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羽
湖南農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
法律意識的基本內涵就是人們對于社會現行法和相關法律現象,在知曉法律、學習法律、遵守法律、運用法律過程中的知識、觀點以及心理狀態的總稱。農民法律意識指的是農民對社會現行法和相關法律現象,在知曉法律、學習法律、遵守法律、運用法律過程中的知識、觀點和心理狀態等方面所持認同和信任與否的主觀認知。詳細來講,既包括農民對法律知識的知曉度、對法律信任與否的感情、對法律的信仰程度、運用法律的思維方式,還包括農村社會生產、生活過程中形成的,在農民群體普遍出現的心理、觀點和法律意識形態等內容。隨著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深入推進,我國城市和農村經濟、社會生活漸漸融為一體,我國農民正由傳統農民向現代農民和城市居民轉型。因此,農民法律意識的強弱成為促進我國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和加快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整體推進的決勝因素。
現階段,我國龐大的農民群體對法律的認知趨于表面化和直觀化,尚未建全對法律的信任,對于法律價值及理念的理性認知的法律意識處于相對薄弱態勢。隨著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的加快推進,農民的現代法律意識有所提升,但依然存在如下幾個方面的突出問題:一是農民法律知識不全面,人身安全相關的傳統法律意識有所提升,但民主、政治、經濟、文化相關的現代法律意識欠缺;二是農村市場經濟發展相對滯后嚴重削弱了農民法律意識的提升;三是農民受傳統習慣影響,信奉權力至上,對法律社會價值缺乏認同和信任。
(一)農村市場經濟發展相對滯后弱化農民對法律的認同和信任。自古以來,在我國農村地區由于封閉自足的小農經濟模式,社會交往內生化。同時,法律作為農民熟悉的內生社會之外來的價值體系,與農村社會形成于本地域的、沿襲至今的傳統農業生產、農民生活方式格格不入,并且,農民沒有能力承擔運用法律武器維權的高昂的時間成本、金錢成本。因此,廣大農民習慣于傳統思維方式,熱衷于沿用鄉規民約解決日常爭端糾紛,感受不到法律在民主政治、經濟文化生活中帶來的利益,窒息了法律發揮社會價值的空間。同樣,傳統“宗法倫理下”的家長意識,成為農村地區熟人解決爭端的通常規則。不分條件、場合濫用經濟簡便的鄉規民約,弱化了法律保障民主政治和經濟文化利益的社會價值,損害了法律尊嚴。近年來,多地農村地區特別是經濟條件相對較好農村地區,村委會換屆選舉中大量出現“拉票”“賄選”現象就是極好的例證。
(二)農民普法教育層次的缺位。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進程中,農業市場經濟快速發展,農民生活水平顯著提升,受教育程度有所提高,開始尋求自我更高層級的發展。正如馬斯洛基本需求層次理論,將人類需求從低到高分別建立在生理、安全、歸屬與愛、尊重和自我實現的層面。脫貧致富的農民解決了溫飽生理需求,進而追求上一層次的安全需求,越發關注人身安全保障問題,但對更高級層次的需求關注度依舊不高。實踐證明,只有在國家這個外力適當引導下,廣大農民才會把隨生產力提升而解放出來的時間和精力用于文化素質學習和普法學習。近年來,農民逐漸開始關注并嘗試運用安全相關法律維護人身安全是一大進步的積極表現,但對與現代文明社會追求的民主政治、經濟文化息息相關的權利與義務關注及運用甚少。
(三)農民信奉權力至上傳統觀念,不熱衷用法律解決問題。我國多數法律的制定立足于城市的發展需求,而農業相關法律制定也不夠貼近農業生產實際和農民生活之需,在不同地域風俗的農村地區施行也待進一步人性化。同樣,基層司法服務機構設置欠缺,運行過程中存在有悖公正的現象,影響法律執行上的預期效果,削弱了農民對法律的權威的認同。同時,我國歷經千年封建社會進程,“人治社會”“權力至上”的觀念在人們心中留有深深烙印,相比來看,在廣大農民內心里,至今沒能自覺賦予法律至高無上的地位,而是習慣于服從權力,認為法律就是社會管理的手段,無視法律確立自身權利與義務,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社會價值。比如,經濟文化發展相對不充分的農村地區,習慣性選擇通過宗族家法或者村干部解決,甚至惡意上訪、鬧訪等。
(一)推進農村市場經濟高效發展,是提升農民法律意識的核心驅動力。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指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而法律正是經濟基礎在社會政治上和社會主流意識形態上的表現。發展農村市場經濟,提高農民生活水平的同時,需要進行跨越地區以至于跨越城市和農村的交流。經濟合作與交換中的契約規則培育了農民的契約精神和規則意識,會促進民主政治和文化教育在農村地區的發展和農民心中的需求認知。因此,提升農民法律意識,勢必大力推進農村市場經濟的高效發展。
(二)科學立法,提供制度性保障。首先,有關“三農”的立法活動要在農民的生活中獲得現實的生命力,就亟待解決農民的權利保障需求中較高層級的立法,使農民樂于接受法律,運用法律。要區分城市與農村,需統籌推進,充分考慮農村地區實際、農民社會法律意識相對薄弱的實際,要貼近農業、農村、農民實際需要,超前或滯后,都將難于實現法律在農村地區和農民心中的社會價值,必然損傷農民對法律的認同和信任。其次,有關“三農”的立法要尊重農村地區長期存在影響的習俗、習慣等鄉規民約。習俗、習慣是勞動群眾智慧的結晶,尊重鄉情,尊重習慣,把民意恰當地融入立法實踐,是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的重要保障。對此,我國自古有“法不外乎人情”的觀念。
(三)深化司法改革,完善司法運行環境。首先,深入推進農村地區司法服務體制改革,簡化程序,縮短期限,減免費用,加強援助等。如將庭審搬到村落田間、農貿市場,鼓勵農民旁聽,感同身受,重塑對法律的認知,使得農民在心里重建對法律的信任和認同,最終樹立起對法律的信仰。其次,抓住關鍵少數,完善農村地區司法運行環境。2015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學習貫徹十八屆四中全會精神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專題研討班強調:全面依法治國,必須抓住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實踐證明,只有抓住農村基層干部這個關鍵少數,定期開展社會主義法治教育,提升村干部、基層司法及執法人員自身素質,才能營造一個公平正義的法治社會環境,增進廣大農民對法律的信任和認同。
(四)強化法治教育,夯實法律意識培育的法治文化之基。首先,在20世紀80年代,中央就提出“要加強社會主義民主和法治建設根本問題是教育人。……要在全體人民中堅持不懈地普及法律常識,增強社會主義的公民意識,使人們懂得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由此可見,農民法律意識與受教育水平在一般情況下成正比。具體來說,法律意識的培育立足于法治文化這個基礎,法治文化就是基于人們對法律功用的信任和認同而形成的社會習慣。同樣,農民的法律意識不會憑空產生,培育亦非朝夕之事,須植根社會經濟文化生活之沃土,適度引導,由心而生,外化為其行為規則。其次,法治教育已普及多年,使得農民已經對法律有了一定認識,但只是抽象的、感覺上的認識,而非理性思維的認知,更未形成貼合自身需要的理性的實踐認知。同時,我國東西部地區經濟、政治、文化教育發展極不平衡,普法工作應當因地制宜、因情失策、因人而異,認真分析比較不同地區的農民所需的法律保障。例如,對經濟發達的地區重點普及《物權法》《村民委員會選舉法》等;對經濟欠發達、法律意識相對薄弱的地區重點普及《憲法》《刑法》等有關公民基本權利和義務的法律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