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自貿港產業發展新體系

文/竇勇 編輯/吳夢晗

海南自貿港產業體系依托背靠超大規模國內市場和腹地經濟等優勢，加之實行更優惠的貿易投資等政策，將有利于全球產業鏈、價值鏈和供應鏈在自貿港的匯聚。

海南自貿港的產業發展，不能簡單依賴免稅購物政策打造購物天堂，更不能依靠發展房地產拉動基建投資，而是要構建起支撐實體經濟發展的現代產業體系。《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下稱《總體方案》）表明，海南自貿港所要構建的現代產業體系不同于傳統思路和模式，它具有全球化、融合化、服務化、生態化和數字化五大特點。

全球化

當今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經濟全球化遭遇更大的逆風和回頭浪。在海南建設自貿港，是中國用實際行動向世界表明堅定不移全面深化開放的態度。與此相適應，海南自貿港構建的是對接全球化要求的產業體系。

《總體方案》強調，要以各類生產要素跨境自由、有序、安全、便捷流動和現代產業體系為支撐，構建海南自貿港的政策制度體系。這體現了海南產業發展的全球化、自由化特色。由于經濟全球化的深化，越來越多的產品在全球范圍內安排生產，生產成本會隨著關稅和非關稅壁壘而不斷累積，這就使自貿港貿易投資便利化的價值凸顯出來。

對于貨物貿易，《總體方案》提出，實行以“零關稅”為基本特征的自由化、便利化制度安排。《總體方案》參照香港、新加坡等國際自由港的通行做法，制定征稅商品目錄，目錄之外的產品進入自貿港零關稅。在零關稅之外，對于許可證、配額等非關稅手段，也本著自由的原則，盡量簡化、放開。對于服務貿易，實行以“既準入又準營”為基本特征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舉措，可以涵蓋跨境支付、境外消費、自然人移動以及商業存在四種形態，從而為海南發展服務貿易提供了極大的便利。《總體方案》還對資金、人才、運輸、數據等生產要素提出了諸多便利化政策和措施。在生產方面，《總體方案》對鼓勵類產業企業生產的不含進口料件或者含進口料件在海南自貿港加工增值超過30%（含）的貨物，經“二線”進入內地的，免征進口關稅。這將極大地吸引有意中國市場的海外企業在自貿港內投資生產，并拓展高附加值生產環節。海南自貿港產業體系依托背靠超大規模國內市場和腹地經濟等優勢，加之實行更優惠的貿易投資等政策，將有利于全球產業鏈、價值鏈和供應鏈在自貿港的匯聚。

融合化

《總體方案》體現的海南自貿港產業融合化發展趨勢，既有產業融合、產城融合等宏觀指向，又有“旅游+文化”“旅游+康養”等細分領域的跨界融合。

對于《總體方案》提出的“推動港口、產業、城市融合發展”，洋浦經濟開發區（下稱“洋浦”）就是其中的重要載體和實現場景。洋浦地處海南西北部，是1992年我國批準設立的第一個由外商成片開發的國家級開發區。2019年，洋浦的工業總產值占海南全省的五分之二，進出口外貿總額占二分之一，港口吞吐量占四分之一，在海南11個重點園區中的地位可謂舉足輕重。自貿港的設立又一次將洋浦推到改革開放的最前沿。洋浦港口將重點布局集裝箱、干散貨、油品、液體化學品等碼頭泊位，發展航運、中轉、倉儲、配送等港航產業，可以依托海南煉化等公司拓展燃料油加注等業務。石化功能區重點布局以石油化工、油氣儲備、漿紙一體化為主的臨港重工業。此外，還可以發展醫療專業設備、智能裝備等高端制造。而針對城市配套設施建設滯后的短板，洋浦未來可加大居住和公共服務區的建設力度，打造港口、產業、城市融合發展的產業新城。

在細分領域的跨界融合方面，《總體方案》則明確提出，要“推動旅游與文化體育、健康醫療、養老養生等深度融合”。實施“旅游+”戰略，以旅游業為引領，帶動現代服務業融合發展是自貿港產業發展的另一個重點方向。推進“旅游+文化”，可依托天涯海角、黎村苗寨、瓊崖縱隊舊址等重點景區，宣傳推介紅色文化、民族文化、海島文化等；推進“旅游+體育”，可注重將旅游資源、旅游線路與大眾體育活動、大型體育賽事聯動發展，打造潛水沖浪、帆船帆板、登山徒步、賽馬等特色品牌；推進“旅游+康養”，可考慮將海南優越的生態環境與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等康養資源相結合，提供包括養生、養心、養身的全面健康服務。

服務化

在《總體方案》規劃的現代產業體系中，旅游業、現代服務業都屬于服務業范疇，而高新技術產業靠近產業鏈前端，更多依靠生產制造與創新服務的融合，體現了產業體系服務化的特點。海南自貿港產業體系的服務化，既立足于海南實際，也順應了產業發展的大趨勢。

從生產性服務業來看，現代物流產業、海洋服務業、科技服務業等將是自貿港未來發展的重點。依托自貿港高度自由便利開放的貿易投資、運輸等政策，以西部陸海新通道國際航運樞紐和航空樞紐建設為契機，海南自貿港可構建對外重點面向東南亞國家、對內重點與粵港澳大灣區聯動發展的現代物流體系，重點發展保稅倉儲、國際物流配送、轉口貿易、集裝箱拆拼箱等業務。此外，按照《總體方案》的要求，未來自貿港的建設還應基于海南四面環海，海岸線長度達到1823公里，海域面積約200萬平方公里，海洋資源非常豐富等優勢，進一步完善海洋服務基礎設施，積極發展海洋物流、海洋旅游、海洋信息服務、海洋工程咨詢、涉海金融、涉海商務等，構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海洋服務體系。

從生活性服務業來看，旅游、健康、養老、體育等將成為海南未來的重點發展領域。2019年，我國國內旅游規模達到60.06億人次，出境旅游達到1.55億人次，旅游業發展具有廣闊的空間。《總體方案》中提出的“國際旅游消費中心”“放寬離島免稅購物額度至每年每人10萬元，擴大免稅商品種類”“外國旅游團乘坐郵輪入境15天免簽”等各項優惠政策，將可極大促進海南旅游消費，助力海南打造國際消費中心。考慮到我國每年近2000億元境外購物的龐大需求，海南旅游業的發展將有力促進境外旅游消費國內化，讓更多的境外消費回流。而在醫療健康領域，根據《總體方案》提出的“提升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發展水平”的要求，未來可結合自貿港建設的實際情況，進一步落實并完善支持政策，鼓勵醫療新技術、新裝備、新藥品的研發應用，制定支持境外患者到先行區診療的便利化政策，打造國際醫療旅游集聚區，進而促進形成“海澄文”（海口、澄邁、文昌）一體化綜合經濟圈和大三亞旅游經濟圈兩大增長極，以及全島東部、中部、西部三區大健康產業的協同發展。對于體育產業，海南則可考慮、借鑒香港賽馬會的經驗，在海南發展賽馬運動，并在堅持賽馬體育運動屬性的基礎上，拓展飲食、娛樂、社交等服務，探索發展競猜型體育彩票和大型國際賽事即開彩票，將賽馬運動打造成為海南自貿港體育運動和旅游娛樂的標志性品牌。

生態化

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30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海南生態環境是大自然賜予的寶貴財富，必須倍加珍惜、精心呵護，使海南真正成為中華民族生態文明的典范與標桿。為此，海南發展產業不能再走四十年來粗放式的產業發展道路，而是要充分發揮海南的生態環境優勢，探索形成以服務型產業為主的生態經濟體系。對此，《總體方案》強調，要推動海南將生態優勢和開放優勢相融合，積極引進國際先進技術、高端人才和創新經驗，打造包括資本、知識、技術、管理、數據在內的全球優質生產要素集聚區，形成特色鮮明、具有較強競爭力的優勢產業。

堅持海南產業的生態化發展，關鍵在于要牢固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將海南的生態要素稟賦優勢與自貿港的先行先試政策優勢結合起來，推進傳統產業的生態化改造，積極發展科創、旅游、康養、文化等低碳、循環、綠色產業，在全國率先探索出一條將生態、資源優勢轉化為產業優勢的新路。此外，在產業生態化過程中，還要全面貫徹落實《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海南）實施方案》的有關要求，全面建立資源高效利用制度，健全自然資源產權制度和有償使用制度。

數字化

此次《總體方案》，在2019年上海自貿試驗區臨港新片區提出的投資自由、貿易自由、資金自由、運輸自由、人員從業自由等五大自由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提出了“數據安全有序流動”的要求。海南自貿港建設適逢我國網絡和數字技術大發展的歷史機遇。未來，數字技術不僅會極大改變海南的傳統產業，還會借助自貿港先行先試的政策優勢，催生出諸多新產業模式和商業模式。

《總體方案》提出，要在確保數據流動安全可控的前提下，擴大數據領域的開放，創新安全制度設計，實現數據的充分匯聚，培育發展數字經濟。《總體方案》在開放具體業務領域方面也有突破，如允許實體注冊、服務設施在海南自貿港內的企業，面向自貿港全域及國際開展在線數據處理與交易處理等業務，并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逐步面向全國開展業務。當前，面對博弈日益激烈的全球數字經濟領域，在海南自貿港通過先行先試，發展數字產業鏈，促進相關產業集聚，對于我國在數字經濟時代謀求全球數字產業治理與規則制定的主導權，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