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刑事辯護業務的專業化路徑

于海寧

遼寧諾實律師事務所，遼寧 大連 116000

實踐中，中國法學教育側重于理論教學，對于律師的刑事辯護的業務教育較少。成為執業律師以后，由于刑辯業務的高風險性，業務培訓的規模和種類相對較小，具體到具體律師而言，接受刑事辯護業務培訓量少，并且不系統，最終導致律師在刑事辯護領域，人人能辦刑事案件，但刑辯業務并不強的局面。隨著刑事辯護的全覆蓋以及以審判為中心的庭審制度改革，對于刑辯律師的要求越來越高。如何能夠讓律師，在刑事辯護業務上有所突破，形成專業化，律師刑辯素質全面提升，這就需要一條明確的路徑。

一、刑事辯護應當注重知識積累

辯護律師在立場上，首先應當是被告人的訴訟代理人，①是幫助被告人的專業人士，應該更熟知刑事辯護當中所涉及到法律及相關理論問題。刑辯律師在日常工作和學習當中，注重知識管理。所謂知識管理，就是將所學的零散知識，整合到一個統一的載體，保存在指定的地方，需要的時候，可以容易的查找和提取。知識管理的過程當中，最重要的是知識管理的線索。作為刑辯律師，我們可以將刑法分則中的罪名，作為知識管理的脈絡，以量刑指導意見為基礎尋找辯點，將相同罪名的相關法條、理論等整合在一起形成體系，為尋找辯點打好基礎。刑事辯護業務的知識管理的內容包括三個方面。首先是以罪名為導向的犯罪構成知識管理，每一個罪名都有不同的犯罪構成，每一個犯罪構成都有其不同的含義和要求，特別是犯罪的客觀方面，每一個罪名的具體犯罪行為的不同以及各行為之間的關系和區別都是應當被作為知識管理內容積累下來的。積累的越多，了解的越全面，對于刑事辯護中的作用就越大。其次是以量刑為導向的量刑情節的知識管理，量刑情節是最終影響刑期的決定性因素，不同的量刑情節導致的從重、從寬的結果不同，不同量刑情節也隱含著不同的形式，例如自首這一情節，在司法實踐中就有20多種情況，將所有的量刑情節及涉及的具體情形都分清和積累，對于刑事辯護的意義是巨大的，對刑事辯護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最后是以證據審查為導向的證據審查知識管理，證據的差異是因案而立的，但是證據從收集程序、方式以及證據能力等角度，都以一定的規律，把證據按照這些特征進行分類和歸納，并積累下來，就會對證據審查形成一套完備的體系，為刑事案件的閱卷工作提供指導和素材。知識管理應當是律師工作的基礎，但由于律師行業發展現狀，懂知識管理的人很少，真正做知識管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好的知識管理可以讓年輕律師，在專業知識方面迅速提升，能夠克服經驗主義帶來的偏差和不足，有利于年輕律師的成長以及保證刑事案件的辦案質量。

二、刑事辯護應當流程化

基于刑事案件程序的特點，刑事訴訟法非常明確的規定了三個階段，包括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審判階段。刑事辯護也可以按照這三個階段制定不同的流程，將刑事辯護流程化。通過制定相應的流程引導刑事案件的辦理。比如說，在偵查階段，律師從犯罪嫌疑人被第一次詢問或拘留之后，可以會見、可為嫌疑人提供法律咨詢、針對辦案機關的違法行為，提起申訴和控告、可以提出取保候審申請，向檢察院提出不予批捕意見；當犯罪嫌疑人被批捕后，可以提出變更強制措施的意見，也可以向檢察院提出羈押必要性審查，如果認為犯罪嫌疑人不構成犯罪的也可以向公安機關，以及檢察院提出犯罪嫌疑人無罪的辯護意見。如果我們將偵查階段的這些工作制作成流程，律師接受委托之后，按照這個流程以及犯罪嫌疑人的實際情況，為當事人提供辯護，將刑辯工作流程化能夠充分保證律師刑事辯護的質量。另外，流程化不僅限于辦理案件訴訟程序的流程化，同時也包括收案的流程化、案件分析的流程化，甚至包括庭審準備的流程化。通過流程化的方式，固定律師的工作方案以及工作任務，對工作任務，逐一檢查，避免遺漏，這樣才能夠保障律師辦理刑事案件的質量。

三、刑事辯護應當規范化

刑事辯護的規范化是指，將辦理刑事案件流程及工作制定成相應的辦案指導規范。全國律協雖然制定了律師辦理刑事案件業務指南。該指南內容較為寬泛，不能夠達到精細化辯護的要求。刑事律師根據自己團隊的工作習慣及工作內容，制定自己的業務指導規范。內容不僅限于辯護業務本身，也還包括文書的規范化，工作內容的規范化，閱卷流程的規范化等。我們所在的律師事務所，就根據辦理刑事案件的不同階段，對從接案到結案制定了一套規范。從當事人家屬的第一次咨詢開始，每一項工作，每一個事項都有明確的規范要求。例如，第一次接待之后，向家屬發放《罪名報告》，告知家屬被告人涉及的罪名的相關內容，包括罪名、構成要件、法定刑、量刑起點等，同時也告知家屬有關刑事案件的辦理流程及時限，讓家屬能夠充分認識到案件需要經歷的過程。最后，告知家屬，我們接受委托后，能做的工作是什么。通過這樣的規范化工作形式，讓家屬能夠對罪名有所了解，對將來案件的程序有所了解并且對于律師將要做的工作有所了解。能夠更好的解答家屬的疑惑，幫助家屬做出決定，同時也與其他律師形成差異化。刑事辯護工作的規范化形成，不僅僅是律師工作的一種規范，更是一種與家屬之間交流的方式，不僅保障律師辯護的質量，也有利于保障刑事案件最終的辯護效果。

四、刑事辯護中的大數據應用

裁判文書的上網公開后，案例大數據時代已經來臨。運用好檢索技巧以及豐富的數據庫資源，對于辦好刑辯案件，事半功倍。因為律師工作的特點，律師經常會遇到自己之前沒有辦理過的刑事案件，這對于案件辦理的質量就會有影響。在之前，只有通過書籍或期刊以及最高法院的公報進行信息的搜集和案例的研判，這就需要大量的成本，導致律師的研究受到限制。裁判文書上網公開之后，檢索、查看相關案例，獲取途徑非常簡單，信息量也很大，對于案例的甄選有了更多的途徑和維度，更容易找到與自己案例相似的案例。認真研讀，對于其中形成的裁判觀點以及認定思維都有明確的表述，對于律師研究案例，制定辯護策略都有很好的作用。可以幫助律師尋找類似案件辯點，也總結某一地區法院針對同類型案件的裁判觀點。充分的利用大數據，挖掘大數據背后隱藏案件的規律，為刑事辯護提供更有效的指引和幫助。

五、刑事辯護的技術化

技術化一詞源于工業行業，刑事辯護技術化分為兩類，一是刑事辯護的標準化，二是辦理案件中所使用的電腦軟件。案件事實必須根據證據來加以認定，這是證據裁判原則的基本要求。②刑事辯護中，閱卷是重點工作，是辯護人了解案情以及審查控方指控證據的基礎。以前的閱卷都是憑經驗閱卷，對于經驗少的年輕律師或者辦理相關罪名數量較少的律師，閱卷質量參差不齊。筆者經過多年研究后，將閱卷中證據審查進行標準化、清單化改造，找出證據應該審查的要點，將要點作為清單式整理，在閱卷時一一對比審查。例如物證、書證的審查。物證、書證作為物體，“不會自行跳出”，“不能自述其意”③，我們分為5個審查方面：是否為原件；收集程序、方式是否符合法律、有關規定；證據的動態變化審查；物證、書證的關聯性審查；物證、書證的全面性審查。審查內容13項，審查清單80項。在閱卷期間，對于物證、書證能夠參照清單審查，就能保證不漏掉審查要點，最起碼保證不會因為審查不到位，導致辯點遺漏。

現在多為電子卷宗，好的技術工具會讓我們的工作事半功倍。利用MarginNote的電腦軟件閱卷，不僅能夠方便信息的記錄，更能夠將案件信息進行匯總和整理，做到證據比對和證據檢索，提高閱卷的效率和精度。

刑事案件相對于民事案件來說，辦理過程更容易流程化、規范化，加上刑事案件的罪刑法定原則，更容易采取知識管理的方式，進行知識積累。因此，律師刑事辯護專業化的路徑，就是充分利用案例大數據，注重在知識管理基礎上，將刑事辯護流程化、規范化、技術化，從而提高自身刑事辯護業務的專業化水平。

注釋：

①王亞林．精細化辯護：標準流程與文書寫作[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7．1．

②陳瑞華．刑事證據法（第三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9．53．

③柳波．證據的臉譜：刑事辯護證據要點實錄[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9：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