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英語專業建設與專業方向培養目標*
——嚴明教授訪談錄

陳慶斌 嚴明

（黑龍江大學，哈爾濱150080）

提 要：《商務英語專業本科教學指南》的頒布標志著商務英語專業建設進入全新的時代。 本訪談闡釋了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的指導理念，即“學生中心、產出導向、持續改進”，并創新性地提出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的兩條主線，即“人文素養底色” 和“跨文化、跨學科教育的系統化設計”。 同時，進一步明確了《指南》中規定的國際商務、國際貿易、國際會計、國際金融和跨境電子商務5 個專業方向培養目標的內涵。

1 引言

《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外國語言文學類專業教學指南》已于近日頒布，它基于專業認證相關理念制定，分為上下兩冊，上冊為《英語類專業教學指南》涵蓋英語、翻譯和商務英語3 個專業教學指南和閱讀書目等，為未來英語類專業建設繪制出發展藍圖。 嚴明教授作為教育部高等學校外國語言文學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英語專業教學指導分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主持了《商務英語專業本科教學指南》（以下簡稱《指南》）的編制工作。 他多年來一直致力于推動我國商務英語專業化進程和商務英語本科專業建設工作，我們有幸請到嚴明教授，就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的一些核心問題進行交流。

2 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的理念

陳慶斌（以下簡稱“陳”）：嚴老師，您好！ 感謝您在百忙中抽身接受我的訪談。 您作為商務英語專業領域的專家，見證和親歷了商務英語從上世紀90 年代初的若干門課程發展成一個專業的整個過程。 而且，您主持了《商務英語專業本科教學指南》的籌備和編制工作，也先后撰文（嚴明2019，2020）表達了對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的關切。您為什么在不同場合強調“學生中心、產出導向、持續改進”理念的重要性，這一理念對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發揮怎樣的指導作用？

嚴明（以下簡稱“嚴”）：謝謝你。 “學生中心、產出導向、持續改進”原本是工程教育認證理念，經由教育部高教司吳巖司長大力推動，現在已經成為我國本科教育教學建設的普適性指導理念，但是，我們目前對該理念的內涵、作用和價值理解和認識還不完全到位。

“學生中心”居于核心地位，創新之處是倡導教學主體從教師轉向學生，從關注教師的教學轉變到關注學生的學習。 教學主體的轉換要求我們在人才培養中一切以促進學生的學習和發展為目標。 從過去的“教學目標”（teaching objectives）到現在的“學習成果”（learning outcomes）“產出導向”（outcome-based）絕不僅僅是措辭上的變化，它體現了我們的外語教育開始關注和尊重學生在教育中的主體地位。

“產出導向”是對“學生中心”思想在人才培養過程中的具體貫徹。 也就是說，課程、教學和學習評價等要緊密圍繞專業培養目標和培養規格開展。

“持續改進”是對“學生中心”的成果目標達成情況的檢驗手段和反饋機制。 目前，國內教育中以“考”代“評”的現象仍然十分嚴重，學習評價和教學評價的環節相對薄弱。 “持續改進”恰恰強調對學習過程的評估，將多元化評估手段有機結合起來形成對教學有效性的評價機制，并且將評價結果反饋于日常教學，應用于教學改革和課程建設。 從學生的角度看，“評價是對不同渠道采集的多種形式信息進行討論的過程，旨在深入了解學生教育經歷結束后的知識及其理解和運用情況，評價結果服務于后續學習的改進”（Huba， Freed 2000：8）。 對學校來說，當評價有效地融入學校的整體教育體系時，有助于我們聚焦和審視辦學理念，創建一種致力于保障和改進高等教育質量的學術氛圍（Angelo 1995）。

這12 字教育理念對于商務英語專業建設，尤其是5 個專業方向的課程、教學和教學評價建設有直接的指導意義。 我們的專業教學管理人員和教師都要圍繞這個理念結合專業方向建設，進行學習、思考、研討和探索。 只有轉變教育理念和教學質量觀，深入推進教育觀念革命、課堂革命、技術革命、方法革命，才能指導一流商務英語專業及其課程建設，提升商務英語專業建設水平。

3 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的意見和建議

陳：您在“新時期高校外語教育與教學發展”論壇（2020）智慧講堂的演講中提到，今后商務英語專業建設要關注“跨文化、跨學科教育的系統化設計”，其具體涵義是什么？ 您對今后商務英語專業建設還有哪些意見和建議？

嚴：我個人覺得今后商務英語專業建設應該圍繞“兩條主線”開展：一是突出“人文素養底色”，一是實施“跨文化、跨學科教育的系統化設計”。

今天，我們身處在一個高度競爭的全球化時代。 知識經濟的挑戰、信息通訊技術的迅猛發展使得復雜性和不確定性日益成為未來世界的鮮明特征。 過度關注理性、科技、競爭、超越和消費主義追求等思潮，以“效率優先”和“速度優先”的名義，正在以潛移默化的方式影響著人們的意識，甚至影響著人們的日常決策。 這就要求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保持清醒的認識。 我們應加強人文教育，關注完整人教育。 未來商務英語專業建設離不開“人文素養”這個底色。

人文素養是外語學科教育的本體訴求，在專業教育教學中，我們要設計和實施切實可行的課程、教學和教學評價一體化的人文素養教育。 我認為，從人的成長和人的心理社會發展來講，人文教育可以：（1）加深對自我的深刻認識、對人的尊重、對人性的深刻認知、對生命意義與目的的嚴肅思考、對生活的感悟、對世界的了解、對永恒價值的追求、對大自然的敬畏和對可持續理念的理解，擁有健全的人格，對人生充滿激情；（2）提升閱讀素養、藝術鑒賞和審美能力，豐富人生體驗、厚植人類情懷、提高文化品位、拓寬精神境界，拓展文化視野和思維格局；（3）在學習、工作和日常生活中，增進理解、寬容、大度和同理心，養成謙卑、內斂、感恩的處世態度，擁有開放的心態，尊重差異，克服狹隘與偏見，抵制自私與過度的自我考量，明辨是非，建構良好的人際關系，實現自信完整平衡的人生；（4）養成自信樂觀的成長與發展心態，面對困難、挫折與失敗仍能表現出堅毅與頑強，不忘初心，勇敢面對挫折、擺脫困境和超越困難，面對復雜、不確定性、沖突和未知，能保持靈活性、適應性和定力，最終成就卓越；（5）厚植家國情懷、國際視野、跨文化理解、文明互鑒和全球意識，理解和尊重世界文化的差異性和多樣性；（6）激發良好的職業精神、倫理意識和社會責任感。

從認知和終身學習能力的角度來講，人文教育可以：（1）增強好奇心，豐富想象力，提高洞察力，激發對新知識、新思想、新理解、新方法、新路徑、新技術和未知世界探索的渴望，提升創新意識和創造能力；（2）培養批判新思維、邏輯推理、獨立思考和有效溝通的能力；（3）培養跨學科思維和整合性學習能力，尊重、借鑒和整合其他學科的價值、理論、概念、方法和實踐，充分發揮相關學科觀點、視角和研究方法的協同作用；（4）培養學生可以享用終身的對學習的熱情、知識的渴望、探究的向往和未來的樂觀，學會學習，有效支撐學生的終身學習和可持續發展。

“跨文化、跨學科教育的系統化設計”就是根據專業人才培養目標、培養規格和國際化復合型人才培養要求，在專業建設的課程、教學和教學評價3 方面，以跨文化商務溝通能力培養為主線，關注“語言”“商務”和“文化”等方面知識、能力和素養的交叉融合，通過整合性學習，突出商務英語專業人才培養的跨文化、跨學科教育維度。

4 商務英語專業方向建設

陳：《指南》對商業英語專業方向做出明確的規劃，主要有5 個專業方向：國際商務、國際貿易、國際會計、國際金融和跨境電子商務。 您對商務英語專業方向建設有何建議？ 您對商務英語專業方向建設有何建議？

嚴：這5 個專業方向決定了商務英語專業區別于英語、翻譯專業的特色所在，也是商務英語專業職業能力的重要保障。 每個學校可以根據自身的專業辦學定位和實際，集中整合配置優勢資源，加強課程、教學和教學評價體系建設以及師資隊伍建設，真正地把商務英語專業的特色和優勢凸顯出來。

陳：《指南》中規定了商務英語專業5 個專業方向的必修課程和選修課程設置要求，但是并未對各個專業方向的培養目標做出進一步解釋。 我們該如何在商務英語專業的總體培養目標的框架下，區分和界定這5 個專業方向的培養目標呢？根據“產出導向”原則，應該是先有培養目標，而后有課程、教學和教學評價，在設計專業方向時對培養目標是如何思考和界定的？

嚴：你說的有道理，根據“產出導向”原則，明確培養目標是專業建設的前提，在此基礎上才可能進行課程、教學和教學評價設計，這也就是所謂的“反向設計”和“正向施工”的問題。 下面我介紹一下專業方向課程設計時對方向培養目標的界定，建議各個學校根據自身專業辦學定位，確定專業方向并進行專業建設。

修讀國際商務方向的學生需要系統掌握與國際商務相關的國際貿易、管理學、國際市場營銷、國際金融、電子商務、國際商法和國際商務談判等領域的基本理論和基礎知識；具有國際視野和跨文化管理能力，能夠在跨文化國際商務團隊中進行有效管理、溝通與合作；能夠運用經濟學、管理學、市場營銷、跨國公司管理、商務分析的基本理論和方法，結合國際商務環境，分析解決國際商務活動的具體問題；了解涉外經濟法規、國際商務慣例與規則、主要國家地區的貿易政策，運用商務決策的基本理論和方法，結合國際市場環境進行國際商務決策；了解國際商務活動的復雜性，理解商務決策對經濟、社會、文化、法律、倫理、生態以及可持續發展的影響和責任。

修讀國際貿易方向的學生需要系統掌握世界經濟、國際貿易、國際金融、國際市場營銷、國際物流、國際商務談判和國際商務合同等方面的基本理論和基礎知識；具備商業倫理意識，遵守職業道德，熟悉中國對外貿易政策法規、國際慣例和國際貿易流程，有效開展國際貿易活動；具有國際視野和跨文化溝通與管理能力，能夠根據國際貿易慣例在國際貿易活動中進行有效的管理、溝通與合作；能夠運用國際貿易學的基本理論和方法，結合國際市場環境，對國際貿易實際問題進行基本的分析、判斷和決策；了解國際貿易的理論前沿和行業需求，適應全球化背景下國際經濟與貿易環境的變化，拓展國際貿易業務。

修讀國際會計方向的學生需要系統掌握與會計相關的管理學、經濟學、金融學、經濟法、稅法、審計等領域的基本理論和基礎知識；了解國際會計的法律法規、規范與慣例，熟悉信息技術在國際會計實踐中的運用，能夠用英語撰寫財會文書，掌握會計核算與財務管理的基本方法；能夠在國際商務活動中進行基本的財務分析、財務預測、財務控制和財務決策；通曉國際商務規則和國際會計準則，能夠在會計核算與財務管理活動中進行有效管理、溝通與合作；具備會計專業人員的職業素養和商業倫理意識，理解財務信息披露與商務決策對利益相關者的影響。

修讀國際金融方向的學生需要系統掌握與國際金融相關的經濟學、金融學、管理學、財務管理、投資學等基本理論和基礎知識；了解國際金融的發展以及我國對外經濟與金融的方針、政策和法規，能夠運用金融學的基本理論和方法，進行有效的跨文化管理、溝通與合作；熟悉銀行、保險、證券等金融業務的操作流程、操作規范和風險防范措施，能夠用英語撰寫金融管理文書，從事基本的國際金融業務；熟悉國際金融法規、政策、國際金融市場運行規則與慣例，運用基本的金融工具和手段，結合國際金融市場環境進行基本的市場與投資分析、判斷和決策；具備國際金融從業人員的職業素養和商業倫理意識，理解金融市場風險及投資決策對利益相關者的影響。

修讀跨境電子商務方向的學生需要系統掌握與跨境電子商務有關的管理學、國際商務、國際貿易實務、國際金融、國際商法、國際市場營銷、國際物流單證實務、平臺運營管理和商務談判等基本理論和基礎知識；了解跨境電子商務相關政策，通曉電子商務和國際貿易相關法律法規，樹立正確的商業倫理觀，掌握跨境電商平臺規則，通曉國際商務文化和國際商務慣例，初步具備在線進行國際商務運營管理能力；熟練掌握跨境電子商務的業務流程及其平臺操作技能，熟悉跨境電商中的網絡營銷、快速通關以及便捷物流組織與運營，能夠勝任客戶開發與溝通、商品選擇與優化、網絡營銷推廣、運營維護等工作；熟練使用文字、圖片、視頻等處理軟件，掌握跨境電商平臺操作必備的計算機及網絡技術，熟練使用主流電子商務應用系統；具備一定的信息采集、信息分析能力，初步掌握電子商務問題的定性和定量分析方法，能夠解決跨境電子商務的基本問題。

5 結束語

在此次訪談中，嚴明教授首次提出商務英語專業建設的兩條主線，即“人文素養底色”和“跨文化、跨學科教育的系統化設計”。 并且進一步解讀了國際商務、國際貿易、國際會計、國際金融和跨境電子商務5 個專業方向人才培養的內涵，為今后商務英語專業建設明確了方向和路徑。

近年來，外語類人才培養同質化現象受到廣泛關注，由于過去對語言的認識停留在工具性的層面，導致一段時間外語教育過于強調對學生語言基礎的夯實，對專業能力培養重視不足，其結果是課程設置中語言技能類課程占比較大，專業課程資源不足，以致出現外語人才“千人一面”的現象，外語教育界對高校外語專業轉型的呼聲日益強烈。 未來高校的商務英語專業要根據所在學校的學科優勢和專業特點，確定自身的辦學定位，集中整合配置優勢資源和力量，加強師資建設和課程體系建設，圍繞“兩條主線”，探索和建設適合本校人才培養實際情況的專業方向，這是商務英語專業避免外語專業教育同質化現象，實現轉型的最終解決方案。 只有商務英語專業培養的人才具有更高的就業能力和職業發展潛力，才能獲得更多的社會認同，反過來又進一步推動商務英語專業不斷朝著適應社會發展需求的方向發展，從而形成專業建設的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