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蝶 夏程程 劉燦 樓國錦 吳鑫
(浙江農林大學,浙江 杭州 311300)
網絡文學平臺是指利用互聯網,為作者提供電子數據文本載體,演繹發表文學作品,使讀者通過電子瀏覽的方式閱讀作品,達成兩者互動的傳播平臺。
我國目前規定的網絡文學平臺的過濾義務主要體現為網絡服務商的“通知-刪除”義務。該規則最早起源于美國《數字千年版權法》的規定,我國在此基礎上先后出臺了《互聯網著作權行政保護辦法》和《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從大體上確立了我國網絡侵權方面的過濾規則。[1]《民法典》規定了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收到權利人提出有關網絡侵權行為的通知時,應當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否則,應對損害的擴大部分與侵權行為人承擔連帶責任。現階段我國對過濾義務的審查僅為事后審查。
1.注意義務
網絡文學平臺侵權行為頻發,除了與互聯網本身優缺性相關,平臺的注意義務的高低也是較為重要的影響因素。平臺注意義務的高低與網絡侵權發生率的高低呈現負相關,合理的平臺注意義務能有效地減少網絡文學著作權侵權行為的發生。我國平臺注意義務主要體現在責任承擔主觀標準為“明知或應知”。[2]該標準驅使某些平臺為了謀取商業利益,辯稱第三方自行上傳,對此毫不知情,從而利用避風港原則來規避法律責任。網絡的開放性和分散化加大了“故意”的舉證難度。對此,為了有效減少網絡作品侵權惡性事件的發生,應當適當地提高網絡文學平臺的注意義務,建立風險預測機制,嚴格篩選,發布合法合理的信息。
2.刪除義務
避風港原則、紅旗原則以及我國現行規定的過濾義務都將“刪除”義務分配給網絡平臺。目前立法對“刪除”義務的規定僅為事后審查,但是筆者認為一套良好的刪除機制,事前審核和事后救濟都必不可少。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網絡文學平臺應該積極利用技術,加注重刪除的內容、模式。平臺通過與著作權人合作設立正版作品數據庫[3],通過關鍵詞和標簽等方式將其合理分類,在第一層面過濾盜版作品,以減輕后續刪除的壓力。在這一點上可以借鑒中國知網,嚴格的查重系統,在減少作品抄襲,改善不良學術風氣上有突出貢獻。而當權利人發出通知時,平臺更應該及時刪除侵權作品。在第一層面過濾無法滿足時,采取第二重保障,人工結合智能,雙管齊下,加大刪除排查力度,為網絡文學創作提供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
1.費用承擔
法律賦予了著作權人“通知”的權利,但權利也應該有所邊界,否則可能會出現權力濫用的情況。筆者認為,在過濾義務的范圍內,對著作權人權利約束的有效方式為“合理過濾收費機制”。[4]網絡文學平臺在錄入、檢索、比對和維護網站運行方面投入較大的成本和精力,若放任著作權人無限制地通知,會造成平臺資源不必要的浪費,影響其他有合理需求的權利人正常的維權渠道。這一點可以參照《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的做法,對“通知”數量、頻次明顯超過合理范圍的,平臺收取“信息過濾處理費”。在保障著作權人的同時,又不過于加重平臺的負擔。
2.通知內容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五條明確規定通知的內容應當包括構成侵權的初步證據及權利人的真實身份信息。這兩方面的內容是審查過濾的基礎。以“晉江文學城”為例,其作為一個網絡文學平臺,至少發布了兩萬本小說,每天還有新的筆者投稿入駐。在這上萬本小說中并非所有的作品都會給人留下記憶點,而該平臺也聲明“本網站僅為網友寫作提供上傳空間儲存平臺”,所以,平臺可能無法在第一時間從眾多作品,特別是冷門的作品中,找到侵權者和被侵權者。而權利人對盜版、抄襲一事較平臺來說掌握的更全面具體。因此,由權利人來提供網絡文學作品著作權侵權的相關信息,如權屬證據、侵權內容、用戶信息等,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維權效率。
網絡文學作品以數字化儲存的方式,通過電子閱讀傳播作品內容,雖區別于傳統紙質化書籍,但仍滿足獨創性和可復制性的要求,屬于“作品”范疇,因此,網絡文學作品毋庸置疑受我國《著作權法》的保護,其作者享受完整的著作權。
借助互聯網的優勢,筆者的創作、發布較傳統文學更為便捷,受眾面更為廣泛,作者與讀者之間只需一部手機即能完成互動,加速了作品的傳播。但另一方面,簡易的閱讀模式,便利的信息獲取渠道為盜版、抄襲提供了腐朽的土壤。侵權者能夠花費最少的時間和精力形成一部小說,利用網絡推廣。且絕大多數作者以筆名的方式署名,致使作者在身份認定和著作權歸屬上存在舉證困難的情。[5]與此同時,不排除存在著作權人為了作品知名度而放棄維護自身權益的情形。[6]因此,從著作權及權利人角度分析,網絡文學平臺過濾義務的實現可能會收到阻礙,但不是必然。
網絡文學平臺過濾義務的應用最關鍵的環節即查重,而 “度”的把握是查重的關鍵。“度”的標準過于低,則容易誘發盜版抄襲內容規避風險,以“合理”的方式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平臺頁面上;“度”的標準過高,則容易過于嚴格排除作品的上傳,減少讀者的選擇,且過高過低都容易挫傷作者的熱情。一套較為完善的過濾系統,需要應用搜索引擎、信息儲存空間、信息定位等多重技術,研發配套過濾設施,從成本角度考慮,這對于中小型平臺企業來說未必適合,以至于過濾義務在實踐層面困難重重。如You Tu Be作為大型網絡平臺于2007年開始使用的Content ID系統,開發成本與收益形成落差,讓中小型平臺企業望而卻步。對于資金方面的需求,國家可以提供優惠政策和補貼措施,專項推進過濾義務的落成,以刺激網絡文學平臺的參與和研發。[7]且云時代的到來,大數據化生活模式的應用,各國的計算機技術都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越來越多的平臺注重網絡版權的保護,從百度文庫2020年公布的數據看,其創建的“DNA反盜版文檔識別系統”每日攔截侵權文檔25萬個,這將成為未來平臺的發展趨勢。因此,在資金和技術層面,過濾義務查重機制的實施并非沒有可能。
隨著“互聯網+”模式的廣泛應用,電子閱讀已成為流行的趨勢,同時網絡盜版侵權案件的層出不窮,亟需遏制。網絡平臺事前過濾機制的設定有現實需求性。《民法典》新增知識產權侵權懲罰性賠償規定,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但是體現了立法者已加大對知識產權的維護,這為未來過濾義務制度的啟動提供了理念的土壤。且我們可以借鑒歐盟《數字單一市場版權指令》第十七條的規定即在線內容分享服務提供者對受保護內容的使用。此外,過濾機制的實施離不開計算機技術的開發應用,如前文所述,過濾義務的技術已經有了顯著提高。因此,該項機制存在實施的可能性。當然,一套完整機制的運用,除了依靠國家和企業,也少不了社會大眾的參與,全民提高打擊盜版意識,才能真正有效地促進我國知識產權的蓬勃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