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破產債權的申報與確認

李英杰 鄒夢蕾

湖北謙牧律師事務所，湖北 武漢 430000

一、破產債權申報

破產債權的申報與確認，是指在人民法院受理破產案件后，債權確認主體根據債權人申報的債權的真實性、數額、性質等進行相應確認的行為［1］。根據《企業破產法》，債權人和債務人都可以申請破產重整和破產清算，但能申請和解只有債務人。此外，如債務人申請和解，應當提出和解協議草案。但債權人申請破產的情形不同于債務人申請破產的情形。

（一）債權申報期間

人民法院裁定受理破產申請的同時應當指定管理人，在25日之內通知債權人，并予以公告。公告的事項包括：申請人名稱、被申請人名稱、債權申報期限及地點、管理人的相關信息、召開第一次債權人大會的時間及地點等事項。由法院確定債權申報期限，申報期限自破產申請受理起算，最短不少于30日，最長不得超過3個月。

在破產清算程序中，合法債權人應在法院確定的申報期內申報債權。如未在申報期限內申報債權，其補充申報的時間為破產財產最終分配前，不再補充分配此前已經分配完畢的財產，補充申報的債權仍有獲得清償的可能。但在破產重整程序中，因未在規定的申報期限內申報債權而補充申報的債權，其債權的實現方式為完成重整計劃后，按照重整計劃規定的同類條件實現權利。

（二）破產債權申報主體

破產債權的申報主體含自然人與法人。債權人在申報債權時應當提交相應的證明材料，主要為債權人的身份信息證明、債權數額、財產擔保是否存在、是否存在連帶債權。

附帶計算利息的債權，則于破產申請受理時停止計算利息。若為連帶債權，則可由一位代表債權人代表全體連帶債權人申報或全部連帶債權人共同申報。如果債務人為連帶債務人之一的，債權人可就全部連帶債權進行申報。已代替債務人清償債務的保證人或連帶債務人，其申報的債權為對債務人的求償權。尚未代替債務人清償債務的保證人或連帶債務人，也可以就未來可能承擔的債務申報債權。

（三）破產債權申報的分類

根據所申報的債權是否有擔保，可以分為有財產擔保的債權與無財產擔保的普通債權，這兩項債權在破產程序中的清償順序存在區別。在破產清算程序中，有財產擔保的權利人享有優先受償權，未受償部分作為普通債權受償。此外，對于債權申報時，還應說明擔保額度。如債權額超過擔保物價值時，超過部分只能作為普通債權在破產程序中行使權利。

（四）無需申報的債權

職工債權無需申報，該債權一般包括職工的工資和醫療、傷殘補助、撫恤費用等。無需申報的債權由管理人調查并公示清單，如職工對所公示清單存在異議，便可要求予以更正，如果不予更正，便可以向法院起訴。

二、破產債權申報的確認

根據《企業破產法》，管理人應將收到的債權申報資料登記造冊，對債權予以審查并編制債權表。債權申報資料由管理人保存，可供利害關系人查閱。債權表由第一次債權人會議核查，對債權表無異議的債權人和債務人，由法院進行確認。

（一）管理人職責

法院在受理破產申請的同時指定管理人。管理人在破產案件受理后，全面接管債務人的財產，負責對債務人的財產進行管理、處分，并代表債務人參加訴訟。但是，法律并沒有規定管理人的審核債權、編制債權表的審查權限。在理論上，管理人的審查編制權限分為兩種［2］：

第一種：管理人對申報債權進行形式審查，管理人無權對所申報的債權進行確認。管理人有權對債權證明材料與申報債權的真實性所具備的形式要件，而無權對債權本身的真實性進行審查。

第二種：管理人對申報債權進行形式審查和實質審查。其中，形式審查包括核查申報人的身份信息、申報人是否享有本案的債權申報人資格、申報債權的性質與類型。經審查所申報債權符合性審查后，再進行債權申報登記，出具債權申報回執，核查債權數額及優先權等實質審查。

《企業破產法》第五十七條規定，管理人的職責為：對申報債權進行登記造冊和編制債權表。無論是否屬于均應登記造冊。在登記造冊之后，再對債權的真實性、申報數額進行核查，然后編制債權表。管理人雖然沒有確認債權的權利，但經過管理人對債權進行實質審查后，再經債權人會議和人民法院確認，有利于提高破產效率，維護債權人合法權益，更符合《企業破產法》的立法目的。

（二）債權人會議職責

債權經管理人初步核查后，仍需在第一次債權人會議上進行核查。經過此次會議核查的債權，且債務人與債權人對所記載的債權無異議，再經過人民法院確認后，其債權才能被最終確認。

（三）人民法院職責

依據《企業破產法》，債權人與債務人對所記載的債權有異議的，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訴。人民法院確認債權的前提是債權人、債務人對所登記的債權無異議，如果債權存在異議會對整個破產程序的產生影響。然而，在實踐中，債權人和債務人均會對登記的債權產生異議。

故此，破產債權確認程序為：先由管理人初步審查，再由債權人會議核查，最后由法院裁決。法院對經過債權人會議審議的，并且債權人及債務人無異議的債權進行審核、確認。尚未被列入債權表的債權，其債權人無權參加破產程序，必須通過破產程序參與破產財產分配的債權，債務人對此項債權無需承擔清償責任。

三、破產債權確認的訴訟制度

破產債權確認的訴訟制度，是債權確認異議的救濟方式。對債權表中記載的債權存在異議的債權人或債務人，可以提起破產債權確認的訴訟程序［3］。

破產債權確認訴訟制度可以分為普通債權確認之訴與職工債權確認之訴。前者是債務人、申報債權人與普通債權人對破產債權表的記載事項有異議時提出的訴訟程序。后者職工債權是無需申報的債權，由破產管理人在調查之后予以公示，如職工對所公布的事項持有異議則可以向管理人要求更正，若管理人未應職工債權人的要求予以更正，則無需經過勞動仲裁，便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訴。

依據民事訴訟法有關規定，一般情況下由被告所在地的法院管轄；但規定了不動產糾紛的專屬管轄。依據《企業破產法》第二十一條，破產申請被受理后，由受理破產申請的法院管轄與債務人相關的民事訴訟，不受級別管轄、專屬管轄以及當事人約定管轄的限制。由此可以看出，《企業破產法》并未排除破產案件的仲裁管轄。此外，《企業破產法》規定了破產程序的特殊程序，如破產申請與受理、債權申報與確認、破產重整程序、破產清算程序以及和解程序等相關破產程序。

破產債權確認訴訟程序是破產程序中債權申報爭議的實體訴訟程序。開展破產財產分配時，對正處于訴訟或者仲裁程序的未決債權，管理人應將分配額提存。如債權人在破產程序終結之日起兩年之內仍未受領分配的，則法院應將該分配額分配給其他債權人。可見，破產債權訴訟程序可與破產程序同時進行，二者并不會相互影響。如果破產債權確認程序在主破產程序終結前審理完結的，則債權人便可以依據已生效的判決參與破產財產分配、并行使表決權；否則該債權將被認定為未決債權，無法參與破產財產分配，因此人民法院應當預留分配額進行提存，但應當在破產程序終結之日起兩年內完成分配。如在破產程序終結之日起兩年內破產債權確認程序尚未審結，即使后來取得了勝訴判決，其通過該勝訴判決確認的債權也將無法得到清償。

破產債權訴訟經人民法院審理并作出生效判決后，未決債權變更為確定債權。如果異議債權獲得生效的勝訴判決，則債權人申報債權獲得法律確認，債權人有權向管理人申請按照生效的勝訴判決確認并更正其債權記載，并有權參加債權人大會、實行表決權、參與破產財產的分配。

四、破產債權的確認存在的問題

依據《企業破產法》第四十二條第二款，破產程序受理時附利息的債權將停止計算利息。因此，一旦進入債務人破產程序，在法院受理破產申請之日后而產生的利息，該利息債務人無需承擔。此時，擔保債權是否繼續計算利息，因無具體法律規定，故在此問題上出現了分歧：

第一種觀點認為，基于擔保債權的從屬性，擔保債權應當停止計算利息［4］。其理由為，擔保債權是從屬債權，其保證責任僅限于主債務人的責任范圍，如果主債權停止計算利息，那么擔保債權同樣停止計算利息。中國民生銀行某支行與破產人A、保證人B的金融借款案件中，由于破產人A于2014年2月8日被受理破產申請，此日期之后的債權將不在計算利息，保證人B也無需對此日期后所產生的利息承擔清償責任［5］。

第二種觀點認為，擔保債權利息不應債務人破產而停止計算。其主要理由是，保證的目的是維護債權人的權益，為其提供權利救濟渠道，防止債權人不履行還款義務。中國工商銀行某支行與破產人A、保證人B、C的保證合同糾紛案件中，法院認為，破產人A已于2019年2月22日進入破產清算程序，但是保證人B、C的責任范圍應依據擔保合同進行確定，利息不因主債務人破產而停止計算［6］。

《企業破產法》第四十六條規定的停止計算利息的情形是為了提高破產程序推進的效率，以及保護債權人的公平受償權。而破產債權的申報與確認，其主要目的是解決債務人與債權人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破產程序雖終止，但未獲清償的債權依然存在，債務人破產并不是基礎債權債務消滅的原因。

可見，司法實踐中對保證人對破產案件受理后所產生的利息是否需要承擔保證責任，各法院的做法并不統一。但是，在破產程序進行時，債權人可以單獨向保證人提起訴訟，要求保證人承擔保證責任。當保證人履行完畢保證責任后，可以在清償范圍內向申報債權。

五、結語

破產債權申報是債權確認的前提，債權確認時需要管理人、債權人及法院的相互配合。當對申報債權存在異議時，便可提起債權異議訴訟。對債權人所申報的債權的數額、性質的確認關系著破產程序的進行和債權人合法權益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