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忠
江蘇省溧陽市人民法院,江蘇 溧陽 213300
在互聯網經濟時代,分享經濟的發展,成為現代文明發展的重要產物,也對現行法律法規的完善提出了新的挑戰與要求。在網約專車的分享經濟中,新型勞動關系的形成,表現出了法律適用的困境,《勞動法》保護對象的局限性與發展的滯后性,強調法律適用的不斷完善。從國內外網約專車交通糾紛審判來看,新型勞動關系的法律適用的呈現,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各方權益的保障,但從本質上而言仍未在勞動法保護對象的擴張中實現法律適用。法律不會走在時代發展的前面,而是需要在不斷地完善中,滿足時代發展需求,維護社會穩定發展。因此,本文立足網絡專車司機的新型勞動關系,就勞動法保護對象的擴張進行了如下具體闡述。
隨著互聯網經濟的不斷發展,新業態的出現形成了新型勞動關系,這對現行法律適用提出了挑戰。2016年7月,北京海淀區法院審理首例網約專車事故糾紛,一時間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對于案件中關于網約專車司機與網約平臺的法律關系的探討,成為案件審理的重要焦點。網約平臺車出現交通事故,如何在法律關系的明確中,實現賠償責任的理清成為案件的重中之重。
從用人單位與司機主體資格而言。對于雙重勞動關系的態度,在現行勞動合同法并未明確禁止,而是以“曖昧”的態度強調,對于從事非全日制用工的勞動者,可以建立“雙重勞動關系”。在互聯網分享經濟之下,網約專車司機與用人單位之間的主體資格表現出不唯一性,也就是說,一些網約專車司機在有正式單位的條件之下,以業余時間進行網約專業運營,這就形成“雙重勞動關系”。此外,一些網約專車司機為了業務量需求,甚至參與多個專業平臺派單,這樣的多主體資格形式,對于勞動關系的認定提出了新的挑戰。在2016年北京海淀區法院審理首例網約專車事故糾紛中,法院最終認定:廖某系在接受滴滴出行平臺指派,履行滴滴出行的客運合同,故在履行合同過程中,廖某屬于提供勞務的一方,其因勞務造成他人損害的,滴滴出行平臺作為接受廖某勞務的一方應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在該案件中,法院認定了廖某與平臺之間的勞務合同關系,這是對于勞動法保護對象的一次“擴張”,成為該起案件審判的一個亮點。
從勞動關系的認定標準而言。“從屬性”作為勞動關系的本質特征,是指勞動者在用人單位的指揮監督之下給付勞務,應以勞動管理為核心。我國關于“從屬性”的規定主要體現在原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發布的《關于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第一條:用人單位招用勞動者未訂立書面勞動合同,但同時具備下列情形的,勞動關系成立。(一)用人單位和勞動者符合法律、法規規定的主體資格;(二)用人單位依法制定的各項勞動規章制度適用于勞動者,勞動者受用人單位的勞動管理,從事用人單位安排的有報酬的勞動;(三)勞動者提供的勞動是用人單位業務的組成部分。從審判實踐來看,對于勞動關系的認定十分嚴格,原則上應當具備人身從屬性和經濟從屬性。而網約專車司機在獲取報酬的過程中,并不是基于勞動的提供,而是完全取決于派單、接單的數量,并且網約平臺的管理制度對網約專車司機相對松散。此外,網約專車司機可自行掌握工作時間及決定是否搶單、接單,也與勞動關系的認定不相符合。因此,對于勞動關系的認定標準,決定了網約平臺與網約專車司機之間是否構成勞動關系存疑。網約平臺與網約專車司機之間的法律關系是確定網約專車運營各方權利義務及法律責任的基礎。在司法實踐中,針對該問題,主要有兩種不同的裁判觀點:一種觀點認為雙方不符合勞動關系基本特征,故不構成勞動關系;另外一種觀點認為雙方之間符合勞動關系構成要件,成立勞動關系。
如何在新型勞動關系之下,實現對勞動法律保護對象的擴張,是進一步促進分享經濟發展,保障平臺與網約專車司機的合法權益,是勞動法不斷完善的發展需求。在筆者看來,一方面,既要避免勞動關系的泛化確認,同時又要避免“一刀切”式地否認勞動關系,以此促進靈活就業,優化市場資源配置,同時規范網絡平臺的用工管理,防止網約平臺逃避本應承擔的社會責任。
勞動關系的再思考。在網約專車司機與平臺之間是否構成勞動關系的判斷中,既需要基于現行法律法規,也需要從審判實踐中,通過法律關系及邏輯的推演,以實現新時代下社會關系及權益的平衡。相對于傳統用工方式,網約專車司機與平臺之間基于網絡實現資格審核,并且以派單的方式實現雙方關系的建立,此外網約專車司機在自主、獨立的狀態之下選擇工作量,這種“開放式”的工作選擇及管理狀態,有別于傳統的勞動關系。但是,新的經濟業態發展,是時代發展的重要產物,為了更好地從推動新的經濟發展,需要從現有固化的思維模式中跳出來,保障經濟發展效率,也要促進風險的有效規避,這是分享經濟發展所要解決的問題。事實上,鑒于不同的網約平臺的運行模式不盡相同,勞動關系的認定,還需綜合考慮各種因素進行個案處理。具體而言,需要考慮以下因素:1.網約專車司機是否有權自行決定工作時間、工作地點,是否可以自主決定提供服務以及拒絕派單的法律后果;2.網約平臺采取“派單”還是“搶單”模式;3.網約平臺對網約專車司機在派單過程中如何監督管理;4.網約平臺對網約專車司機的懲戒措施;5.車輛設施和工具由誰提供……。因此,必須綜合考慮以上各種因素,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保護對象擴張的必要性。“互聯網+”新型經濟模式對于帶動靈活就業、優化資源配置具有重要意義,既要秉持寬容態度,引導促進其有序發展,也有必要規范網絡平臺用工行為,防止其逃避相應的社會責任。《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第十八條第一款規定,網約平臺應當保證提供服務的駕駛員具有合法從業資格,按照有關法律法規規定,根據工作時長、服務頻次等特點,與駕駛員簽訂多種形式的勞動合同或者協議,明確雙方的權利和義務。當前,基于出租汽車市場行業準入資格管控的現實,網約平臺更多是通過“四方協議”的方式,即網約專車掛靠于汽車租賃公司名下,并經勞務派遣公司聘用專車司機,以此規避網約平臺與專車司機之間形成勞動關系的風險。但是從實際效果來看,網約平臺對外稱,自己僅僅作為用戶與車輛互相需要的信息提供平臺,并將網約專車在運營中出現的所有法律責任,推卻給汽車租賃公司、勞務派遣公司、專車司機,甚至乘客,故迫切需要防止網絡平臺通過四方協議形式逃避責任。在筆者看來,互聯網平臺用工方式的普遍特點是靈活性,這方面的特征是否定從屬性和勞動關系的重要因素,但是不能僅因勞動者在工作時間、工作地點和是否提供服務上享有自主靈活性,就簡單否定勞動關系的存在。要通過平臺商業運行管理模式,對從屬性進行實質性考量,不應局限于網約專車司機表面上的“靈活性”,輕易做出判斷。隨著科學技術發展,網約平臺對網約專車司機的管控方式更加隱蔽,故對人格從屬性和經濟從屬性的判斷更應注重綜合性、實質性的考量。
綜上所述,隨著現代文明發展,法律適用問題的表現形式日益多樣化。在新的經濟業態之下,形成了諸如滴滴出行等分享經濟,也促使新型勞動關系的建立。網約專車司機與網約平臺、乘客之間的法律關系明確,有利于提高司機的職業認同感,同時規范網約平臺的行為。在本文研究中,新型勞動關系下法律適用困境的發生,強調勞動關系認定標準完善的必要性,并且應著力于新的時代環境,對新型勞動關系進行重新調整,在勞動法保護對象的擴張中,促進法律的不斷完善。法律緊隨時代發展,《勞動法》在保障勞動者合法權益中具有重要的地位,面對新型勞動關系,應與時俱進,通過勞動法保護對象的擴張,以適應時代發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