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茜
近年來,語言學習者的心理研究已成為應用語言學領域最熱門的話題之一。佐爾坦·德爾涅伊(Zoltan D?rnyei)曾在2005年提出:“個體差異在第二語言研究中有著悠久的傳統,沒有人會質疑語言能力、動機或學習方法等因素是成功掌握一門外語的重要因素。”在這些個體差異(Individual Differences)變量中,值得注意的是,很少有研究集中在人格因素對第二語言習得(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的影響上,雖然從教育的角度來看,人格因素的作用和影響不如其他個體差異變量重要,但是學習者的個性差異是二語習得不可或缺的一個方面。一些學者認為外向型學習者比內向型學習者對第二語言的掌握更好,也有學者認為外向型學習者和內向型學習者對第二語言的掌握取決于具體的學習情況。因此,述評在回顧部分關于學習者外向型和內向型性格對第二語言習得結果影響的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關于語言學習者人格與第二語言學習之間關系的一般結論。
文章首先闡述了學習者性格對第二語言學習影響的背景信息及此次研究的目的。第二部分批判性地回顧了前人的部分相關研究,尤其是關于性格外向和內向差異的研究。此外,文章也討論了該主題在未來研究中需要解決與完善的內容,并對未來研究提出相關建議。
根 據《牛 津 英 語 詞 典》的 定 義,“個 性”(Personality)是指“形成個人獨特性格的特征或品質的組合”,也可以概括為“個體差異”。佩爾溫(Pervin)和約翰(John)將“個性”定義為個人的特征,“其特征是要感覺、思維和行為方式相互協調一致”。由此可以看出,“個性”是多維度概念,而且影響著人們的行為方式。基于這些寬泛的概念,許多語言學家深入研究了“個性的不同廣度”。于是,德維利(Dewaele)提出“人格特質”既是獨立變量又是因變量,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會影響人們的表現。斯特朗(Strong)將這些“特定情況”定義為“自然交流”和“正式測試語言”,并指出“當在與‘正式測試語言’相比下,根據其是否考察了‘自然交流語言’來劃分這些研究時,很明顯,某些個人特征與語言學習的成功密切相關”。Dewaele在另一項研究中和他的研究伙伴Furnham(1999)發現,盡管外向型學習者和內向型學習者在日常對話中無明顯差異,而外向型學習者在正式的場合比內向型學習者表現更好。D?rnyei在他后來的研究中也認同了這一觀點,他認為人們應該改變對學習者特征的舊概念,“因為它忽略了這些高階屬性的情境性和多組件性”。由此可見,從心理學角度出發,人格可以影響第二語言的學習。D?rnyei認為“人格變量和其類型是決定我們總體行為的重要因素”;Hummel給出了一個人格和語言學習關系的例子,以說明大多數人將性格外向特征與語言表達流利性聯系起來,然而,語法和閱讀做得最好的學生往往是內向型性格。因此,如前所述,性格的影響結果因所處情景不同而存在差異。
關于第二語言習得的人格研究大都應用了兩種不同的研究模型,即Eysenck(1967)提出的關于人格的現代特質理論:“三因素模型”,及美國心理學家McCrae和Costa(2003)提出的“大五人格量表”。
Eysenck的模型包括三個維度:(1)外-內傾,(2)神經質,(3)精神質。與此同時,“Eysenck的理論兼顧了先天和后天因素”。由此可見:Eysenck的模型比那些關于生物和環境因素的單方面理論更有說服力。之后,Cattell提出了與Eysenck觀點相反的“十六種人格特質理論”。Cattell認為運用多個特征來透析一個人的性格是有必要的。他還區分了表面特質和根源特質,他認為決定表面特質的最基本人格特質是那些穩定的作為人格結構基本因素的根源特質。
然而,許多學者認為Eysenck的模型過于有限,而Cattell的模型又過于復雜。因此,在大五人格理論的基礎上,制成了“大五人格量表”來描述人格的最重要因素。它包含了Eysenck理論結構中的前兩個類別,并增加了“謹慎性”“宜人性”和“對經驗的開放性”。此外,“Myers-Briggs Type Indicator(MBTI)”(“梅布二氏人格類型指標”)是國際最為流行的職業人格評估工具,該量表是由伊莎貝爾·邁爾斯(Isabel Myers)和她的母親凱瑟琳·布里格斯(Katharine Briggs)于20世紀40年代基于榮格(Carl Jung)的心理學理論所構建的。與其他心理測試不同,MBTI職業性格量表不測試特質、能力或個性,而是測試人格類型。MBTI共有四個維度,每個維度包含兩個方面,共計八個方面,因此,四個維度,兩兩組合,共有十六種類型。這十六種MBTI類型被組合為以下四種有效類別,包括“外向(E)-內向(I)”“感覺(S)-直覺(N)”“思考(T)-感受(F)”以及“判斷(J)-知覺(P)”。
語言學家對個性差異與第二語言學習的關系已經開展了多種類型的研究,內外向因素更是被廣泛應用于相關研究中。Eysenck(1967)認為內外向維度與人的神經生理中樞系統直接相關。盡管許多人格因素都或多或少影響語言學習,但很少有像“外向和內向”那樣直接影響語言學習結果的因素。外向的人無所畏懼、樂觀,更愿意冒險;而內向的人則相反,他們則安靜內向。為了找出個體差異的關系,余正、付勇、郭偉(2015)提出七個問題考察人格類型與學習毅力的關系。在他們的研究中,“外向型學習者的比例最高,這些外向型學習者的抗壓能力也很強”。他們還認為“學習毅力會很大程度上影響第二語言習得的效果”。因此,研究得出結論:“人格與第二語言習得的結果顯著相關。”斯特朗(1983)也曾提到過這種正相關關系,他對十三位從未上過英語課的西班牙母語的幼兒園小朋友進行了調查研究并發現,“那些能用母語侃侃而談的兒童在學習英語方面往往比其他人更有效率。研究還表明,學習速度較快的人比學習速度較慢的人更有可能與更廣泛的同齡人互動”。也就是說,外向的人比內向的人學習語言更快、更有效,因為他們在日常生活中更愿意說話和練習,而內向的人在與人交談時可能會倍感壓力。相反,Skehan(1991)在他關于第二語言習得的研究中指出,在其他比如那些以理論為導向的領域,性格內向的人比性格外向的人做得更好。同樣,在Hummel(2014)的研究中,性格外向的人比內向的人更善于說話,而在閱讀和寫作方面卻出現了相反的現象。此外,斯溫(Swain)和伯納比(Burnaby)(1976)還發現,孩子的性格內向和外向與學習外語的結果之間沒有關聯。Strong(1983)也同意“對于快速成功的語言學習,沒有任何關于某些人格特質的建議是必要或充分的條件”。
綜上,關于人格的個體差異與第二語言習得之間關系的研究存在著明顯的爭議和沖突。但毫無疑問,人格差異或多或少會影響第二語言習得的結果。Dewaele認為,“外向型人格可能不是第二語言習得成功與否的一個預測因素,但確實會影響第一語言和第二語言的產出”。他還提到,在壓力更大或者更正式的情況下,性格內向的人變得更不具有歸屬感,而在通常情況下沒有差異。此外,Dewaele(2012)在他的研究中也提出,“教師和很多研究可能低估了內向但是勤奮的語言學習者的暗下決心”。換句話說,由于前人對學習者個性與二語習得之間積極關系的研究,人們已經形成了片面的刻板印象。然而,對于努力學習的內向者來說,“他們更愿意讀書,而不是參與有風險的社交互動”。從這個角度來看,Deweale(2012)提出“外向型學習者和內向型學習者似乎都在二語習得中遵循著成功路線”。同樣,Ehrman(2008)采用MBTI問卷調查研究了類似問題,并得出結論“最好的語言學習者更傾向于內向型人格”,這與常見的刻板印象正好相反。因此,人格的個體差異在某些情況下會影響二語習得的效果,例如,外向的人在正式和壓力較大的情況下比內向的人表現得更好,而內向的人更懂得如何規避風險,在寫作和閱讀方面更勝一籌。盡管在某些情況下存在差異,“內向者和外向者在二語習得中傾向于采用不同的學習策略”。
綜上所述,研究學者普遍認為人格的個體差異會影響二語習得的結果。大量研究提供的經驗證據表明:外向性和內向性是影響語言學習結果的主要因素。有些學者認為,性格外向的人比性格內向的人學習速度更快,而其他學者則認為,性格外向的人更擅長口頭交流,而性格內向的人更擅長閱讀和寫作。因此,“某些關于人格特質的建議并非快速成功掌握一門語言的必要充分條件”,此篇述評則傾向于后者的觀點。
雖然“外向型-內向型”是最關鍵的人格因素,且各種研究都基于這一維度,然而還有許多其他因素需要考慮,如年齡、性別、學習環境等。單一的人格特質還不能成功解釋普遍的社會現象,所有社會因素相互作用才會綜合影響二語習得的結果。此外,盡管在二語習得中個體差異多種多樣,但數據的收集和分析仍然具有挑戰性,所以,在之后的研究中可以采用更有效的數據庫和解釋機制。總之,人格作為獨立變量對語言學習結果的影響還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