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插圖/小宜
上海朗閣公司是從事教育科技專業領域內的技術開發公司,同時也是“朗閣”系列商標的權利人。2006年,蕪湖某英語培訓中心因“朗閣”商標的專用權被上海朗閣公司起訴,人民法院判決蕪湖某英語培訓中心停止侵權,賠償損失。2019年,上海朗閣公司再次起訴蕪湖某英語培訓中心,要求起停止對“朗閣”商標的侵權行為,賠償經濟損失,并適用懲罰性賠償。
關于本案能否適用懲罰性賠償,有以下兩種不同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商標法第六十三條第一款規定,侵犯商標專用權的賠償數額,按照權利人因被侵權所受到的實際損失確定;實際損失難以確定的,可以按照侵權人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確定;權利人的損失或者侵權人獲得的利益難以確定的,參照該商標許可使用費的倍數合理確定。對惡意侵犯商標專用權,情節嚴重的,可以在按照上述方法確定數額的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確定賠償數額。而本案無法按照“上述方法”確定經濟損失,故僅能在法定賠償中考量懲罰性因素,適當提高賠償數額,而不能直接適用懲罰性賠償。
第二種意見認為,商標法第六十三條第三款之所以在“上述方法”后規定法定賠償,即權利人因被侵權所受到的實際損失、侵權人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注冊商標許可使用費難以確認的,由人民法院根據侵權行為的情節判決給予500萬元以下的賠償,是由于商標侵權領域運用“上述方法”確定具體經濟損失在現實中面臨較大困難,權利人很難舉證證明。為提高司法效率,減輕權利人的舉證責任,故人民法院可以在500萬元以下裁量法定賠償的數額。據此,法定賠償也應當屬于“上述方法”的延伸,這符合立法的本意,同時也是國家大力保護知識產權的應有之意,故可以在法定賠償確定的數額基礎之上,再運用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確定懲罰性賠償數額。
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理由如下:
法定賠償作為一種兼具兜底性質的賠償數額計算方式,屬于“上述方法”的延伸,不僅提高了訴訟的效率,盡可能快地為權利人實現賠償的訴求,同時也能夠減輕權利人舉證的難度,不讓權利人陷于無法舉證證明自身損失、侵權人獲利、許可使用費,就不能獲得賠償的僵局。在適用法定賠償的情況下,司法裁判者需要考量侵權行為的情節。但值得注意的是,此處的情節不應包括懲罰性賠償中的“惡意”和“情節嚴重”,而應當理解為填平性賠償中需要考量的情節,如侵權行為的性質、后果,商標的聲譽等。在對上述情節進行考量之后,能夠得出法定賠償的具體數額,并在此基礎之上,運用懲罰性賠償,最終確定案件的實際賠償數額。
需要說明的是,上述司法過程雖包含兩次自由裁量(一次為法定賠償數額的確定,一次為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懲罰性賠償確定),但這并不妨礙司法的公正性。因為無論是從法理的角度還是從經濟學的角度分析,知識產權損害賠償的數額是高度不確定性的。實踐中,權利人幾乎無法舉證證明其所遭受的具體損失,也很難證明侵權人因侵權行為而獲得的實際利益,因此必須要司法裁判者通過上述裁量過程對賠償數額進行核算。
本案中,人民法院在適用法定賠償時確定填平性賠償數額為2萬元,再適用懲罰性賠償的規定確定為二倍賠償,進而認定經濟損失為4萬元,最終判決蕪湖某英語培訓中心賠償上海朗閣公司經濟損失4萬元。
綜上所述,在適用法定賠償確定侵犯商標專用權的賠償數額時,可以在法定賠償確定的數額基礎之上運用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懲罰性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