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華艷
(華東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241)
“資本邏輯”意指資本運行過程中所遵循的內在性原則:競爭和價值增殖原則。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內蘊于唯物史觀,近年來學者們將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與“人類命運共同體”構想聯系起來考察,他們認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不僅從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當中吸取了有益的理論涵養,而且是新的時代條件下唯物史觀在中國的又一飛躍。本文從超越“資本邏輯”這一切入點出發,注重考察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在對待“資本邏輯”這一問題上的內在邏輯勾連。
十五世紀以來,地理大發現打破了舊時東西大陸相對閉塞的狀態,人們開始在頭腦中勾畫出“世界歷史”的圖景。然而,真正意義上提到“世界歷史”概念的人是黑格爾。黑格爾以“絕對精神”為中心論述了世界歷史的演變進程。在黑格爾看來,“絕對精神”在其展開過程中主要表現為“民族精神”,“絕對精神”的發展過程就呈現為對“民族精神”的揚棄。以是否實現“民族精神”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的使命為劃分依據,便有了“世界歷史民族”和“非世界歷史民族”之分。于是,“世界歷史民族”的演進和更替各階段便是“絕對精神”外化過程的展現,這一外化歷程即為“世界歷史”。也就是說,黑格爾認為歷史是“絕對精神”的邏輯運動。黑格爾把這一過程稱作:“一個合乎理性的進程。”[1]由此可見,黑格爾從邏輯推演的角度論述“世界歷史”注定得出的只是一些“概念”,并不能揭示人類歷史演進的內在動力,更不能科學地說明其發展趨勢。
以黑格爾思想為代表的德國古典哲學是馬克思思想的重要理論滋養。黑格爾筆下的“世界歷史”只是觀念在邏輯上的演變史,因而從其理論誕生之初便存在其固有的缺陷,但是其中具有辯證法“揚棄”色彩的理論成分無疑也給予了馬克思深刻的啟發。馬克思正是對黑格爾的“世界歷史”思想進行了批判和重構才產生馬克思關于“世界歷史”的科學表述。馬克思將黑格爾的“邏輯歷史”置于現實生活世界的基礎上,為世界歷史運動找到了其物質動因。質言之,黑格爾關于“世界歷史”的論述成為了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直接理論來源。
在對黑格爾的“世界歷史”思想進行批判繼承的基礎上,馬克思逐漸在其著作中以不同形式就“世界歷史”的發展動因、演進過程、前進趨勢等問題展開論述。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分析了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不斷擴張和世界市場的建立,各民族的絕對分隔和對立狀態將被打破:“隨著資產階級的發展,隨著貿易自由的實現和世界市場的建立……各國人民之間的民族分隔和對立日益消失。”[2]與此同時,建立在世界市場基礎上的各民族相互聯系的現實使得各民族的精神和文化聯系也越來越緊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于是由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2]世界各民族在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往來逐漸緊密起來也就意味著世界各地區的發展互相牽絆、逐漸融為一體。如此一來,我們便更能深刻領會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關于“世界歷史”這一的精彩論斷的含義:“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由于日益完善的生產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間的分工消滅得越是徹底,歷史也就越是成為世界歷史。”[2]
馬克思還指出,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不斷擴張,一方面確實構建起了資本主義世界市場網絡,但另一方面生產活動逐漸社會化與生產資料日益集中在少數人手中這二者之間的矛盾會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表現得越來越尖銳,直到該矛盾使資本主義制度的框架結構被撕裂,于是,“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喪鐘就要響了”[3]。綜上,在馬克思眼中,“世界歷史”在資本主義時代被生動地演繹和詮釋,但“世界歷史”并不會止步于資本主義社會這一歷史階段,相反地,“世界歷史”雖脫胎于資本主義社會但同時資本主義社會的內在矛盾也決定了“世界歷史”必將突破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而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共產主義。值得指出的是,共產主義并不意味著“世界歷史”的終極形態,它不是“世界歷史”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應然狀態,“并不是人類發展的目標,并不是人類社會的形態”[4],而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2]。那就是說,“世界歷史”即使發展到共產主義階段也仍然是在其現有基礎上不斷運動變化的歷史,在共產主義社會“世界歷史”的車輪不會停滯,而是依然滾滾向前。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普遍確立使得“世界歷史”開始形成,但“世界歷史”必然要突破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其核心——“資本邏輯”。首先,“世界歷史”的動因根源于“資本邏輯”。近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在西方社會首先建立起來并逐漸產生了資本的集中。按照馬克思的說法,“增殖”是資本的內在本性,資本不尋求其價值增殖就不成其為資本。于是便有了地理大發現和海上新航路的開辟,為資本增殖的實現找到了落腳點——新的原料掠奪地和廣闊的商品傾銷市場。這樣一來,世界各地區經濟聯系和往來變得越來越密切,在此基礎上各地區在同一歷史時期在政治制度、精神文化、社會習俗等方面的相互影響也逐漸增強,世界各地區由于共同處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影響和支配之下被當作一個“整體”來對待,因而便有了我們眼中的“世界歷史”。
其次,“世界歷史”的發展注定要打破“資本邏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內在矛盾帶來的經濟危機及其外在的政治表現形式無產階級革命是“世界歷史”突破“資本邏輯”的伴生路徑。資本尋求價值增殖的本性使得生產不斷擴大和生產的社會化程度不斷提高,但與此對應存在的是資本集中在少數人手中,社會當中的絕大部分人沒有足夠的“購買力”,這樣一來社會化大生產造就的產品無法順利通過流通領域重新轉化為資本,于是,經濟危機爆發和社會階級矛盾的尖銳化同時出現,并給予資本主義社會以致命打擊。一方面,以經濟危機為表現的資本主義社會內在矛盾根源于“資本邏輯”,盡管資本主義社會也采取了很多改良方式避免經濟危機的頻繁爆發,但只要不根除“資本邏輯”,資本在其尋求增殖的過程中必然導致經濟危機以不同表現形式在人類歷史中重復出現,而且由于世界各地區的經濟聯系越來越緊密,這種危機的破壞力更強、波及范圍更廣。另一方面,資本邏輯運作過后帶來的貧富兩極分化和階級矛盾要求尋找新的路徑以突破“資本邏輯”的束縛。在馬克思看來,“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從而以無產階級革命的形式實現生產資料社會所有,將生產社會化與生產資料私有制之間的鴻溝彌合起來,使“共產主義”即生產資料社會所有制成為未來社會的組織原則便成為“世界歷史”新的路向。
回顧歷史,早在中國古代的《禮運大同篇》當中就有了對“大同世界”這一理想“共同體”的孜孜追求。伴隨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身處在這個世界的人們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聯系越來越緊密,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 “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5]另一方面,21世紀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這不僅是世界經濟繼續增長、科學技術突飛猛進、民主政治更加繁榮、思想文化愈加多元的時代,也是生態危機更加凸顯、技術理性挑戰人類、霸權強權有所抬頭、意識形態競爭加劇的時代。這個時代由于其具有“地球村”的性質,因而其中每一部分的變化、發展都將產生“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效果。面對全新的歷史境遇,如何使全球經濟、民族國家、多元文化、生態環境乃至人類社會本身實現共生和可持續發展是“世界歷史”行進到今天無法回避的問題。
2017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聯合國總部發表主旨演講時指出:“世界好,中國才能好;中國好,世界才能更好”[6],這一基于歷史與現實的判斷立足中國、面向世界,展現的是中國對自身與世界關系的認知圖景,“人類命運共同體”偉大構想在此背景下應運而生。2020年初,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事實證明沒有哪一個民族國家能夠在這場人類面臨的共同災難中獨善其身,這再次彰顯了人類社會是一個休戚與共的“共同體”。換言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正是在全新的歷史境遇下因時而動、因勢而動。正如有學者所指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不是自在的世界性實體,而是世界歷史進程中全球化的實踐成果。”[7]質言之,“人類命運共同體”構想的提出成為當代中國根據新的歷史方位而給出的構建新型世界政治、經濟、文化、生態環境秩序的“中國方案”。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從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中汲取了思想養料。首先,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與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中的“聯合體”概念一脈相承。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對“世界歷史”的未來狀態進行了生動地描繪:“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2]“世界歷史”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資產階級舊社會“胎胞”下孕育而來,在“世界歷史”突破“資本邏輯”而進入一個全新的歷史發展階段過后,人們將形成這樣一個“命運共同體”——身處在這樣一個歷史階段的單個人自由全面發展將促進整個人類的發展進步。在這里,馬克思所說的“聯合體”在一定意義上正是一個“命運共同體”。21世紀雖然不再是階級斗爭如火如荼的時代,但在科技、信息等媒介的助力下,人與人、國與國之間的交往和聯系比以往更加緊密,構成了一個休戚與共的“共同體”,這也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現實景觀。其次,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內蘊了對“資本邏輯”的批判,這與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力圖超越“資本邏輯”具有一致性。前面提到在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中,“世界歷史”雖根源于“資本邏輯”,但同時“世界歷史”的發展趨向也必將突破“資本邏輯”。對比觀之,21世紀“資本邏輯”在其逐利過程中也在不同程度上引起金融危機、政治強權、文化霸權、生態危機等問題在世界范圍內蔓延。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也正是為了整合全世界的力量以攻克“資本邏輯”在當今社會衍生出的各種問題而提出的。簡言之,以上兩方面可以看作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對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繼承。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了對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新飛躍。一方面,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拓寬了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廣度。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是關于資本主義時代人類歷史發展脈絡和方向的論述,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習近平總書記在繼承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基礎上立足當代人類生存境遇而提出的全新理念。后者叩問的是“世界歷史今天向何處去”的問題,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在新形勢下的理論飛躍。習總書記提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就是要打造一個共建共享和普遍安全、合作共贏和共同繁榮、交流互鑒和開放包容、綠色低碳和清潔美麗的世界。可見,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對“世界歷史”的發展進行了“方向性”架構,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將今日“世界歷史”的“方向性”問題從政治、經濟、文化、生態等維度給予了具體解答。另一方面,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延伸了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深度。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誕生于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兩大階級激烈對立和斗爭的時代,它揭示了“世界歷史”將最終走向“無產階級的聯合體”,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形成于“和平與發展”作為時代主題的21世紀,它不再以激烈的階級斗爭作為其首要特征,而是以“求和平、謀發展”為其主要表現形式。因此,“無產階級的聯合體”也在新的時代條件下發展為“人類命運共同體”。也就是說,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超越了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中的“階級對抗模式”。簡言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回答了當今社會若想將“世界歷史”繼續推動向前發展需要怎么做的問題,也即從實踐層面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
資本邏輯蘊含了競爭和價值增殖兩大要素。資本在運行的過程中競爭和價值增殖的需求將通過社會經濟過程全面展開。也就是說,資本在經濟領域的競爭和價值增殖原則會滲透于社會的方方面面。當今世界的各民族國家在經濟、政治、外交、文化交流等方面都存在著緊密的聯系。世界市場使得各國經濟發展彼此依賴,體現著唇齒相依、唇亡齒寒的現實境遇。同時,在各國經濟往來更加密切的基礎上各民族國家的政治外交關系也日益交織深化,例如:中美貿易摩擦不僅使兩國的經濟貿易受到嚴重影響,同時兩國的外交關系在此背景下也處于相對被動的狀態。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新冠肺炎疫情波及全球、以全球變暖為表征之一的生態危機等問題層出不窮。質言之,生活在21世紀的人們比以往任何一個歷史階段的人們都更能體會到世界各國人民成為“相互依存、利益相關、命運與共”這一共同體的含義。面對“資本邏輯”帶來的威脅和挑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在四個方面對“資本邏輯”進行了超越。
“修昔底德陷阱”是歷史學家以雅典和斯巴達之間的戰爭為例而闡釋的概念,意指新興崛起的大國在其發展過程中會逐漸形成對原有守成大國的挑戰,而現存的大國為了確證其自身地位也往往會對這種挑戰進行“回應”,于是戰爭在這種情況下不可避免。近代以來,英國為爭奪海上殖民霸權與“海上馬車夫”荷蘭之間的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日本等國家為了爭得更多的國家利益發動的對外戰爭等都可以視作這一“陷阱”的具體表現,也正因為如此“修昔底德陷阱”被視為是處理國際關系時的一條鐵律。
改革開放不僅使中國經濟騰飛,同時也使中國在世界政治舞臺上扮演了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目前,中國無論是在派遣維和部隊維護地區和平還是倡導構建平等的國際關系等方面都起到了重要作用。加之中國經濟總量的迅速增長,近年來有關“中國威脅論”的說法層出不窮。在“資本邏輯”和“修昔底德陷阱”的雙重思考框架下,新興崛起的中國不僅會影響美國資本主義經濟在全球的“獲利”,也會在政治經濟等方面挑戰美國的國際地位。面對這種言論,必須以一種新的理念突破慣性思維、避免國際沖突以為中國乃至世界的發展營造和平安定的國際環境。此外,從中華民族的歷史發展看來,中國是和平的愛好者,沒有霸權的“基因”。而今,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共建共享”的理念正可以看作是為了打破這種固有的“陷阱”以維護和平有序的國際環境、謀求共同發展而提出的。
“利益零和”是博弈論的重要概念,其認為博弈雙方在競爭條件下必然一得一失,因而博弈雙方的收益實際是零和狀態、合作狀態不可能實現。在“資本邏輯”作用下,資本在全球世界市場尋求價值增殖的過程中各國的經濟利益會時有沖突。世界市場的體量在特定時期是相對穩定的,一國占領的市場多了,其他國家分得的市場份額自然也就縮減了。自21世紀初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來,中國以自身的勞動力資源、廣闊的消費市場等優勢在世界經濟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總的說來,中國經濟總量占世界經濟總量的份額越來越大。
近年來,在尋求產業更新升級的過程中,中國的高科技產業發展也迎來了比較好的勢頭——以“5G技術”為代表的新興技術的開創、以“華為”為代表的民族企業的崛起都給予了中國經濟以“強心劑”。對比來看,面對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世界經濟總體來說還處于“增長乏力”的階段。競爭是世界經濟發展的一大動力,但將競爭放在“利益零和”的理論框架下理解,“中美貿易摩擦”便出現了。“利益零和”觀念持有者認為,中國經濟增長必然使美國經濟受損失。然而,“合則兩利,分則兩傷”,中美兩國經濟相互依賴程度極高,是唇齒相依的“共同體”:中國巨大的潛在消費市場是美國企業投資獲利的目的地,美國是中國的第一大貿易伙伴且是中國企業出口商品的重要對象,兩國的貿易摩擦無一例外會給雙方都帶來重大損失。以經濟依賴關系為中心構成的“利益共同體”要求“合作共贏”的呼聲將大于“零和博弈”。換言之,以“合作共贏”打破“利益零和”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在經濟全球化條件下的應有之意。
“文明沖突論”是塞繆爾·亨廷頓提出的概念,這種觀點將世界以不同的文明類型為標準進行劃分。他認為伴隨冷戰結束,在世界存在的多元文明當中以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和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為主要代表的意識形態沖突將會被文明的沖突所替代。他還指出當今世界美國和中國的關系尤為重要,但二者卻是處在不同文明體系之下的——中國屬于中華文明,美國屬于典型的西方文明;中華文明強調倫理色彩,西方文明注重個人本位。兩大文明的沖突將在兩國的發展過程中集中表現為不同的發展模式和道路,尤其會因兩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競爭而愈發明顯地展現出來。
“資本邏輯”強調“競爭”,失去競爭資本便無法最有效地利用現有條件實現其價值的最大化。把“資本邏輯”推演到文化領域便會得出“文明優劣論”。把經濟領域的原則一味衍生到文化領域自然會在現實中遇到困境。實際上,世界上存在多種文明,既然它時至今日仍然存在著,也就說明有其合理性的一面,而非必然存在孰優孰劣之分。與其說是“文明沖突”,換個角度看也就成為“文明互鑒”,“沖突”很可能帶來毀滅,“互鑒”往往帶來共同繁榮,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文明交流互鑒,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的重要動力。”[8]質言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也有其文化維度的現實要求,那就是保持各民族文化在多樣性的基礎上共同繁榮,以“交流互鑒”超越“文明沖突”。
“資本邏輯”內蘊了人類在生產工具、科學技術等方面不斷進步和突破,這一方面的確使人類改造自然的能力得到增強,但同時在另一方面也使得人的需求與自然環境的矛盾越來越突出。在“資本邏輯”主導下,“資本”尋求價值增殖的本性要求不斷對自然環境進行開發利用以創造更多的財富,這一過程在最初歷史階段往往是在無視自然環境承載力的情景中進行的。當“世界歷史”發展到一定階段,以水污染、空氣污染等為具體表現的生態危機已經影響到人類的正常生活環境,這一問題才被逐漸重視起來。
恩格斯說:“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9]確實,人類如果以破壞自然環境平衡的方式一味追求經濟發展,那么這種發展也終究是不可持續的,并且會給人類帶來災難。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存在一個現實前提,那就是實現人類在地球上繼續世代繁衍,這也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應有之意——在生存中求發展,在發展中求生存。世界歷史發展到今天人類的命運已經緊緊勾連在一起,為了使作為人類生存發展的首要前提的自然環境實現可持續發展,必須結成“人類命運共同體”,以“綠色美麗”超越“生態危機”。
總之,馬克思的“世界歷史”思想在唯物史觀的視域下闡明了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性所在,而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正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對馬克思“世界歷史”思想的繼承和發展,這二者在揭示世界歷史發展的前景上有其共性。同時,馬克思的“世界歷史”思想在超越“資本邏輯”這個中心問題上給予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以重要啟迪。此外,由“利益零和博弈”轉向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即由“資本邏輯”轉向“人的邏輯”是“世界歷史”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應有之意。“人類命運共同體”構想對“資本邏輯”的超越也展現出了新時代大國的責任與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