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牛

李栓成

文學創作屬我第一愛好，第二愛好乃繪畫。最近特別愛畫牛，《老子出關》《牧歸》《看看誰是真牛》等連畫五六幅。昨天與友聊及，一扯到牛上他立即很情緒化，其雙眼炯炯，聲音激動：想想牛一生吃的啥喝的啥？到無力耕田時卻被一刀戳死，殺了吃肉，骨頭熬高湯，皮剝幾層做皮衣、皮手套、皮鞋。有不少牛皮剝下來一看居然傷痕累累，爛得啥也做不成。怎么回事兒？原來是牛耕田時稍不隨人意，便遭鞭子抽，沒輕沒重的。試看天下牛皮，哪張皮上沒有幾道輕輕重重的鞭子印兒。

需要說明的是抽牛的鞭子也是牛皮做的。

牛就是這樣，一生鞠躬盡瘁，下場令人唏噓，牛被宰時會想：我為人類出了一輩子死力，怎么落此下場？該友亦親眼見某牛被殺時淚流滿面，話至這兒，我倆說話節奏便相當沉重。

我下鄉當知青時，曾也遇一奇事，在坡上開荒田，一拖著犁的老牛至某處，忽然不走，訓斥鞭抽，均無作用，突然一村民滿頭大汗趕來，說記得這兒埋著它的老老爺。深挖后果見白骨，具驚異。牛是知情達理之善獸，由此，想起成語“庖丁解牛”。這庖師傅殺牛三年后，已練得見牛不是牛了，如同戴一x光眼鏡，見到的是牛的筋絡骨頭，自此又連殺16年，數千只活牛在他手中喪生，其殺牛刀卻仍不用磨，仍吹毛立斷，仍寒光閃閃，如同新刀。

初中時讀《庖丁解牛》，極佩服庖大師，但幾十年過去，我對庖丁算恨之入骨，你知道嗎？你殺的是幾千頭善獸啊，你只顧賣弄技藝，顯擺自己，卻不知使多少善良的牛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卻不知多少年輕輕的牛失去父母？而你卻揚揚得意，以此為榮。你干的啥事啊？

所以，對于這位從先秦時代就殺了幾千頭牛的殺牛大師，殺牛專家，殺牛上癮的庖丁，真已無一點兒好印象了。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