(二)重視英語語調的功能

語調是口語交流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這不僅因為語調是自然話語不可缺少的韻律特征之一，而且因為語調還在語言交際中發揮著各種功能。 要恰當地使用語調，就需要了解語調的功能，并且要有能力正確地說出各種語調模式。 因此，語調教學必須從功能出發，不能孤立進行。 英語語調，尤其是核心調，有四項主要功能，即語法功能，語義功能，態度功能，以及重音功能。

語法功能是指語調可以用以區分不同的句類和話語結構。 總體而言，句類與語調模式之間存在著一定的對應關系。 例如，升調用于疑問句而降調用于陳述句、祈使句和感嘆句。 語調模式的變化可能會引起語句功能的改變。 如，陳述句“He likes English.”如果使用升調來表述就可能轉變為疑問句。 但是，這種對應關系并不嚴格。 當語調模式改變時，句類也常常保持不變。 祈使句就是一個簡單的例子。 盡管使用降調或升調時意思會發生改變，但句子仍然是祈使句，類別并未改變。 語調也可以用于消除某些句子結構方面的歧義。 此時，調群發揮了重要作用。 作為語調的基本單元，調群可與不同的句法單元重合。 因此，調核邊界的位置可以使某些歧義語句的意義變得清晰而明確。 例如，隨著調核邊界位置的不同，語句“I didn’t speak because I was tired.”可以有兩種理解：如果邊界位于speak 與because 之間，則“未發言”的原因就是明確的；如果邊界在全句末尾，即全句構成一個調群，則語義完全改變。

語義功能是指語調是口語交際中區分語義的重音手段。 許多書面表達的意義可能會隨其語調模式而發生改變。 看以下三個例句。 語句“I beg your pardon”在使用升調和降調時，意義是“請再說一遍”和“我很抱歉”。 語句“They don’t want anything”在使用降調時，意為“他們什么也不想要”，但使用降升調時，意義變為“有沒有什么東西是他們可能會想要的?”。 在回應語句“John has just made a new friend”時，使用升調的“Who?”意為“Who has just made a new friend?”，但是使用降調的“Who?”，疑問重點變為“Who is the new friend John has just made?”。

語調的另一種常見用法是傳達說話人在交際中的態度和情緒，這就是語調的態度功能。 例如，“Thank you”用降調來表述時，表示說話人在真誠地表達感謝，而用升調說出則可能表示他的態度比較隨意。 盡管語調所表達的大部分態度與情緒均離不開具體的語境，但還是存在某些英語社會普遍接受的常規用法，其中一些語調的態度表征如下：

升調：不確定，禮貌，懷疑。

降調：明確，信心，決斷。

升降調：意外，贊成，不贊成。

降升調：猶豫，對比，保留。

平調：不關心，中性，未完。

語調的重音功能可用以凸顯話語中的某些音節或單詞。 顧名思義，此項功能與語句重音密切相關。 在調群內，調核一般落在最后一個實義詞上，并使其成為語義核心。 但是，調核出現在更靠近句首的實義詞上也是很常見的。 例如，在語句“It is a detective story and I like detective stories”的第二個調群中，由于detective story 屬于重復信息，重音沒有落在story 上，而是落在了like 上。 然而，當出于表達對比或強烈語氣的目的，句群內的任何詞項都可以通過獲得調核重音的方式而變得凸顯。 以語句“I telephoned Mary yesterday.”為例。當調核重音分別落在四個詞項上時，產生了不同的對比效果：

“I (not you， he or she) telephoned Mary yesterday.”

“I telephoned (not visited or wrote to) Mary yesterday.”

“I telephoned Mary (not Tom， Jack or Helen) yesterday.”

“I telephoned Mary yesterday (not today or the day before yesterday).”

語調的上述功能表明，語調是有意義的，對話語理解作用顯著。 使用與區分這些功能的能力應該成為發展學生英語交際能力的一部分。 由于語調的功能不是抽象的脫離語境而存在的，而總是出現在語言的具體使用中，語調教學也必須在明確而具體的語境下進行。因此，語調教學材料應選擇真實的會話語篇，而非孤立的或者脫離語境的句子。

五、 結語

綜上所述，英語語調有其獨特的結構與功能。 對于學習英語的中國學生而言，這些理論知識是重要而有益的。 在實際教學中，須注意將這些知識融入英語語調的模仿練習當中。 一方面，要通過講解語調理論指導學生的語調練習；另一方面，練習也會強化對理論的應用。 只要堅持這種理論與實踐相互促進的教學過程，最終將會幫助學生習得令人滿意的英語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