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輪椅的老人

文/趙仁近

一、推著老伴兒逛公園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日，我與老伴兒早早到了水上公園游玩。因為天氣不錯，到公園游玩的游客特別多。游客隊伍當(dāng)中，有許多年輕人推著輪椅陪同老父親、老母親逛公園，這自然成了公園內(nèi)一道亮麗風(fēng)景線。

兒女推著老爸老媽逛公園，此情此景確實很美，心里美、心靈美、公園景色也因此更美。

然而，還有比兒女孫輩推著老年人逛公園更讓人心靈震撼的事情。我在公園的塑膠跑道上一圈一圈地走步鍛煉，走著走著，忽然眼睛一亮，在我身旁有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她推著一位差不多年紀的老先生，正在一圈一圈地逛著，這位兩鬢斑白的老太太，看上去身體非常健康，精氣神十足，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先生逛了許久，并不覺得勞累，相反，她老人家卻滿臉笑容，毫無疲憊之態(tài)。我走步鍛煉的步伐開始放慢，這位推著輪椅的老太太與我并肩同行。趁此機會，我與老太太聊了起來。我問老太太：“大娘，您高壽？”老太太說：“八十整了。”我說：“您真了不起，向您學(xué)習(xí)，向您致敬！”我說：“這位老先生身體還可以吧？”老太太說：“他是我的老伴兒，喜歡逛公園，喜歡鍛煉身體，三天兩頭總是希望到公園逛一逛。但是，自從摔倒骨折之后，腿腳就一直僵硬，走路困難，只得坐在輪椅上，由我推著出門逛逛公園。”說著說著，坐在輪椅上的老先生說話了：“哎呀，不怕你聽著笑話我，我自從三年前摔倒骨折后，一直不能單獨行走，老伴兒就經(jīng)常推著我逛公園。讓我坐在輪椅上繼續(xù)逛逛公園，欣賞公園的美麗景色。”

聆聽老夫老妻對我說的許多話語，我對兩位老人肅然起敬，感到這兩位老人真是值得尊重，他們對生活的熱愛，對生命的呵護，對美好晚年生活的熱烈向往，真的是夕陽一片紅，夕陽紅滿天。

什么叫相濡以沫？什么叫相依為命？什么叫恩愛夫妻？只要看一看這老兩口在公園逛一逛的生動景象、只要聽一聽兩位老人滿腔熱情的話語，即使遠離了他們老兩口、從遠處看一看他們牽手的動作，也是一幅為之感動的愛情畫卷。

二、老閨女陪護老父親

有一次，我到機關(guān)參加黨員活動，活動結(jié)束之后，我就來到了附近的解放公園游玩。盡管公園不算太大，然而，公園小而精致，景色秀美，布局清晰，樹木茂盛，再加上四周圍道路筆直，建筑壯觀，置身其中，十分愜意。我坐在干凈整潔的公園長椅上玩手機。此時，從公園門口有位看上去像是花甲之年的女同志，用輪椅推著一位耄耋老人進了公園。女同志剛剛停下來，還沒等著坐下來，老人就粗聲粗氣地說：“老閨女，這兒不好，我不想在這個公園游玩，我要回家。”老閨女說：“爸，咱們剛到，還沒有游玩呢！待一會兒再回家。”老人繼續(xù)嚷嚷著說：“不想待了，馬上回家！”老人似乎下命令，容不得老閨女分辯。

此時，我看這位老閨女也不急不躁，慢條斯理地與她老爸講別的事情，張家長李家短，還講這個公園的歷史，怎么怎么好玩兒。還講解放路對面的那座大樓——利順德大飯店，怎么怎么歷史悠久，成了名勝古跡。還講對面的一座大樓，過去是市委大樓。講著講著，老人開始活躍起來，雖然說不了太多的話語，臉上卻開始泛起了笑容。老閨女對她老爸說：“老爸，您今天臉色很好看，笑起來更好看。咱們在公園逛一逛，呼吸新鮮空氣，身體更健康。”老人高興了，對老閨女說：“咱們家中，就數(shù)你這個老閨女孝順我，知道我想干什么，知道我喜歡吃什么飯菜，你真是老爸的好閨女啊！”老閨女聽著老爸一番話，也開懷笑了起來。老閨女看我一直在認真聽他們父女倆說話，向我微微一笑，對我說：“老爸年紀大了，高興起來怎么都好辦，不高興了，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今天表現(xiàn)不錯，能夠出門逛逛公園，我也特別高興。”

不久，老閨女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父親，走出了公園，準備回家了。我往前看這位推著老父親回家的老閨女，就像遠處有一面大墻上懸掛著一幅特別巨大的油畫，定格在我的眼眶中，久久抹不去，成為永恒的記憶。

三、老伴兒推著老伴兒去按摩

清晨，我有個不經(jīng)意的習(xí)慣，喜歡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風(fēng)景，盡管這個風(fēng)景，幾乎天天都是老一套，然而，我的這個愛好卻始終不變，天天清晨站在窗前看風(fēng)景。久而久之，我從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一幕幕在電視劇里幾乎看不到的畫面：也許是家長匆匆忙忙地送孩子上學(xué)，也許是上班族急匆匆蹬一輛漂亮的單車上班去，也許是打扮時髦的大媽們在小區(qū)里歡快地晨練，也許是三三兩兩的老年人手拿大口袋到菜市場買菜……然而，這些景象，每天幾乎都是一個模樣，一種周而復(fù)始的重復(fù)。

兩年前，我站在窗前看風(fēng)景，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新畫面：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先生，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到離我家很近的一位按摩師家中按摩。看上去，這位老太太身體不好，沒辦法走動，需要長時間進行按摩治療。

我知道，腿腳有病的老人，肯定到過許多地方治療，不見效果，才到居民住宅區(qū)的按摩室進行按摩。既然已經(jīng)治療兩年有余，況且堅持不斷，持之以恒，相信可能有所好轉(zhuǎn)，要不然也不可能始終如一地堅持治療。

我并不認為是否再堅持一年半載，這位老太太的病情就會大有好轉(zhuǎn)，從根本上得以治療成功。然而，從那位不忘初心、堅持治療，推著輪椅為老太太按摩治療的老先生身上，我似乎讀懂了老兩口的共同心愿：持之以恒，必有效果。其實，老伴兒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伴兒去按摩，并非只是一兩個事例，還有一些。因此，這家按摩室，還真有可能創(chuàng)造奇跡。只憑七八十歲的老年人，如此信心滿滿，這么大年紀，還風(fēng)雨無阻，不怕夏日的悶熱，不怕冬日的寒風(fēng)，那么堅定，那么執(zhí)著，完全可以看出：如此忠貞不渝的老年愛情，必然會閃耀著愛的光芒。

都說老酒醇厚，有勁兒。這老伴兒讓老伴兒坐在輪椅上，自己親自動手推著去按摩，不就是一壺醇厚的老酒嗎？不就是喝起來特別有勁兒的美酒嗎？人到老年，相敬如賓，牽手到永遠，這一幅幅推著輪椅為老人看病的景象，足夠讓我們思考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