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依
(福州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福州 350108)
從清政府倒臺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中國經歷了封建君主專制的推翻,資產階級民主共和的嘗試以及社會主義人民民主專政的確立。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國家觀念是客觀存在的國家形態在人們頭腦中的反映。在近代中國的劇烈變動中,人們的國家觀念亦隨之改變。同時社會意識具有相對獨立性,國家觀念轉變的方向又會對整個社會的進程造成一定影響,“巨大的變革不是由觀念單獨引起的,但是沒有觀念就不會發生變革”[1]。國家觀念關系著民族國家的命運,關系著國計民生。同時,國家觀念的更新離不開仁人志士的思想貢獻、人民的覺醒,以及社會制度的變革,因而需從多方面考察國家觀念的轉變。
“國家”一詞最早見于《周易》《尚書》,但直至19、20世紀才賦予國家觀念以近代意義。兩千年來,中國人民有“忠君”的意識卻沒有國家、民族的觀念。在傳統國家觀念影響下建立起來的官僚帝制國家,曾經創造了光輝燦爛的文明,但也潛伏著許多危機,逐漸積重難返。面對西方壓倒東方的嚴峻態勢,有識之士開始睜眼看世界,傳統的國家觀念開始動搖瓦解。但僅在精英群體中實現國家觀念的轉變是遠遠不夠的,要想改變中國在列國競爭中的劣勢,必須把先進的國家觀念泛化成全社會的共識,使其團結一致,成為國家實現獨立自主的堅強后盾。觀古而知今,只有構建起先進的國家觀念,培養人民對國家的認同感和歸屬感,才能逐步實現國家富強、民族復興的愿景。近年來,學界關于國家觀念的學術成果多集中于傳統的國家觀念和國家形態、特殊歷史時期的民族國家觀念以及馬克思主義國家觀,但對近代中國國家觀念轉變的歷史軌跡的敘述較少。本文通過梳理中國國家觀念從傳統到近代轉型的歷史進程,以期為國家治理提供歷史思維鏡鑒和實踐啟示。
中國是有著數千年文明史的大國。深厚的文化積淀、多民族共存的特殊國情、獨特的政治制度,在這個基礎上,形成了中國人獨特的傳統國家觀。其中,首先需提及的是傳統的“天下”觀。大致來說,“天下”觀有地理概念和文化概念兩個方面。在地理劃分上,馮友蘭先生認為:“古代中國人說‘天下’時, 他們所指的是‘世界’, 不過他們當時所知道的‘天下’只限于中國范圍”[2]。因此,古人的“天下”常與“中國”的概念是重合的,但有時也將更廣闊的世界包容進去;在政治文化上,“在周人的觀念里,天下就是由文化較高的華夏諸邦和落后的蠻夷所組成”[3],而相比于血緣、種族的先天差別,文化上的差距則是可以通過后天的學習和模仿進行彌補的,為此,天下雖是絕對的,但夷夏之間卻是相對的,天下更多的代表著一種文化價值,正如羅素曾說,“中國實為一文化實體而非國家”[4]。由于普世性的天下文化秩序高于一家一姓的王朝政治秩序,因而在中國古代歷史中,一個天下之下允許多個王朝并存,而哪個王朝能夠獲得歷史的正統,則取決于哪個王朝政權占據中原。這也就決定了古代“中國”內涵的多面性,既是以天下認同為核心的文明共同體,又是多民族、多王朝、多政權并存的復合體。因此,在傳統的中國社會中,雖然沒有民族、國家的認同,但是有堅定的文化認同和王朝認同。
在遭遇列強入侵以前,傳統的天下認同和王朝認同維系著整個社會的心理基礎,在觀念形態中一直占據主導地位,然而這種觀念說到底是一種自我認同,一種在華夏文化圈內的自我麻痹。西方諸國都知道除本國以外還有他國的存在,并認為各國是平等的存在。而古代中國卻總以“天朝”自居,即便承認所謂“外國”的存在,也不以平等的態度對待,即便被迫卷入近代世界體系,卻依然自詡“天朝上國”,把別國看作是朝貢體制下的存在。隨著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封建的國家觀念日趨凸顯其弊端,國家機器也盡顯衰弱之態。在走向世界的比較中,才意識到中國在衰敗,西方在強盛,中國不再是世界的中心,而西方國家正開始占據世界舞臺。此時的西方殖民者早已把目光投向試圖以閉關鎖國來保全自身的中國,而中國想要在世界中立足,避免淪為殖民地的命運,就必須擺脫傳統的天下觀念和王朝觀念,必須以“以國家對國家”,認識到中國是一個在政治上擁有主權、地域上擁有國界的民族國家。
但是,當大炮轟擊紫禁城宮墻時,百姓們仍然在孤陋寡聞中沉睡,封建士大夫群體仍沉浸在無知之中,積貧積弱的中國社會仍未清醒,值得慶幸的是并非所有人都無動于衷。有識之士察覺到中國正遭遇“數千年來未有之變局”,極少部分國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由此開始出現轉變,認識到中國在國際上的地位早已岌岌可危,因而開始重新認識和評價自己的國家。隨之,部分先進的國人開始走出國門,主張學習外國的器物、技術,并通過著書立說試圖將外部世界呈現在國人眼前。除此之外,紛至沓來的傳教士、商人、外交官等,也將西方觀念傳入中國。在這個時期,少數人通過口口相傳或是書籍報刊等媒介開始淺顯的接觸西方,包括西方的觀念制度,例如“主權在民”“三權分立”、議會制等,這些改變雖還未觸及問題的本質,但無疑已起到了十分重要的啟蒙作用。傳統的“王朝觀”發生動搖,傳統的“天下”觀開始被懷疑,盡管這個過程是充滿壓力和痛苦的,但與外部世界的接觸已經是大勢所趨,所有的醒悟都將成為催化近代國家觀念形成的動因,近代國家觀念的轉變此時正開始醞釀和萌芽。
傳統國家觀念一旦被動搖,便開始探索近代國家的發展歷程,在這個傳統國家觀念與近代國家觀念并存的階段中,甲午戰敗應是傳統國家觀念向近代國家觀念轉變的一個重要時間節點,甲午戰后“帝國的朝貢體系崩潰,華夷秩序解體,中國與世界的關系進入到新的現代主權國家體系中”[5]。同時,大多學者認為中國近代民族主義是出現在甲午之后,那么甲午前盛行的應該仍是傳統的天下觀,這就意味著甲午戰爭以后,君權至上、華夏中心的觀念在社會上開始被近代國家觀念所代替。相比于鴉片戰爭后,只是極少部分的知識分子意識到民族危機,進而改變“天朝上國”的錯誤認識,1895年的甲午戰敗使一直高高在上的清廷簽下了城下之盟,被侵略的恥辱感撲面而來,即便是那些迂腐、守舊的頑固派,對于自己長期堅持的傳統家國天下觀念也開始動搖。當然,能觸動觀念轉變的原因不只有外力的沖擊,更有內力的推動作用,在洋槍炮驚動中國民眾的同時,外來的新知識也正在摧毀中國幾千年來人民所熟悉、信仰的秩序,“君權神授”“天圓地方”等與西洋“天”學相悖的思想體系,在西洋新知下被徹底的顛覆、瓦解,現代地理知識和西方文明使中國傳統思想體系發生劇變,而這種異樣感使每個人都驚慌失措,痛苦不堪,但卻是不可逆轉的趨勢。甲午戰爭后,每一個中國人終于都不再平靜,亡國滅種的危機使各個階層的中國人民開始清醒,時代格局使中國必須做出改變,仁人志士們在注意到傳統國家觀念的隱患后,便試圖借助西方的國家觀來推動我國傳統國家觀的轉型。
傳統國家觀念曾在維護國家統一,促進社會和諧上扮演著重要角色,但國家與天下、朝廷之間的界限總是模糊不清,這就使得人們對主權和國家的內涵始終缺乏一個合理正確的認知,因而區分傳統與近代國家觀念的差別,便離不開對國家主權的認識。主權是國家最重要的屬性,是近代國家的標志,喪失主權往往意味著一國的解體或者滅亡。在鴉片戰爭到甲午戰爭期間,與西方接觸較為密切的少數國人開始萌發主權意識,王韜、鄭觀應等人就對列強無視中國主權表示過抗議,甚至提出要修改損害國家主權的條約,不過國家主權對于大多數人而言仍是毫不在乎的,不少人甚至把割地賠款看作是對他國的一種施舍。到了20世紀初,有識之士對主權逐漸形成了較為系統的認知,“第一,主權是一個國家存在的標志和國家的實質;第二,主權不可侵犯的原則;第三, 朝廷、政府不等于國家”[6]。朝貢制度下的宗主權被否定,取而代之的是各主權國家并立的觀念,主權觀念日漸成熟和普遍,人們開始接受并認同主權的重要性。
這個時期的有識之士不僅開始重視主權問題,同時領土、國民等要素也備受關注,康有為在《公車上書》中“國”字竟出現了155次,創立保國會后,更是把“國地”“國權”“國民”列為該會的宗旨;陳獨秀開始聚焦國家問題,闡明國家需具備土地、人民和主權這三要素,并認識到三者之間的關聯;嚴復的言論更是直接沖擊了“朕即國家”的教條,提出人民是國家的主人,人民的素質程度決定著國家命運,指出“國者,斯民之公產也”,“斯民也,固斯天下之真主也”[7],嚴復通過辨析國家、朝廷的關系,傳播了主權在民的思想。傳統國家觀念正在不斷被修正,符合現實需要的先進國家觀念已成為近代愛國者們捍衛民族生存和國家利益的思想武器。
從康有為、梁啟超到嚴復、孫中山等,知識分子們開始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在全國范圍內傳播近代國家觀念,試圖將其泛化為普通民眾的社會共識。從“天朝上國”到“中國中心”觀的動搖、戊戌變更國體的嘗試、民主共和觀念的傳播,已然從不同側面折射出國家觀念的轉變正在一步步加深。
“在中國幾代思想史的大部分時間中,可以說是一個使‘天下’變成‘國家’的過程”[8]。甲午戰爭的失敗,西方國家觀念的傳入,使“吾國四千余年大夢之喚醒”。1919年,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辛亥革命結束了兩千多年的封建統治,在制度上和思想上實現了從傳統向近代的邁進。同年,中國代表團在巴黎和會上對忽視中國主權的條約拒絕簽字,意味著中國在國際范圍內也表現出了現代國家的立場,同時浩浩蕩蕩的五四運動也表明了大部分民眾具有積極的政治參與意識,不再對國家民族的危亡冷眼旁觀。
雖然舊的政治秩序已經解體,傳統國家觀念正逐漸失效,但近代國家觀念的實際作用卻有些流于表面。一方面,幾千年專制統治的惰性和綱常倫理的說教已滲透到靈魂深處,致使不少國民仍不知民主的真諦,為此李大釗沉痛地指出:“革命以前, 吾民之患在一專制君主; 革命以后, 吾民之患在數十專制都督”[9],陳獨秀則憤怒地控訴:“吾人于共和國體之下, 備受專制政治之痛苦”[10]。共和制的存廢很大程度取決于人們的思想覺悟,舊思想的殘余在中國人的腦子里還未清除干凈,先進的國家觀念也就難以完全成為社會共識。另一方面,由于列強在華勢力的操縱,那時稍大一點的國內問題,都不得不考慮外國在華的利益,由于政治上缺乏獨立性,近代國家觀念的實際作用便十分有限,這也使得民眾對國家觀念改變的期望受到傷害。形式上的民國既然不能夠成為全體社會成員可靠的物質和精神寄托,此時的國家觀念也就不算徹底完成其轉變的使命。
國家觀念的轉變不能一蹴而就,近代中國正以沉重的步伐向前邁進,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參與到創建一個新國家的偉大工程中。“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十月革命幫助了全世界的也幫助了中國的先進分子,用無產階級的宇宙觀作為觀察國家命運的工具,重新考慮自己的問題”[11]。歷史和人民選擇了馬克思主義,隨著馬克思主義國家觀的傳入,便加快了國家觀念的革命性變革,在馬克思國家學說的引導下,人們從對國家構成要素的表層認識深入到了對國家本質的認識,意識到國家是階級統治的工具,并形成了科學的國家觀。馬克思主義國家觀為中國人民提供了一種不同于封建傳統的,不同于西方資產階級的全新觀念,徹底改變了人們對國家觀念的固有認識,并使先進的國家觀念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為新民主主義的勝利和新中國的成立,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甲午戰敗,山河破碎,人民群眾從黑暗和愚昧中醒來,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歷史反省過程,開始重新認識自己的國家,并逐漸形成較為成熟的國家觀念。近代國家觀念在19、20世紀為中華民族奮起救亡提供了寶貴的思想武器,其在今天依然為新型民族國家的建設提供啟示。
在近代國家觀念的轉變過程中,既有對傳統國家觀念的批判與繼承,又有對西方國家觀念的選擇和吸收,最終通過馬克思主義國家觀念對二者的揚棄并使之作用于實踐,從而實現了改造中國的任務。在落后的國家觀念轉變為先進的國家觀念過程中,外來理論與固有思想相斥相納,可以說,如果沒有外來國家學說的傳入,以及中國知識分子對其進行消化吸收,中國的君主專制制度就不會那么快的解體,中國國家觀念的轉變恐怕還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因而,決不能忽視外來觀念的價值。面對外來學說,既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也要避免在引介西方思想時,為了迎合某一目的而做出選擇性的強調,篩選出那些易于被人民接受的觀念。對于中國傳統的國家學說,也需要進行具體分析,剔除封建性的殘余,提取民主性的精華,既反對搞復古主義又警惕民族虛無主義和民族悲觀主義。另外,任何觀念的吸收都必須與本國國情相結合,必須扎根于歷史文化土壤之中,即便是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也必須與中國革命、改革的具體實踐相結合,才能發揮其作用。
當今,各國同處一個地球村,國與國之間的交流更加頻繁,許多先進的思想涌入中國,并與中國已有的觀念發生碰撞,因此在探索“中國化”的過程中,必須以開放的心態沖破認知窠臼,以自信、包容的態度把外來觀念與本國思想進行深度融合,使之具有中國特色,服務于中國的發展進步。同時必須意識到,借鑒學習世界先進文化固然重要,而為世界創造出什么樣的理念更是中國對世界應該承擔的責任。現今的中國不再為引進世界各國的新觀念、新學說而大費周章,更需要的是形成獨具特色的大局思維和整體調控思維,如果不解決思想的問題,只會擇優移植,我國便容易在意識形態上受牽制。當前中國已經不再是知識生產大國,面對紛繁復雜的世界知識,中國急需構建獨有的思維框架和觀念,重思自身和世界的關系。在世界發展潮流中,只有構筑出具有中國特色的思想框架,中華民族才能真正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為什么中華民族能夠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頑強生存和不斷發展呢?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我們民族有一脈相承的精神追求、精神特質、精神脈絡”[12],而愛國主義作為民族精神的核心,是凝聚民族力量的重要旗幟。培養人民群眾對國家和民族的認同感、歸屬感,樹立愛國主義意識,是近代國家觀念不斷完善的動力。雖然在不同時期愛國的表現形態會各有傾向,但其始終是中華民族不斷發展的內在力量。自鴉片戰爭以來,國難迭起,救亡圖存的使命加速了近代國家觀念的轉變,同時也強化了愛國精神。在近代滄桑巨變的一百多年間,任人宰割的屈辱史銘記于每個中華兒女的心中,“中國者,中國人之中國”也早已深入人心。面對國家主權受到侵犯、民族尊嚴受到傷害時,愛國主義有助于迅速的匯聚強大民族力量,調動各方資源,上下一心,攻克難關。有了愛國主義這一凝聚人心的支柱,中華民族即使歷經了無數的磨難和動蕩,也依然能夠勇往直前。可以說,“一部中國近代、現代史,就是一部中國人民愛國主義的斗爭史、創業史”[13]。近代中國人在列強環伺下不得不奮起救亡,生存危機迫使國人凝聚起強烈的國家觀念,而國家觀念的不斷強化又推動全民族更加堅決的捍衛國家和民族的利益。
當今世界,一些國家和地區因各種社會問題紛爭不斷,中國雖整體上民族融合,但也存在少數極端勢力蓄意破壞民族團結,破壞中國的和諧穩定。近年來,香港暴亂影響不斷擴大,損害了香港的國際形象,阻礙了香港的經濟發展,也給香港地區的人民生活帶了極大的不便。我們深知中國今天的穩定與繁榮是先輩們用血與淚換來的,對于來之不易的和平發展環境,應予以珍惜,面對任何破壞香港和平,破壞祖國統一的陰謀,不論是香港市民還是大陸人民都必須擔負起維護國家統一的使命。
國家觀念的轉變,歸根結底是人民思想、觀念的更新,國家觀念的現代化,首先應是人的現代化。隨著社會新陳代謝的速度不斷加快,要想順應時代發展的潮流,就必須廢除落后的綱常倫理,破除舊制度的束縛,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條件。在近代,面對列強侵略帶來的民族生存危機,以梁啟超、嚴復、陳獨秀等為代表的有識之士都意識到國民覺醒的緊迫性,都提出了通過國民性改造來救亡圖存,以實現民族振興的策略。梁啟超曾指出“凡一國之能立于世界,必有其國民獨具之特質”[14],可見國民的特性直接關系到一個國家的生存發展空間。嚴復也曾從長遠的戰略角度提出了“人的近代化”這一構想,提倡以教育為手段重鑄國民性,進而推進國家現代化的進程。中國近代國家觀念演變的歷程表明,強國與強民相輔相成,只有全民族文明素質的提高,人民在國家建設中主動擔當責任和義務,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進程才能順利推進。
現今世界各國都處于激烈競爭的時代,人才競爭已經成為各國綜合國力競爭的核心。習近平總書記更是對人才強國戰略提出了“一個加快”和“三個更加”的要求,迫切為實現民族振興和國家富強培養更多的優秀人才。另外,特別需要關注青年群體的成長成才,正如梁啟超所說“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15],新時代正召喚著新青年,青年是國家的未來,民族的希望,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生力軍。
19世紀末以來,富國強兵成為幾代中國人的夢想。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強國呢?僅具備位居世界前列的經濟總量是不夠的,還必須以強大的文明認同為內核,經濟強大是一個國家崛起的關鍵,但如果其缺乏文化認同,那么這樣的大國崛起是短暫的。古代中國雖自我認知發生偏差,有些盲目自大,但許多治國理政的智慧在今天依然閃耀著光芒。在傳統的國家觀念中,天下主義有多種解讀,其中它更多的代表著一種文化價值,是一個文明共同體。那么如何在現代性的脈絡中對天下主義進行揚棄,提煉出合理部分,并賦予天下主義以時代價值是當前要解決的課題。
中國的國家觀念在由傳統向現代的轉變過程中逐漸成熟完善,但也存在許多不足。資產階級的國家觀念雖在全球范圍內盛行,但資產階級國家觀念由于階級局限性不可避免的帶有歷史缺陷,大多數人信奉強權即公理,致使物質主義正在摧毀道德秩序,精神危機愈來愈嚴重,人與人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充滿了淡漠的自私氣味。造成上述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通過各國合力構建一個具有包容性的文明可以說是解決本國文化認同,處理世界各國關系最快捷、最有效的途徑。同時,伴隨著世界轉型的加速以及全球化進程的推進,民族之間的和諧相處越來越成為一個巨大的挑戰,如果民族國家之間沒有對話的平臺和可能,局部沖突和紛爭就將源源不斷。而這一問題的解決,需各國共同參與并克服民族國家利益至上的狹隘立場。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世界意識,不論是古代中國提出的天下主義,還是今天提倡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都充分證實了中華民族文化中是含有普世主義價值維度以及對多元文化的包容性思維。因此,天下主義再次被熱議,天下主義中所蘊含的包容性強、善于同化的特點再次被發掘。從天下主義的內涵和特性中尋找處理國家間關系的靈感,力求在各大文明之間尋求對話,進而建立一個具有普世性的世界共同體的理念,為世界各國共贏創造的新路徑,這即是中國對傳統家國天下觀的揚棄,又是中國的世界意識在共建未來國際新秩序的體現。
資產階級國家觀念的傳入,加速了中國傳統國家觀念轉變的歷程,馬克思主義國家觀念的傳入,實現了對舊有國家觀念的雙重揚棄,使國家觀念的轉變走向成熟。而對于今天的中國而言,主要任務是把先進的馬克思主義國家觀與中國發展和世界進步的實際需要更好的結合起來,使中國成為一個對世界負責任的新型大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