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培元
廣西法順律師事務所,廣西 南寧 530021
本文所探討的破壞森林資源犯罪,是指濫伐林木罪和盜伐林木罪,此二罪雖然不能完整的包括破壞森林資源犯罪,但此二罪最具代表性,因此本文將此二罪納入研究的主要范疇。通過中國裁判文書網進行搜索,將搜索的范圍限定在廣西壯族自治區2013年至2019年的濫伐林木罪和盜伐林木罪的一審生效判決。通過上述搜索可知廣西2013年至2019年森林資源犯罪的司法情況,能夠為接下來的問題分析和對策提出奠定客觀的、可靠的依據。從盜伐林木罪的判決分布情況來看,從2013年的185份判決上升至波峰,即2015年的253份判決,再到2019年的166份判決,呈現出波浪式的發展曲線,且起伏頻率較為穩定。從發案的區域來看,北海合浦縣人民法院有122份判決,來賓武宣縣人民法院有120份判決,防城港上思縣人民法院有69份判決,來賓象州縣有41份判決。據此可知,盜伐林木犯罪集中在廣西的中部區域和南部區域。從濫伐林木罪的判決分布情況來看,從2013年的729份判決上升至波峰,即2019年的1392份判決,濫伐林木犯罪的刑事判決數量在2013至2019年間呈現直線上升的趨勢。從發案的區域來考察,柳州融水苗族自治縣人民法院有390份判決,河池天峨縣人民法院有351份判決,百色田林縣有257份判決,來賓金秀瑤族自治縣人民法院有215份判決。據此來看,濫伐林木犯罪案件集中發生在廣西的中部和西北部。從濫伐林木犯罪判決和盜伐林木犯罪判決進行綜合分析,可以得知廣西破壞森林資源案件集中于廣西的中部(來賓、柳州)和廣西的西北部(河池、百色)。從森林資源破壞案件的關鍵詞進行分析,基本犯占到了絕大多數,且犯罪人多被認定有自首情節,這也促使了緩刑使用率的上升。2013年隨著新《環境保護法》的頒布實施和各政府部門積極落實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生態保護重要指示的推進,2013年之后涉及森林資源破壞的犯罪案件得以加大打擊力度,各政府部門之間也多就此簽署了合作機制,進一步加強了涉森林資源違法犯罪的協作。上述工作反映至刑事判決中,體現為判決數量的上升、犯罪人數的增加、罰金總數額的增長和治理對策的完善,上述舉措對于生態保護而言無疑具有諸多好處。廣西壯族自治區是一個以壯族為主,多個少數民族聚集的民族區域地區,各少數民族在世世代代生產、生活的過程中總結出了行為準則,且與生態保護、森林資源保護息息相關。
廣西民族習慣法是廣西少數民族在世世代代的生產、生活過程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準則,各少數民族群眾對于本民族的習慣法有天然的親近性,在遵守上表現出樂于接受的狀態。
廣西地處我國西南沿海,既有豐富的森林資源,又有充足的海洋資源,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少數民族群眾在生活生產過程中,就如何利用自然資源,如何遵循祖先規訓,形成了本民族的習慣法,其本質是引導各族民族敬畏自然、敬畏生命,維護民族的血脈。對此,廣西多個少數民族都有本民族的習慣法,并且多具有關于森林資源保護的內容。廣西壯族“那文化”關于環境保護的內容。在壯族的民族文化中,“那文化”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影響?!澳俏幕毕嚓P的記錄中存在著許多關于環境保護的習俗,比如敬奉土地、尊重水源等。比如,在廣西壯族的祭祀場所或是在神靈庇護的森林,忌諱伐木、丟棄廢物、解大小便等。再如,村口林木,墳頭樹木和寺廟前后的林木、房屋前后的樹木等不得砍伐。再如,在拜祭山水之際,不能傷害青蛙等。[1]上述例子均可說明廣西壯族人民具有保護生態環境的民族傳統,這些行為習慣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遵循自然規律、維護生態平衡、期盼農業豐收,該種傳統至今仍發揮著積極的引導作用和規范作用。
從廣西多地頻發的森林資源犯罪案件可以看出,廣西民族習慣法在影響已經明顯衰弱,這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從主要的因素來看,可以概括為兩點。第一,國家制定法的強盛。從大背景來看,國家制定法體現國家的意志,我國是多民族的國家,為了更好的團結各民族的群眾和維護國家的利益,以國家強制力推行國家制定法必不可少。相應的,民族習慣法的適用范圍是在本民族生活區域之內,沒有國家強制力的保障實施,而是基于民族群眾對于自身民族習慣法的熟悉和長輩的信任,更多的體現一種自覺、自愿的主觀意向。由于缺乏足夠的強制力保障,民族習慣法在引導行為人的作用日益衰弱,在一些地方更表現為被群眾所遺忘。第二,人口流動的頻繁程度較低了民族習慣法的影響力。民族習慣法的形成和適用,都有固定的區域,相應的,交通條件是影響人口流動的要因之一。民族習慣法賴以生存的熟人社會,已經被多層社會結構所瓦解。隨著交通成本的降低和互聯網的普及,民眾獲取資訊的方式更為多元,受到了行為指引也更為廣泛,這也導致民族習慣法在具體適用層面遭遇困境。
總的來說,民族習慣法中具有諸多有益的內容,尤其在于森林資源的保護。不可忽視的是,民族習慣法的制定和實施也確有必要與時俱進,通過合適的方式更好的引導人們的行為,在新的歷史階段發揮重要的意義。
上述提及,廣西民族習慣法在森林資源保護方面具有諸多有益的內容,這對于提升廣西民族群眾的生態保護意識和引導生活生產行為具有重要意義。然而,民族習慣法的積極作用已經明顯微弱,對此有必要予以重視和解決。
在環境保護立法層面,我國刑法關于環境保護法益的規定,經歷了從人本主義到生態主義的過程,其本質是從人為本到兼顧人的利益和生態的價值,展現出更為寬闊的視野。從立法上來看,一是有必要設置獨立的環境犯罪的篇章,細化環境犯罪的罪名,并且將散見于刑法各章節的環境犯罪罪名進行集中規定。二是通過實施發布司法解釋的方式,將新出現的環境犯罪行為,及時的納入刑法的規制之中,切實保護生態環境。并且對于在司法實踐中多種樣態的生態修復名冊的形式,進行統一的規定,這將有助于生態修復的司法權威性和一致性,將能更好的引導人們的行為,保護生態環境。
地方立法在生態保護層面大有可為。在廣西,《漓江流域生態環境保護條例》從植被保護、水資源保護、景觀保護、開放利用、監督檢查法律等方面作了具體規定。從民族習慣法完善的角度來看,確有必要將民族習慣法當中有益的內容納入地方立法當中。一方面,民族習慣法當中具有許多具體的保護方式,比如采伐期限的限制,采伐方式的限制等。[2]在一些地方立法當中,規定過于原則,缺乏操作性,是普遍存在的問題。為了克服這一問題,建議引入民族習慣法當中關于環境保護的具體方式,將行為執行進行細化,這對于地方生態資源的保護無疑將具有重要的推動力。另一方面,民族習慣法當中亦有關于如何修復生態的規定,對于森林資源破壞而言,主要是約定了補種復綠。補種復綠在司法實踐中是常見的方面,作為非刑罰措施具有重要意義。可以借鑒民族習慣法中關于生態修復的內容,加強地方立法的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