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藍 杜敬心 吳枳燕
在一間上了鎖的劇院里,四周暗紅色的墻壁布滿斑駁的白色花紋,墻上掛著鋼琴、血腥瑪麗雞尾酒、未知內容的羅盤裝飾畫,吧臺旁坐著的人只會麻木地重復“Leave me alone.I just want a drink”。劇院的舞臺上沒有表演,甚至連追光燈的插頭都不翼而飛……
這是經典解謎手游《方塊逃脫》(Cube Escape)系列中“劇院”的初始場景。
推理獲得了越來越多年輕人的關注和喜愛,推理類內容以書籍、漫畫、電影、電視節目、動畫、游戲等各樣的方式伴隨著我們成長。
“打破第四堵墻”式的交互感
中山大學數學學院天楊(化名)的推理類作品最初體驗始于小學四年級,那時中文版的“冒險小虎隊”系列銷量火爆。
除了因為三位主人公的年齡與天楊相仿(碧吉12歲、路克11歲、帕特里克12歲),讓她產生認同感外,每一本《冒險小虎隊》還為小讀者提供了特種解密卡和紙質的破案小工具。通過這些推理工具,天楊不僅可以親身參與破案過程,還可以“對話”作者,獲取每章節后作者提出問題的隱藏答案,這些答案往往以書中的描述或插圖中的細節為依據,考驗著每位讀者的“推理嗅覺”。天楊認為,“獨一無二的互動感,較為嚴謹、富邏輯性的劇情”構成了她對推理類敘述的初始印象,也讓少年時代的她深深著迷。
中文系王宛(化名)認為,讀推理小說和看推理電影讓她很有“參與感”。在“參與”的過程中,她能得到和“偵探”幾乎同樣的線索,可以跟著劇情進行推理,并且她也很喜歡邏輯推理時大腦高速運轉的感覺。王宛會在閱讀推理作品或看推理電影時做“偵探筆記”,內容包括直接展現的線索,如動機、兇器、地圖等,還會記下自己對人物關系的梳理和對伏筆的推測等。有一次候機時,由于飛機延誤時間較長,王宛在機場的書店買了一本《福爾摩斯探案精選》,打算打發時間。在閱讀《紅發會》時,她記下了幾個疑點:
一、委托人的伙計應征時只要一半的工錢;
二、委托人的伙計每天要去到地下室很長時間;
三、紅發會招人條件十分怪異,仿佛為了委托人量身打造;
四、委托人白天離開自己的店鋪去紅發會上班,但做的完全稱不上是工作,且有人監視著他不讓他離開紅發會;
五、委托人在紅發會上班期間,店鋪由委托人的伙計全權負責。
于是王宛進一步猜想“紅發會”是一個騙子團伙編的幌子,目的是取得委托人店鋪的白天使用權,也許店鋪的地下室有通往某個地方的秘密通道,這個秘密被委托人的伙計發現了。當情節發展,福爾摩斯推理出的結果(騙子團伙挖通了一條委托人店鋪和倫敦某銀行的地下室的地道,用以盜竊地下室存放的大量黃金)和王宛的猜測對應上時,她興奮得連神經都好像在顫栗。
推理內容所產生的交互感打破了劇情人物和觀眾之間的“第四堵墻”(戲劇術語,即現實和虛擬之間的墻),在思維的世界里,情節的發展仿佛是被每個觀眾的思考所推動的。
故事性與體驗感兼備的新形式
比起小說、電影,推理類活動內容交互的特點更加強烈地體現在如密室逃脫(真人實景的逃脫游戲)、劇本殺(扮演類真人探案游戲)等新興線下活動中。在線下活動中,玩家不僅對案情故事有更為真實的參與感,對謎題也有更強的挖掘力和更大的自主性。來自中文系的鄧紫(化名)對推理的熱愛就源于初中時的一次密室逃脫。
第一次被“關”在“密室”里、只能嘗試通過推理線索來“逃生”的體驗讓當時還是初中生的鄧紫一時難以適應。但每當通過努力得到了小小的進展時,她都感到十分欣喜。“密室”的最后一關讓她記憶猶新:在觸動機關后,面前的“棺材”突然豎起,并出現了一個圓盤。只有根據之前收集到的線索,把圓盤上的指針撥到指定位置才能通關。突如其來的難題伴隨著密室中略微恐怖的氣氛,讓她和同學們壓力倍增。最終,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密室得以破解,逃出升天的成就感也讓她久久不能忘卻。
自此之后,推理帶來的快樂讓鄧紫開始涉獵更多相關的游戲,比如劇本殺和狼人殺。在鄧紫看來,推理就是根據已知占卜未知的游戲。雖然她有些膽小,但這不妨礙她享受和喜愛推理,一步步找出“壞人”會讓她感到自己充滿了正義與智慧。
管理學院袁鑫茹接觸推理的時間不算長。高二上學期時,社團成員們決定體驗一下線下劇本殺。在解謎案件的過程中,玩家需要進行實景搜查。袁鑫茹和朋友們擠在“尸體”身邊翻檢物品、尋找線索,熱鬧地討論減少了她對于兇案故事的恐懼,提升了她對探索和解謎的興趣。第一次抽到“兇手”角色,也激起了她的表演欲和好勝心。她回憶表現最好的那場游戲的情景:在一個房間里,大家都坐在黑色皮質大沙發上,各自陳述所扮演角色的故事和在搜證過程中的發現。她一個人站在白板前面,負責記錄、整理線索和分析案件。隨著推理的深入,碎片化的線索被串連成線,逐漸浮現的真相讓她感到不寒而栗:“人物、情節的糾葛、沖突,只有在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下才能厘清。原來我們五個人所飾演的身份竟是同一個人。”推斷出的結局在她的意料之外,也深深震撼了在場的朋友們。
在袁鑫茹看來,推理需要平衡自己的理智和情感,用邏輯和共情探尋故事的真相。在推理成為愛好后,她感覺自己不僅學會了線索取舍,學會了團隊合作,還提高了對謊言的敏感度。
邏輯推理or故事內核
在天楊看來,推理作品本質上是一種有魔力的載體。懸疑色彩和扣人心弦的情節,使人們更容易對此類作品產生興趣,從而對作品所承載的很多內容產生關注。通過閱讀各種基于民事刑事案件的推理作品,她知道了很多的法律知識;同時,她一直關注的某綜藝節目經常圍繞社會熱點話題設計案件,使得觀眾在觀看明星推理兇手的同時也可以了解不同的社會群體、社會現象和社會問題。
對袁鑫茹而言,推理的樂趣在于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PK,以及出乎意料的“案情”,推理可以成為故事的鑰匙——這些故事承載著超出推理本身的價值和意義,而不只是為了推理而推理。
談到對推理類內容發展的期待時,鄧紫希望更多的推理作品把著重點放在情節的嚴謹合理上。“我希望未來的推理作品能夠適當減少恐怖驚悚的元素,更加注重邏輯的嚴密性。只有推理過程中的每個點、每條線都解釋得通,整個故事才能讓人信服。”王宛認為推理作品的魅力在于能夠打破常規、出人意料,她希望創作者少用新瓶裝舊酒,能夠創作出更異想天開的新內容。
責任編輯:丁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