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德/Du De
一個人在得到了審美的自由后或許才能稱得上是一個獨立而完整的生命。雖然教育在某種程度上承擔了這一任務,但是于現代審美而言,會發現所謂建立起固定的審美邏輯往往是不現實的,或者可以說這樣會使我們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就現代審美而言,“美”與“丑”的轉變之快,往往超出我們的想象。對于現代公共藝術的審美趨向,我們也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為什么對于審美主體的我們來說,很多曾經以之為“丑”的藝術品,現在卻被人們競相追捧?并且隨著重復觀察與深入理解,有很多即便初始持反對態度的藝術欣賞者,其觀點也會發生改變?這并不僅僅可以用例如突然理解了藝術創造者的心緒而感同身受如此這般的理論予以解釋,更多的疑問是我們為什么可以接受這樣的美,甚至可以允許兩種矛盾的審美同時存在。其實審美與美之間并不能一言以蔽之,現代為美與藝術之間所塑造的客體與主體之間的關系并不僅是我們表面看上去如此這般,例如有些理論只承認自然之美而忽略藝術之美。“藝”的所在是由于藝術家們將所作的繪畫、雕刻以及建筑等區別于工藝才有了現代“藝術”一詞。不可否認的是,藝術作品作為時代的見證者被許多藝術家所遺留下來,而藝術總不能擺脫時代特征與社會因素,美是隨著不同的歷史時期與文化而轉移的。那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人們的審美趨于自由?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可以產生如此之多的藝術風格以及我們對于現代審美的變化之快卻能以如此高的接受度去贊同,去融入新的審美風格之中?對于這種現象的出現我們不得不提起18世紀在多個不同方向都產生了巨大變革的歐洲世界所發揮的作用,我們更應該將目光放在18世紀的法國這一當時的歐洲藝術中心上,去探討其對于現代公共藝術審美變化起到的不可忽視的作用。
肯尼斯·克拉克在介紹歐洲的18世紀時對其以“理性世紀”相稱,看似轉折軌跡的18世紀,克拉克也不單單是獨立地講述這似乎突如其來的變化,17世紀為其埋下的鋪墊是絕不可忽視的。就像任何事物都處在聯系之中,18世紀絕不是表面上的平靜與克制。那么18世紀的“理性世紀”之稱到底源于何處?當我們將疑問投向18世紀的法國著名劇作家伏爾泰時,其被豎立在法蘭西喜劇院門口的雕像頗有深意般帶著智慧微笑。 據說一個朋友問他是否笑過, 他說:“我絕不會哈哈大笑。”但是他微笑,由此伏爾泰不單帶來了理性的思維方法,并且其微笑也被稱之為“理性的微笑”。后世一部分人更是以此作為理性世紀之名由來的原因之一。當然我們并不能說人人都喜歡這個詞,凡·龍曾為狄德羅畫過一幅肖像,狄德羅作為百科全書派的發動機,其面部表情被描繪成18世紀標志性的“理性微笑”,但是這幅畫卻讓他大為惱火,他覺得這樣的表情讓他像一個討人歡心的老妓女。應該這樣說,狄德羅確實在百科全書派中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寫的人,但是從其高抬格勒茲而不是夏爾丹,并且極度貶低布歇來看,他就不是一個持著客觀態度的鑒賞者,事實也證明他更像是一個政客,這樣說來,理性之詞也并不與其相符。它屬于的是德行與風格一致的藝術家們。例如伏爾泰。
不管怎么去定義法國18世紀的名稱,無可否認的是其在藝術上留給了我們最后一個較統一且顯赫的藝術聲勢。洛可可風格席卷了整個歐洲。但是正如此說,“這個顯赫的社會并不持久,它的發展促成它的崩潰”[1]。在觀察到18世紀的社會變革,回想與社會緊密相連的藝術,在這一時期表現出了特殊的風格。巴洛克風格在世紀之初,扮演了一個過渡中的角色。在巴洛克藝術出現之前,人們還可以說一個時代的藝術意志就總體而言是自然主義還是反自然主義,是一統還是要多元,是古典主義還是反古典主義。17世紀,巴洛克藝術的出現打破了這樣的定律,作為一個藝術多元化開始的標志,人們逐漸發現無法用一個統一的名稱去概括整個時代的藝術,但是其依然存在某種共性,可能因為巴洛克想表達的是一個本身比較一致,但是在歐洲各個文化地區表現不盡相同的世界觀。比如17世紀的法國教會服從于王庭,王庭又組織藝術協會,而此時的荷蘭弗蘭德斯卻沉浸在市民藝術的光輝之中。但是他們所表現出的特征同屬于比較一致的巴洛克藝術,充滿了勃勃生氣、動感、活力和恢宏的氣勢。這種差異的出現,與其說是各個地區的文化表現不一,不如說各個地區的社會階級和生活方式發生了變化。
自巴洛克之后的藝術就更不再具有所謂嚴格意義的風格特征,表現的既自然主義又古典主義,既分析又綜合。[2]279即便是之后的洛可可藝術興起了一股較為統一的風格潮流,但是相對于嚴格意義的風格特征這個詞,也是不貼切的。18世紀洛可可代表畫家弗拉戈納爾以其描繪女性之美而成為時代寵兒,其繪畫不單單是洛可可一個風格的展現而且還呼應了不斷崛起的女性地位,描繪女性之美,讓其活潑靈動的身姿成為畫面的主體,同時華托的《發舟西苔島》以畫面中男性扶拉女性的紳士之舉也是呼應了此一主題,畫家逐漸展現出通過分析時代特征從而使之躍然畫布之上的綜合之美,繪畫中包含的信息更大。到了18世紀末,考夫曼的《自畫像》表明女性地位的進一步提升,新興女性官能之美減少,但其穿著已更趨自由,不再屈抑于令她們透不過氣的胸衣與繁復費工的發型之下。18世紀有了新的風尚追求,在繪畫中女性不再遮擋胸脯而是乳房袒露,俏皮地以一條帶子束腰,強調自己的芊芊魅力所在。分析如此的畫面說明女性的訴求在此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或許政治因素與藝術的相連從來不是特例,但是此時的藝術可以如此廣泛地反映大眾的訴求或許就是特例了。市民文化的興起不斷體現在畫面之中。
藝術審美的綜合化趨勢已經不可逆轉,同時面向大眾的變革逐漸趨于成熟,表現在現世中為人們的訴求被藝術家納入思量之中,之后表現在藝術畫面上。導致此時多種藝術流派風格出現的,正是市民文化的興起和市民階級壯大后不斷增強的話語權,這是18世紀的階級變革后其訴求得以反映在審美變革領域的先決條件。將目光移向當下的社會,我們有著充足的證據去證明市民文化的發展此時是否壯大,首先在某種意義上這可以從時代的言語開明性有所了解。在法國18世紀的巴黎由仕女組織沙龍,并以絕非邊緣化的角色參與沙龍的辯論,暗示了各種革命俱樂部的興起。在法國知識分子的聚會中,女性是可以自由發揮的。18世紀在法國能討論藝術的聚會場所雖然不會是沒有裝飾的,但是規模是普通的,不會給人強烈的壓迫感,人們在討論之前先將人與人之間自然的關系擺在了首位。類似莫羅·勒熱納一般的畫家熱衷于記錄當時的時代場景。在我們就何種情形為自由向他們提問時,他們反身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年輕女子生活中的每一小時:她怎樣在火爐前脫去她的長襪;她在拜訪她的一個可能懷孕了的朋友;給孩子一塊浸泡了咖啡的方糖;在音樂茶座上滔滔不絕地閑聊;接到一個年輕的愛慕者寫來的情書;考慮著是衣著華麗地出席音樂會還是最好上床睡覺。好了,除了討厭鬼或是偽君子,沒有人會否認這是一種愜意的生活方式。盡管并不能否認討厭這樣藝術形式的人確實存在,但是欣賞這樣藝術的人也并不愚蠢,初被教化的具有欣賞力的理性市民已經在此時登上了藝術鑒賞和政治的舞臺。這股新鮮血液出入沙龍,他們是當時最優秀的一群人,他們談論對于宗教的觀點,并且氣氛絕不平和,他們想改造社會,結果他們做出了遠遠超出他們預想的事情。[2]287這樣一批人代表了藝術在18世紀不單單走向了市民化,也同時意味著其走向了相呼應的綜合傾向,也正是如此才展現出符合現代藝術審美發展趨向的特征。18世紀初巴洛克藝術在不同地區展現出不同的藝術特征已經標記了一個起點,隨后的洛可可藝術緊隨這股趨勢,正如上述華托、考夫曼等人的作品中所強調的,其更加強烈地表現出了其他領域的深刻影響。在不同的領域同時發展并且互相呼應,人們需要有更加多重的綜合化信息儲備才能真正地體會畫中更深的含義所在,反過來想,能有這樣的藝術作品出現,也說明了當時多重知識的傳播已經漸進社會大眾之中。從其他角度來看,具備獨立思考邏輯的人民的出現自然不單單只能應用于研究審美的變革,從宏觀角度來看其只是從屬于社會變革的一部分,整體社會的變革必然帶動著審美領域的變革,社會的變革要得益于階級的變革,同時這也正是法國大革命得以成功的前提,正是這樣一群人的不斷壯大,革命才能被支持并且成功。
新貴族的加入雖然沒有足夠的力量從根本上對原有的貴族階級予以改變,但是其確實如弗朗西斯一世所想的那樣,對原有的貴族階級進行了制約,這逐漸形成了兩個相對對立的團體,在多個領域,包括政治決策、文化風向等展開了激烈的交鋒。與傳統貴族自命不凡的高尚審美而對的,是由新興階級所支持的審美風格,這沒有一個具體的形式存在,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樣一種風格是與傳統貴族所喜好風格不同的,這帶來了多樣化審美邏輯得以存在的契機。而新興的貴族成為這股審美傾向得以立足的支撐力量。
再將目光轉向當時現實中的證據時,我們不難發現從18世紀法國的沙龍文化來看,其得以興起的前提之一是階級之間的鴻溝得到了縮小。法國17世紀在軍事和經濟上的強大使得王庭已經可以掌握藝術的走向。在17世紀末有一場轟轟烈烈的藝術改革,這場藝術改革幫王室獲得了藝術的導向權。柯貝爾作為路易王室選出的實施者,幾乎毫無失誤地完成了這個任務。但是這樣一來,也必然注定了這是一種處于封閉狀態的藝術。王庭只想利用藝術而非發展藝術。而此時在18世紀的法國發生了幾件事也徹底導致了這樣一種局面的破滅。一是教會對人心的影響力跌落。教會已經不再是那個充滿權威與禁欲的枷鎖。二是法國進入了一個王庭統治的全盛期同時也帶來了穩定的發展和安定的社會環境,雖然王庭極力并且一定程度上成功掌握了藝術的導向,但是這樣的繁盛條件下,市民文化的興起是必然的走向,而逐漸有著自我判斷力的市民階級當然不甘愿被操控。三是自弗朗西斯一世開始,法國王庭就開始有意識地打壓舊貴族。弗朗西斯一世制定了一批新的政策引入了新的貴族階級,即通過資本積累以及戰功積累兩個主要方式獲得上升的新貴族,這樣一股新鮮的血液一定程度上打壓了老舊貴族,將封閉的傳統貴族圈打破,并且更是具備著很強的上進心。上述三個條件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必然會引起王室的衰微,由此固化階級的崩潰以及壟斷藝術的消失為賦予市民大眾可以自由表達審美判斷力的權利奠定了基礎。
在這樣上述幾個條件下,18世紀中后期人們開始反對勒布朗的學院風格,這在不僅一個方面為新的藝術發展鋪平了道路,并且還形成了當時第一個由藝術愛好者組成的圈子。[2]293這里面不僅有藝術家、藝術資助人和藝術收藏家,還有自認為有審美判斷力的門外漢。此前總是學院決定誰在藝術問題上有發言權,而且總是把這一權力賦予專業人士。但是現在人們突然對學院的權威提出了質疑。評論家羅歇·德·皮勒就認為門外漢在藝術問題上應該擁有發言權。他的理由是,毫無成見的、素樸的品味也有其合理性,而且常識有可能比藝術規則更加正確。自然的、無拘無束的眼睛有可能比行家的判斷更高明。這樣一個理論的出現說明這是一場平民的勝利,這為18世紀的階級審美變革埋下了契機。羅歇·德·皮勒的觀點也是如今構成大眾公共審美力的起始理論支持之一,讓普通人也有著對藝術的發言權。從這爭論的一刻起,藝術逐漸面向大眾。在市民文化興起的過程中,市民階級無可避免地隨之而上升,隨著宮廷壟斷藝術的消亡,法國市民階級獲得了藝術的主導地位,展現出了其力量的壯大。在法國強盛的路易十四時期,國王還是作為王國精神生活的保護人,但是階級的變革卻導致出現了新的保護人,新的藝術資助人,新的文化搖籃,一部分藝術和整個文學都在遠離宮廷和國王的地方發展。由此城市接管了宮廷的文化職能。市民階級掌握了藝術的話語權后其反映在藝術作品上的特點,即呈現出了多元化的趨勢。18世紀的藝術評論家們給予了公眾審美得以發揮的理論依據,這是18世紀審美領域變革后對人們內心產生的一個重要影響,當自由評論發揮觀點成為每個人應當有的權利并且確實人人都以此為理所當然之事的時候,多樣化的藝術格局有了存在的理由和支撐。
階級的變革遺留在藝術審美領域的影響,在此時已經漸漸地展現出端倪,法國大革命前夕伴隨著暗潮洶涌的思想奔涌,其全方位的變革自然也包括了審美領域的論斷,公眾的審美力論斷開始作為重要的思量主題進入了現階段藝術評論家的參考核心。表現在現實中的不同審美格調出現也說明了與復雜的社會階層以及社會辯證相應者,是同等復雜的品味辯證。18世紀考古研究的流行也是一股當時的風潮,在龐貝古城發掘后,啟蒙的人們開始發現之前的人文主義不過是人們需要解釋的人文主義而不是真正的人文主義,文藝復興所復原的古典世界形象不再成為人們心中的理想世界,懷疑一旦產生便無法制止。啟蒙的人們拒絕這種形式的人文主義,于是去尋找真正的“古代”,18世紀下半葉典型的美學理論就建立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與所謂傳統風格的決裂已經成為必然的趨勢。并且走在追尋藝術自由前方的非獨藝術家而已,休謨主張批評家唯有擺脫影響自我判斷價值力的習俗與成見方能決定品味的標準。休謨在此脈絡中,其基本旨趣意在欣賞者免于外界因素的干擾,擺脫已有的主觀觀念。這與皮勒所言門外漢在藝術上更有發言權的言論相比確實存在某種方面的一致性,或許皮勒認為門外漢在看一件作品的時候往往以第一感覺去做出判斷,且也并不想為了掩飾自己的非專業性而加上華麗的辭藻,這樣往往能給出一個大眾認為其正確的判斷。況且在這個時候,藝術已經越來越是面向大眾而作。18世紀的休謨提出如此的藝術鑒賞理論,20世紀的艾柯也指出,丑是隨時代的,相對的,隨文化教育的。[3]對比一下雙方的理論,結合實際的審美發展趨向,我們或許可以得出休謨的理論貼合了社會的發展趨向,再回顧艾柯的理論,雙方都為我們預示了審美的取向即多元化、復雜化。事實證明,隨著社會不斷地發展,社會階級的分界線也逐漸模糊,藝術為大眾的思想不過是順勢而為。大眾個體之間的差異也必然帶來了藝術審美的變化。
綜上所述,自18世紀之后,現世的綜合性審美占據主流。在現代,我們將一件東西界定為“美”的時候大部分是由于我們為一件事物本身之故而享受之,這種不先入為主的美學觀念已經作為一種習慣存在于我們的潛意識之中。市民階級及其文化的興起正是發展至今的社會形態,隨著多媒體以及多種傳播媒介的出現,這股興起的力量更加得以發揮其主觀能動性。因為自18世紀后,市民逐漸成為藝術審美話語權的主導力量,所以現今的藝術作品都以大眾的喜好作為創作的重要元素。首先,這一點從18世紀后越來越多樣化的藝術風格可以看出,其不同藝術風格的喜好人群盡管存在重疊但是依然不妨礙其展現藝術家們為了滿足市民多樣化的審美而做出的努力。其次,18世紀的法國在社會階級上產生的變革開啟了在此前一直封閉的藝術圈,新興的貴族沒有固有的高貴觀念,他們的祖輩有的是從戰功積累而來,有的是新興的布爾喬亞,相對于守舊的傳統貴族而言,他們都是從“普通人”而成。這些新興貴族有著大眾化的民主意識,力圖要改革,已經意識到了這股力量要依靠民眾和社會,所以很多方面他們都與傳統的貴族階級做派迥異,于各個領域的改革都挑戰了封閉的舊貴族,當然也包括文化藝術的領域,所以到了18世紀更是已經將曾經封閉的藝術圈變為開放的藝術,當然這并不是說在之前的藝術審美圈子完全地封閉,以至于普通的人們沒有審美的權利。只是在此時,對于普通人而言,也有了正統合理的可以表達其審美邏輯的場所和平臺,并且允許對美的觀念進行個人不同的觀點抒發。對于精英來說,藝術的沙龍一直存在,但是對于普通人表現其正當訴求也有相當的理論支撐,對于一幅畫的評判可以在任何自由的場地進行辯論,即便你是門外漢。這種心態逐漸變成天賦人權的一種固有形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每個人的心里,自由審美的觀念抒發在每個人眼里都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是18世紀社會階級變革后遺留給藝術審美領域的最寶貴禮物。有了理論上的證據和實踐上的說明,市民現在作為藝術審美的主力對現今公共藝術審美導向的發展所起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雖然自由的審美力和主體的客觀判斷力是我們的自我意識所給予的,所謂美的觀念千匯萬狀,但是在這些變化之上,可能有某種訴諸萬世萬族而皆準的規則。但是很顯然,我們尋求的并不是這樣的規則,我們尋找的是個人獨斷力之所以得以專行的軌跡和邏輯。這在18世紀之后成為可以追求的現實,也不再是思想觀念上的奢望。我們如同康德提出的一樣,在審美中首先以“不涉利害”的形式去感受,超脫于階級,以本能的審美感受,選擇以客觀的方式讓自己的判斷具有更加普遍的價值性。盡管我們不論在何時訴諸的丑或許在后世都無法想象,就像我們無法想象文藝復興的多納泰羅會怎么表現瑪麗蓮·曼森一般,但是這也并不影響觀者對其觀點的自由表達,如今我們既可以欣賞古典主義的造型美,也可以欣賞解構主義的結構美,我們可以欣賞博斯的黑暗地獄也可以欣賞安吉利科的圣母領報,我們可以欣賞埃及的正面律也可以欣賞光影強烈的倫勃朗。所以于現代而言,每個人理論上都可以接受多種審美的規范并且按照休謨的理論其相互之間并不影響。我們如今可以同時存在兩種看似矛盾的審美觀念,抑或是能以不涉利害的形式去感受美,這都要歸功于現代審美走向了美的自由發揮,而公共藝術審美的取向也以此為趨勢。由于品味判斷的普遍性不要求有概念依據,美的普遍性遂成主觀的預期,這也是我們判斷者可以有的正當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