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美好生活”的三大圖景概述

龔利鑫

黨的十九大召開后，“不斷滿足人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成為了我們黨、我們國家共同努力奮斗的最核心目標之一。“美好生活”其實自古以來便是人民生活的向往。無論古今中外，人們對生活的向往，其實都是指向“美好”的，或是物質滿足，或是精神怡然。但在以儒家文化為主體的各種文化思想、精神觀念形態(tài)和道德傳承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所描繪的“美好生活”主要是以下三大圖景：

1 圖景之一：“美好生活”是順應自然的生活

在談起傳統(tǒng)文化中，傳統(tǒng)中國人眼中的“美好生活”，那么首先要考慮的便是人與自然關系的層面。因為追求人與自然達到“美好”，是先民們對“美好生活”的最初的，也是最必須的一個考慮。倘若沒能在人與自然環(huán)境的關系中達到“和諧”，百姓處于天災不斷、水深火熱生活狀態(tài)下，是沒辦法談到追求“美好生活”的。

這種人民對人與自然“美好和諧”的向往，在傳統(tǒng)社會生活中，最直接的體現(xiàn)便是在是居住房屋上。中華大地因經(jīng)緯跨度大，造成各地氣候迥異。人們?yōu)榱说钟鞯夭焕麣夂蛟斐傻挠绊懀阍诜课萁ㄔ焐献非蟆绊槕匀弧保缭谟鍠|南及桂北、湘西等地因為降水過多而出現(xiàn)的“吊腳樓”；又如為了抵御寒冷而出現(xiàn)的陜北窯洞。顯然，在生活中“住”的方面，無不體現(xiàn)著先民們對追求人與自然“美好和諧”的追求。

在燦爛輝煌的華夏文明文獻記載中，關于人與自然關系方面的闡述，我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傳統(tǒng)中國人對自然的敬畏，其主流的觀點為，便是儒道佛三家的理念：“天人合一”“無為而治”“一切都是佛”。較之道家和佛家，對人與自然關系記載最早的，應該是儒家經(jīng)典《周易》，其核心便是“他、人”和“天地”。傳統(tǒng)中國人，大都對天命觀有一種莫名的虔誠，如《乾·彖傳》中提到“萬物資乃統(tǒng)天”，強調的萬物生長、萬事運轉都是秉承天命的，都是天意，而天命，則不可違[1]。在儒家經(jīng)典《四書》之《中庸》中也提到“……天下至誠……天地參矣”，說的其實也是“人”達到“天地”的天人一體的最高境界。

在人與自然關系上，道家強調，道，是萬物萬生之本源，可化天、化地、化人，化萬物。道家的老子，主張是“無為而治”，強調順應自然界的規(guī)律，不要過度干預自然，要以“無為”做到“順其自然，尊重規(guī)律”[2]。佛家的思想中也不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闡述，在禪宗史書《五燈會元》中提到“一切草木都是佛性耶”，禪宗的一個非常重要理念便是萬物有靈、萬物皆佛。以慈悲為懷是佛家本心，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達到“萬物皆佛”是佛家在人與自然層面追求的“美好生活”。

故而，無論是儒家的天人合一，還是道教的道法自然或者佛家的萬物皆佛，其共同點都是要尊重自然界的規(guī)律、順應大自然，而不是改造、抵制、對抗大自然。概言之，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首先便是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諧，也即，“美好生活”的第一大圖景是順應自然的生活。

2 圖景之二：“美好生活”是大同世界的生活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常在一系列重要的講話中引經(jīng)據(jù)典，比如治國、外交方面。其中引用最多的，便是儒家經(jīng)典《禮記》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3]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大同盛世！其實，這便是我們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人與社會關系層面上的“美好生活”，即大同世界的生活！

“大同世界”最初的提出，便是源自西漢禮學家戴圣著作的《禮記·禮運》，其中對大同世界的描述中寫道“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盜賊不作……謂大同。”大概意思是說在大道之世中，天下財產(chǎn)都為公共所有，人人都有德，人人都自覺尊老愛幼，人人都能飽暖無憂，無處不均衡，門窗不關也不用擔心有盜賊出入。

大同世界，不僅僅是孔子等古代圣賢對未來美好世界描繪的藍圖，更是傳統(tǒng)中國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在人與社會關系層面上的理解和闡述。儒家文化在中國自春秋時期后兩千多年都是主流，孔子所言的世界是在一個君主的統(tǒng)治下，君臣相護的世界大同，在那種環(huán)境中，老百姓的生存得以安定，天下得以太平，而要達到這種效果，那就是人人要賢德。而其最核心的一個理念，便是“天下為公”，在我們現(xiàn)在來說就是實行公有制，而在當時是說人人都沒有私心，每個人勤奮所付出的汗水和努力，都是為了使大同社會更加美好。

雖然，在古代并沒有真正實現(xiàn)這種“大同盛世”，僅是先民們的一種“烏托邦”式的追求而已。但是在古代社會生活中，這種“天下為公”的縮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最為直接的體現(xiàn)便是在一個家族、家庭中的“財產(chǎn)共有”，也就是家族財產(chǎn)共有制。如在《唐律疏議·擅興律》所言的“稱同居親屬者，謂同居共財者”。可見，在古代社會生活中“大同”已經(jīng)早已在家族的“家族財產(chǎn)共有制”中體現(xiàn)。

大同世界，分兩個階段，分別是小康社會和大同社會。在《禮記·禮運》中提到“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眾以為殃。是謂小康”，意思是說在小康社會，出現(xiàn)了私有制，人們有了私心，人們會出于自己利益的角度出發(fā)去努力。當然，這在儒家思想中，小康社會的出現(xiàn)是歷史的倒退，已逝去的“大同社會”才是理想的“美好生活”。其實，小康社會是大同世界的前一個階段，發(fā)展到最終，必然走向“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4]。顯而易見，在傳統(tǒng)文化中的“美好生活”，第二大圖景便是大同世界的生活。

3 圖景之三：“美好生活”是天倫之樂的生活

傳統(tǒng)中國人在人與自然、人與社會關系層面上，追求的“美好生活”的是順應自然和大同世界的生活。當然，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在討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上，亦有涉及“美好生活”描述的論述。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其實中國是一個倫理本位的社會，正如梁漱溟在《中國文化要義》中提到“中國人缺乏集團生活”，由之導致中國人特別倚重家族家庭[5]。

人們其實都有自己的家庭，家庭都有父母子女，那為何中國人的家庭特別重要呢？其實，這根本原因完全是傳統(tǒng)中國長期的小農(nóng)經(jīng)濟社會導致我們缺乏集團生活，團體和個人的關系輕松若無物，這種情況下，家庭關系才顯得非常重要。和西方進行比較，就可以發(fā)現(xiàn)，西方人雖然也有家庭，但因為商貿(mào)經(jīng)濟導致他們有很大的集團生活，家庭關系就不可避免地被掩蓋了。“松于此者，緊于彼者；此處顯，則彼處隱。”

所以，在人與人關系層面上，傳統(tǒng)中國人追求的“美好生活”，更多是家族、家庭的“美好”。而家庭的“美好生活”，則莫過于“天倫之樂”了。此外，在家庭和睦、家庭美好方面的追求，中國傳統(tǒng)文中也諸多論述。古代圣賢孔子提倡“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亞圣孟子曾提出“圣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長幼有序……有信”。齊國的宰相晏子也提到“父慈子孝”。

無論是在哪個朝代，傳統(tǒng)中國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其實都有一個聚焦點，這個聚焦點就是中國人的團圓飯了。自古以來，中國社會生活中，素有“吃團圓飯，享天倫之樂”之搭配。無論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中國人對團圓飯都有一種特別的情懷，尤其是除夕之夜的團圓飯，是人們一年中最祈盼的時光。在傳統(tǒng)社會生活中，一年僅一次“年夜團圓飯”是非常熱鬧和極為重要的，在那種一家老小圍坐在桌旁，一起吃豐盛的美味佳肴，大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情景，是無數(shù)中國人最樸素追求的“美好生活”。

故而，不難總結出，在家庭關系上，自古以來，傳統(tǒng)中國人都在追求一種和睦的、長輩與晚輩齊聚一堂、其樂融融的“美好生活”，即為“天倫之樂”。概言之，在人與人關系層面上，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美好生活”是天倫之樂的生活，這也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美好生活”的第三大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