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青 陳智卿
山東省濟南市市中區衛生監督所,山東 濟南 250001
2016年11月24日,接到轄區派出所電話:我區某診所一名患者診療后死亡。
經監督員經調查得知,2016年11月23日晚,患者侯某因感冒發燒到該診所就診,診所內醫生王某、護士鄭某值班。王某接診后給侯某作出診斷后開出處方,靜脈滴注藥物治療,30min后,侯某突然出現意識不清、休克現象,經搶救無效,患者死亡。
經調查,該診所未辦理《營業執照》,不能出示王某的《醫師資格證書》、《醫師執業證書》。監督員獲取了該診所的《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相關人員的身份證,執業證書作為證據,并制作詢問筆錄。
案發后,王某逃逸。24日衛生監督員到達現場進行調查,案發時診所內藥品、病歷、輸液設施等涉案物品均已滅失。2016年11月24日,患者家屬和于某在民警主持下達成賠償協議書,醫患雙方委托某法醫司法鑒定所對患者死亡原因進行司法鑒定,而于某拒不履行賠償協議。隨后,患者家屬與于某開始民事訴訟。
2017年3月27日,我所第一次將王某涉嫌非法行醫罪的相關材料移送公安,公安以司法鑒定不能確定診療行為是造成患者死亡的直接、主要原因,未受理。2018年5月10日,濟南市槐蔭區人民法院民事判決酌定于某承擔60%的侵權賠償責任;患者侯某本人承擔40%事故責任。于某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2019年1月22日,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的決定。
2019年6月20日,結合市、區法院的兩次判決,我所第二次將王某涉嫌非法行醫刑事犯罪的相關材料移送公安,公安受理。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三十六條、《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公安機關管轄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的規定》第五十七條,衛生行政部門在弄清基本違法事實后于2017年3月17日向公安部門進行移送,公安部門提出“未明確對于醫療行為對死者的死亡因果關系有多大,無法作為證據應用”不予受理。至此是否認定王某診療行為是造成候某死亡的直接、主要原因成為移交公安機關的關鍵點。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修改《關于審理非法行醫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決定,新增的“非法行醫行為并非造成就診人死亡的直接、主要原因的,可不認定為刑法第三百三十六條第一款規定的‘造成就診人死亡’。根據案件情況,可以認定為刑法第三百三十六條第一款規定的‘情節嚴重’。”筆者認為在尚無“醫療行為對死者死因的因果關系”進行鑒定的情況下,依據新增此條結合案件應認定為屬于“情節嚴重”。王某無醫師資格證擅自行醫,缺乏基本專業知識,患者死亡后王某逃逸,診所負責人不能提供死者病歷,對王某給死者注射的藥品也無相應的記錄,診療行為極不規范,導致死者最后猝死。都說明王某的診療行為在客觀上起到了沒有正確診斷和延誤及時救治的作用,王某的診療行為與死者的死亡之間有一定的因果聯系。[2]應理解為“認定為刑法第三百三十六條第一款規定的‘情節嚴重’”。公安機關對行政執法機關移送的涉嫌犯罪案件應當進行受理并立案[1]。
公安機關受理立案要求衛生行政部門出具王某醫療行為是否存在過錯及與受害人死亡因果關系參與度的鑒定書。司法鑒定啟動主體是衛生行政機關還是公安機關,現無明確的規定。借鑒《關于建立市打擊非法行醫工作聯動機制的意見(試行)》(蘇衛監督(2009)26號)第六條“非法行醫造成人員傷亡需要司法鑒定的,由公安機關委托有法醫鑒定資格的鑒定人和鑒定機構鑒定”;《關于加強衛生計生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工作的實施意見》(皖衛監督[2018]16號)第六條關于非法行醫問題的處理(-)因非法行醫造成人身損害的,由衛生計生行政部門向公安機關提起鑒定申請,委托有資質的司法醫學鑒定機構進行鑒定;造成死亡,需要確定死因的,由公安機關依法進行尸體解剖。筆者認為衛生行政部門執行的是行政法,公安部門執行的是刑法,醫療行為對死者的死亡因果關系的鑒定屬刑事偵查范疇,應當由公安機關履行。本案的主要違法行為是非法行醫,犯罪事實清楚,無需鑒定。醫療行為與受害人死亡因果關系參與度的因果關系和行政違法關聯度不高,行政處罰影響較小,但受害人死亡因果關系參與度的因果關系鑒定結論將直接影響確定當事人是否構成非法行醫罪,由此,應屬刑事偵查的范疇,應由公安機關作為司法鑒定啟動主體,衛生行政部門給予配合協作[3]。
衛生行政部門對一般違法行為的判斷標準主要是違法事實,只要存在違法事實,即可對行政相對人進行行政處罰。而涉及對違法犯罪行為的認定除了具備客觀條件外,還要具備主觀要件,必須按照犯罪構成的四個要件來認定。在立法形式上,行政法中涉及追究刑事責任的表述較為簡單,“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對什么情形構成犯罪、構成什么罪名和法定刑等的犯罪追訴標準的規定不明確,缺乏操作性,導致對移交標的標準難以判斷[4-6]。銜接程序不完善,現有制度中相關規定較為原則[7],缺乏剛性的操作規范,導致執行過程存在隨意性。建議建立移送指南制度,通過梳理本系統行政執法事項,會同公安機關和人民檢察機關確定行政執法事項可能涉嫌的罪名、移送標準和證據要件要求等,為犯罪行為移交司法提供可循之道。
以地方打擊非法行醫工作小組、衛生計生行政及有關司法部門為支撐,協同構建聯席會議機制,定期組織不同層次、不同級別的聯席會議。引導不同部門對調查取證、證據移交等環節,嚴格結合新刑訴法相關硬性要求為基準達成共識。針對一些疑難繁雜案件的辦理,要及時組織聯席會議做出全面討論,力爭做到集中處理相關問題。建議建立信息共享平臺建設,要求行政執法機關、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應當將與銜接工作有關的案件信息接入信息共享平臺,實現網上移送、網上受理、網上監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