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客人介紹宜興》教學實錄及評析

徐鵠 徐家良

原載于《語文教育研究大系（1978—2005）·小學教學卷》，吳忠豪主編，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年11月出版，略有刪改。

一、 教學實錄

（一） 第一課時

師我來宜興，這次大概是第五次了。不過，每次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好好地認識一下宜興，只知道它是我國著名的陶都，其他的我就說不清楚了。所以這次來，我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地了解一下宜興。聽說你們正在開展一個活動，叫“知我家鄉，愛我家鄉”，是嗎？

生（齊）是！

師我想，我何不就向在座的小朋友們請教呢？請你們向我介紹介紹你們的家鄉——宜興，好嗎？

（板書：向客人介紹宜興。）

生（齊）好！

師其實不單是向我一個人介紹，因為今天來的客人很多，有上海海華小學的老師，有浙江湖州的老師，還有鎮江、南京的老師，甚至有新疆的老師。我想，這些客人也像我一樣，非常希望了解宜興。所以，好好想一想，向客人們介紹些什么？兩種方法，一種方法是獨立思考，自己準備;另一種方法是找幾個伙伴，共同商議怎么介紹。你可以自由挑選。準備找人商量的，最多兩三個人，太多時間不夠。想要自己準備的，就坐在位置上。開始自由交談。

（學生討論商量，教師巡視。）

師（拍手示意“停”）好，現在，誰先來說說，你準備介紹什么？

生我想先介紹一下宜興的太平王府。

師宜興還有個太平王府？

生對。

師我還不知道。行！來，你想介紹些什么？

生我介紹宜興的陶瓷。

師宜興的陶瓷。我一踏上宜興的土地，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根根聳立著的電線桿。一看那電線桿，不是別的，是什么做的？

生（齊）陶瓷。

師哦，連電線桿都是陶瓷的，真不愧是陶都！最后那個女孩兒，你想介紹什么？

生我想介紹一下宜興的名人。

師宜興的名人？你說的是現代的名人還是……

生是現代的名人沙慶林爺爺。

師那古代的有沒有？

生（齊）有！

師好，現在，我就請一個同學向我們介紹得具體些，好不好？因為你光給我一個題目，具體內容我還不知道。誰愿意當先鋒？

生（拿著一大堆土特產上講臺）我想介紹一下宜興的土特產。宜興的土特產有板栗、百合，還有白果。板栗品種很多，有野山果、毛栗，還有大板栗。（同時拿出實物）大板栗，這么大個兒。毛栗，比較小。還有這一包是百合。

師你介紹完了？

生還有銀杏、冬筍。因為現在冬筍還沒有長出來，所以就不能帶來了。

師同學們，和我一起來擔當評委，說說他介紹得怎么樣，介紹清楚了嗎？你愿意聽聽大家的意見嗎？

生愿意！

師行，聽聽大家的意見。你先說。

生我覺得他的介紹有一點不足，應該把熟的、可以吃的東西給客人吃，讓客人品嘗一下味道。

師更顯出宜興人的熱情。行！你說。

生我認為他還應該說清楚產地在哪里。

師產地不就是宜興嗎，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生比如說，那個百合，是產自太湖邊上的。

師哦，是在宜興地區太湖邊上產得最多。你交代得更清楚了。好的，還有嗎？

生他光說外表，那滋味呢？好吃嗎？

師對，好吃嗎？生的能吃嗎？熟的好吃嗎？怎么吃？

生剝開皮吃。

（學生笑。）

師當然剝開皮吃啦，是說用什么方法來制作，比如可以煮、炒。糖炒栗子上海就很風行，我還不知道它的產地就在宜興呢！

生我也覺得他介紹得有些不足。因為他沒有把我們宜興的土特產的一些外號說清楚。比如我們宜興的百合，外號就是“太湖之參”。

師“太湖之參”？好的，謝謝你。又讓我長了見識。你說，聽了他們的意見，怎么樣？

生我覺得自己對宜興的了解還不夠。

師真是了不起！能發現自身的不足，本身就是一大進步。你還可以進一步了解，對不對？同學們，他剛才介紹的是宜興的特產。（板書）怎么介紹特產呢？我提一個小小的建議，就是要把它的名稱啊，產地啊，還有外形啊，它有什么特點啊，都說清楚。比如說同樣是板栗，人家也有板栗，你這兒的板栗有什么特別之處？如果你能說得更清楚，下回人家就會專買宜興

的。你看，好不好？好，掌聲感謝。

（學生鼓掌。）

生老師，這些特產就送給你，請你嘗嘗。

師那太感謝你了！宜興的孩子真是熱情大方！謝謝！第二個，誰再來介紹？就是不要再介紹特產了。就你，掌聲有請！

生我想介紹一位宜興的名人，那就是我們宜興的名人沙慶林爺爺。他出生于1930年5月，是我們宜興市芳橋鎮人。他1952年畢業于上海交通大學，1957年6月獲得了蘇聯莫斯科公路學院的副博士學位。他是我國著名的道路工程專家，主持了我國第一條高速公路的設計和建造。自1984年來，他修建了十多條總長約1300千米的高速公路;他所創造的高等級半鋼性基層瀝青路面的成套設備，獲得了1993年國家科學進步獎的二等獎;1995年，他成了中國科學院的院士。

師院士挺了不起的，是我們國家最有學問的人。他是工程院院士還是科學院院士？

生他是科學院院士。

師你肯定嗎？最好再查一查，這不能出錯。你說完了嗎？

生我想請同學們給我提一些意見，我覺得我介紹得并不好。

（等待。無人發言。）

師真謙虛。她說得很好，聲音也很響亮，口齒也很清晰，非常流利，而且她對沙慶林很了解。不瞞你們說，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人，真是孤陋寡聞。

非常感謝你。我記住了，沙慶林，宜興人，是我們新中國培養的、自己的大科學家。我想問問你，你那個材料哪來的？

生這是我自己去圖書室找的。

師很好！剛才兩位同學介紹的，都是你們自己想告訴客人的，對不對？

生（齊）對！

師向人家介紹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主動介紹，就是把準備好的內容告訴對方;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向對方征詢意見，聽聽別人希望了解什么，然后根據別人的要求再來做相應的介紹。這就更見實效。你們說是不是？

生（齊）是！

師現在我建議你們向客人去征詢意見，聽聽客人還希望了解什么，好不好？等會兒匯報。

（征詢聽課教師的意見后，學生回到自己的座位。）

師老師們有什么要求？他們希望了解些什么？我們把征詢來的意見匯總一下。你說。

生老師們想知道“宜興”這個名字是怎樣來的。

（板書：城市名稱的由來。）

生老師們想知道宜興有哪些景點。

（板書：風景名勝。）

生老師想知道關于我們學校的情況。

師哦，關于我們學校，就是城北小學。

（板書：學校情況。）

生老師想知道宜興的陶瓷是怎么做出來的。

（板書：陶瓷工藝。）

師還有嗎？你說。

生老師們想知道宜興還有哪些歷史名人。

（板書：歷史名人。）

生老師們想知道我們宜興有哪些小吃。

師宜興小吃也有名？

生是的。

（板書：風味小吃。）

師還有什么是老師們想了解的？

生老師還想知道怎樣鑒別陶瓷的好壞。

師那太專業了，得請教陶瓷研究所了。這個你們能回答嗎？

生（齊）不能。

師我也不會回答。算了，老師們別難為他了。

生還有老師想知道宜興的最新建設成就。

（板書：新建設成就。）

師你們能介紹嗎？

生（齊）能！

師同學們，客人老師想了解的內容還真不少。有的是你已經了解的，你已經能夠介紹了。有的你還不夠了解，一時還沒法介紹清楚。那么我建議，你挑一個最有把握的、最熟悉的、最感興趣的，來向客人老師介紹，可以嗎？

生（齊）可以！

師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可以課后帶著問題去探究，去找資料，去調查，自己去把它弄清楚，再來向別人介紹，可以嗎？

生（齊）可以！

師最后一位同學，你準備挑哪一個？

生我挑陶瓷工藝。

師你呢？

生我想介紹風景名勝。

師風景名勝有很多，你介紹哪個景點？

生善卷洞。

師介紹善卷洞就是他的專利，別人就選別的內容，好不好？你說。

生我想介紹歷史名人。

生我想介紹風味小吃。

生我想介紹贊美宜興的詩篇。

師哦，行！還有嗎？

生我想說說我們城北小學。

師哦，你想介紹學校。學校要介紹的內容很多。可以介紹學校整體的面貌、老師、校長，還可以介紹同學學習的風氣或者學校獲得的成績。你考慮考慮，不能太多，只要抓住一點，介紹具體，就不錯了。

生我想介紹城市的面貌。

生我也想介紹歷史名人，因為我想宜興的歷史名人不止一個。

師對，不止一個。他介紹了沙慶林，我可以介紹別的人。現在，建議你們介紹同一個內容的，自由組合，商量商量，怎么介紹。大家有個分工，盡量不要重復，好不好？

生（齊）好！

（學生自由組合開始準備。下課。）

（二） 第二課時

（唱歌調劑精神。）

師同學們的熱情使我深受感動。下課了都不愿去休息，在那兒認真準備，可見你們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是嗎？誰準備好了？上來給我們大家介紹介紹。誰先來？

生我想向大家介紹一下宜興的風味小吃——鴨血粉絲湯。鴨血粉絲湯是宜興一種有名的風味小吃。它是由宜興市丁山鎮傳到這里來的。鴨血粉絲湯很好吃，里面有鴨血、鴨腸、鴨肝。如果加上些辣醬，會更好吃。

師這位同學介紹得怎么樣？

生（齊）好！

師好在哪兒？

生她講出了鴨血粉絲湯的配料。

生她說話很大方，很有禮貌。

師哦，主要評她的內容。她說得怎么樣？

生我認為她說得很好，因為她說鴨血粉絲湯要加點辣醬，這樣才使鴨血粉絲湯變得更好吃。

師加上辣醬，風味就出來了，是不是？

生還有，她說了鴨血粉絲湯是從丁山鎮傳過來的。

師它的由來，也就是從哪兒來的也交代了。

生她介紹鴨血粉絲湯的時候，是很有感情的，讓人現在就想嘗嘗。

師是啊，她在介紹的時候，不是冷冰冰的、干巴巴的，而是面帶微笑，充滿情感，一看那樣兒，就眼饞了。這是一個很大的特點。來，掌聲感謝！（學生鼓掌）你們剛才說的都是好的地方，有沒有不足之處？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內容？

生應該說鴨血粉絲湯的味道非常鮮美、可口，光說“很好吃”，沒有吃過的人，沒有嘗過它的味道，就不知道它到底怎么“好吃”。

師評得好。你自己吃過鴨血粉絲湯嗎？介紹的時候，要把自己的親身經歷和自己的親身感受加進去，才會有血有肉，才能打動人。

師另外，我還想提個小建議：你是在向誰介紹？

生向客人介紹。

師想想看，你介紹的目的是什么？還可以對客人說點什么？

生徐老師，各位客人，您到我們宜興來，一定要去嘗嘗鴨血粉絲湯噢！

師你看，講得多好！添上了一個結尾，介紹的目的就很清楚了。還有誰愿意介紹？請個男孩，你來！

生我想介紹宜興的歷史名人，宜興的歷史名人有徐悲鴻。我今天就向大家介紹徐悲鴻。

師等一等，歷史名人只有一個？（生笑）因為我聽到的是“歷史名人有某、某、某”，后面卻只有一個，所以你開始可以說“名人有許多，如誰、誰、誰，今天我就來介紹誰”，我的建議供你參考。

生我們宜興的歷史名人有許多，例如徐悲鴻、周處、周培源。今天我就來介紹徐悲鴻。徐悲鴻出生在宜興屹亭鎮。他從小就跟著爸爸學畫，他非常喜歡國畫。在他青年的時候，他去法國留學。跟他同班的一位洋學生看不起他，就對他說：“你們中國人上天也不會成為畫家的。”那個學生傷了徐悲鴻的自尊心，徐悲鴻就決定和他比一比，看看誰畫得好。從此，徐悲鴻更加努力地跟著他的老師學，星期天他到博物館臨摹世界名畫，一畫就是一整天。

比賽的那一天，那個學生畫了一幅很漂亮的畫，徐悲鴻也不甘示弱，畫出了一幅比他更漂亮的。那位學生對徐悲鴻說：“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幅畫震動了歐洲。后來徐悲鴻的畫越畫越好，成了世界有名的大畫家。

師對他的介紹，你們有什么評價？有何建議？

生我覺得他講得很好，因為他講出了徐悲鴻和那個洋同學一起比畫的故事，而且獲得了勝利。

師他說的故事，我在一本書上也看到過。記得徐悲鴻當時是這么說的：“先生，你不是說中國人不行嗎？那好，我代表我的祖國，你代表你的國家，我們比一比，等學習結業時，看看到底誰是人才，誰是蠢材！”

生后來他們比過畫畫嗎？

師有志者事竟成。由于自己的勤奮、刻苦，徐悲鴻后來進入了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校，在幾次的競賽和考試中，他都獲得了第一名。1924年，他的油畫在巴黎展出時，轟動了整個美術界。這時，那個在大家面前罵中國人無能的洋學生，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是中國人的對手。聽了這個故事，你有什么想法？

生我覺得徐悲鴻是個很有志氣的人，他不但給自己爭氣，也給中華民族、給中國人爭了氣。

師對呀！我們中國人并不比外國人笨，人家能干，我們也能干，而且可以做得比他好！你知道那個洋學生為什么嘲笑中國學生嗎？

生他這是太驕傲了。

師除了驕傲，更重要的是他覺得中國落后，中國人笨。他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那個洋學生這樣欺侮我們中國人，你氣不氣？

生氣！

師所以你在介紹徐悲鴻時，講到這故事，要把氣憤表達出來，要把徐悲鴻的志氣表達出來，那樣就講得更好了。但我還是非常感謝你，為我介紹了徐悲鴻的故事。謝謝！（師生握手。學生鼓掌）你看，他介紹的是人。介紹人呢，就要圍繞人有什么品質，主要講一點，然后用具體的事例說明。有沒有介紹景物的？

生徐老師，最近每個城市都在發展，我們宜興也不甘落后。比如這個地方原來是我們宜興的煤廠，可是我們宜興改革后，把它變成了歐式香樟花園。您看，這多美啊！

（該生手拿一張照片。）

師讓我戴上眼鏡看看，這是宜興的什么地方？

生這里原來是宜興的煤廠。

師煤廠？現在簡直就像是歐式——

生歐式香樟花園。到宜興來投資的企業家都準備在這里買別墅了。

師將來就住這兒了。

生對。

師好，你告訴我們，宜興不僅是一個陶瓷古都，而且現在變得越來越現代化了。有高樓大廈，還有洋房別墅，是吧？同學們，他介紹的主要是城市面貌，建設成就。（板書）他這種方法值得學習，圖文并茂，更有說服力。遺憾的是，有關數據還需要補充，還需再了解得清楚些。比如，它占地多少？

別墅里有哪些設施？能說得具體點就更好了。

生回家以后，我一定把資料找到，等您下次來宜興時，我一定把這些資料告訴您。

師太感謝你了。不過，我不要等到下一次，要在最短的時間內。

生行。

師好的，我們約定了。（學生笑）同學們，剛才介紹的人、物、景都有了，你就知道了一個總概念。不管你介紹什么，你都要選一點，而不要鋪得太開，然后要舉出實例，用具體的材料來說明它有什么特點。這樣，你的介紹肯定吸引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一份從心里流淌出來的情感，那種對家鄉的熱愛、自豪。那個時候你的介紹肯定能打動人，你們說是不是？

生（齊）是！

師現在每個人按這樣的要求重新介紹一遍，可以看看材料，再說說。開始！

（學生自述，教師巡視。）

師下面要求你們在15分鐘之內，一口氣寫出來。不會寫的字空著，不用橡皮，錯了圈掉，因為是草稿，沒關系。明白了嗎？不要討論，不影響別人。

題目自己定，（指黑板）這個不是題目，是話題。為了吸引人，你還得注意一下開頭。現在計時開始！

（學生寫作。15分鐘后大部分學生寫完，小部分學生還有幾句話未來得及寫。）

師現在請一個同學交流。你們推薦！注意，同學發言，要認真傾聽，尊重他人，這是禮貌。

生宜興素有陶都的美稱，所產陶器馳名中外。讓我來介紹一下吧。宜興的陶瓷有悠久的歷史。早在六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時期，就開始了陶業生產，東漢時期形成了制陶業中心。宜興陶瓷造型多姿，裝飾典雅，技藝精湛，獨步千秋。

這里的紫砂陶更是蜚聲中外。宜興紫砂品類繁多，以壺為最，享有“世間茶具堪為鼓首”的美譽。我這里帶來的是兩個用均陶制成的小陶瓷。看這個小茶壺，它做工十分精致。身上紋著燕子的花紋，蓋子可以打開，從嘴里還可以倒出茶來。別說，它和真的茶壺一模一樣呢！再來看看這只小烏龜，真是做得惟妙惟肖！它的眼睛里可以映出人影來，而且，你看它的頭伸縮自如，搖頭擺尾，十分可愛呢！背上這個大殼兒顯得更加逼真，條紋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我們把這兩個小陶瓷放在家里做擺設，既美觀又實用。

客人老師來到宜興，可千萬不要錯過去買上一兩個小陶瓷做紀念哦，這可是我們的特產。我要告訴你們一句廣告語：假期度假到哪里去？

宜興將是你最好的選擇！

（學生鼓掌。）

師同學們，她說得好嗎？她語句流暢，用詞也很正確，運用自如。掌聲再次獻給她！來不及交流了。我最后的建議是：今天寫好后，裝訂成冊。可以作為一筆財富，留給學校，留給下面的同學。我建議，以后凡是有客人到你們學校來，接待客人，校長不要太操勞了。校長只需開個頭，說“今天歡迎各位光臨我們學校，下面請某某班同學介紹”。將來介紹學校可以這樣，介紹宜興也可以這樣。你們就為學校建立了一個很好的傳統，留下了寶貴的財富。愿意嗎？

生愿意！

（下課。）

二、 教學評析

徐鵠老師長期致力于作文教學研究，這一堂課比較充分地體現了他的作文教學思想。

作文教學，首先要回答的問題是：為什么要寫作？

想要清楚、明白地回答這個問題，只需引用語文教育家葉圣陶先生的論述。他說：“寫東西，全都有所為。如果無所為，就不會有寫東西這回事。”

參見：葉圣陶.和老師談寫作[N].教師報，195859。“語言的發生本是為著要在人群中表白自我，或者要鳴出內心的感興。順著這兩個傾向的，自然會不容自遏地高興地說。如果既不是表白，又無關感興，那就不必鼓動唇舌了。”

參見：葉圣陶.作文論[M]上海：商務印書館，1924。

回過頭來，品味一下徐鵠老師這堂課開頭的“導語”，看似隨意得很，其實，他是精心設計的——由自己的經歷說開去，巧妙地引導學生介紹自己的家鄉。

學生接下來的發言，全都有所為了。所以，他們談興極濃，接二連三地要為客人介紹自己家鄉的一切。作文，成了學生自己愿意做一件事，而非教師布置的一項任務。

寫東西有所為了，接著就是要盡可能寫好。怎么樣的文章是好的呢？

這是作文教學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教師常常會告訴學生某某的文章印成了鉛字，寫得多好啊。其實，好文章之所以感人，或者有說服力，不是因為它被印成了鉛字，而是因為它流露出了真實的情感，描寫了真實的生活。只要是真實的，就是美的，別人就愿意聽、愿意看。徐鵠老師的作文指導十分關注學生情感的流露、抒發，他在評價學生發言時，總有一些和學生的情感交流。

他對學生說的話，我們可以解讀為：語言本身的力量絕不會超過真實的思想，感情和真相。語言如果離開了真實的生活和感情，它只會變得華麗、虛弱，真理是樸實的，但每個人都愿意傾聽。

作文教學中，教師往往會聽到學生的怨恨之言：“又要作文了，討厭！”作文，成了他們的負擔。如何幫助學生減負？這也是作文教學中又一個重要的問題。

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必須把寫作變成學生自己的事。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培養學生的語言表達和寫作能力。我們不能讓學生為了寫作而去想象，就像不要讓學生因為作文題目是“快樂”而去裝出快樂一樣。

上文已經提到的一些調動學生寫作興趣的做法，是有助于從心理上為學生減壓的。那么，又如何從生理上幫助學生減負呢？徐鵠老師的課堂教學也有值得借鑒的經驗。

他在課堂里安排了多個學生口頭操練的教學環節，并留出時間，讓學生當堂完成書面寫作，不把作業帶回家，切實減輕了學生的課業負擔。

操練是在實例剖析基礎上的口頭和書面的言語實踐活動。它是學生個性化言語形成、成形的過程，是寫作活動的主要呈現樣式，也是獲取寫作結果的主要實踐手段。

言語形態有內部言語和外部言語，外部言語又分口頭言語和書面言語，它們有各自的功能、特點，并相互聯系。言語的生成過程即由內而外、由口頭至書面的言語形態持續轉換的過程。培養學生的言語能力，必須關注這一全過程，而不是僅僅關注已經成形的書面言語。要在學生言語生成的各個階段給予點撥，使之不斷調整、修正，使最終生成的言語達到比較理想的程度。這種做法比較主動、積極，適合初學寫作的小學生。

徐鵠老師的教學十分重視學生的言語操練，并把這種操練設計為若干層次，先口頭后書面，每操練一次，就講評一次，形成一個螺旋上升的操練階梯，摒棄了“操練即書面習作”“操練一次定形”“作文定形后再講評”等做法。每一次作文定形之前的講評，都帶有作文指導性質，或是教師的點撥、講授，或是同學之間的交流，是一種積極主動的前期指導過程。每一次講評，都能幫助學生了解應該怎樣“思維”，怎樣“想”清楚作文的思路，怎樣運用語言文字，從而向既定目標一步步靠攏。這樣，最后一次講評就帶有“成果鑒定”性質了。

學生形成自己言語作品的過程，不是閉門獨自思索，而是教師及學友間啟發相助，這必然大大開闊寫作思路，規范言語行為。就在這反復進行的多維度的操練講評中，學生的作文終于寫成了，作為一件有現實需要的成品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