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司法困境與對策探究

陳雪強

（貴州民族大學 貴州貴陽 550025）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立法目的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是指偵查機關在辦理刑事案件時，沒有按照法律規定的程序去調取、收集證據，這種證據一般來說是沒有證據能力的，法院在審判案件時也不能將該證據作為判案的根據。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目的有以下兩方面，一是依法將不合法的證據予以排除不作為定案的依據，保證案件的準確性和真實性，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不受非法侵犯，實現司法公平正義。二是按照立法者的說法：“為從制度上進一步遏制刑訊逼供和其他非法收集證據的行為，維護司法公正和刑事訴訟參與人的合法權利?！?/p>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意義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符合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的理念。適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排除了非法證據，這些非法證據不作為定案的依據，留下了合法證據，這有利于準確的查明案件事實，使法院在審判時做到客觀公正，依法作出判決，以懲罰犯罪。同時將非法證據排除后，所留下的證據可能達不到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的標準，這樣就不能給被告人定罪處罰，保障公民合法權益不受非法侵犯。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符合實體公正與程序公正的理念。實體公正，即指案件最終的判決結果所體現的公正性。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有利于實現刑事案件的實體公正，通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有利于將案件的事實和證據都做到準確和真實，促使法院正確適用刑法，依法審判做出公平公正的判決，實現實體公正。偵查機關、檢察機關、審判機關在進行訴訟活動的時候都要遵循嚴格的法定程序并理性公正的行使權力是程序公正的一種體現。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符合訴訟效率與司法公正的理念。我們不僅要追求司法公正還要提高司法效率。在犯罪率上升，司法系統壓力增大的當今社會，除了司法公正，訴訟效率的提高也是刑事訴訟科學文明的重要因素。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依法將不合法的證據予以排除，并能夠促使司法機關公正辦案，在體現司法公正的同時也能提高訴訟效率。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存在的問題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與傳統司法觀念的矛盾。尊重保障人權、司法公正是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重要基礎。大眾心里存在著有罪必罰的樸素價值觀，造成司法實踐中有些司法機關工作人員在辦案過程中更注重追求實體正義而忽略程序正義。在有罪必罰觀念的支配下，部分司法機關工作人員認為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具有放縱“壞人”的嫌疑，認為應當按照收集的證據來定案，在調取收集證據過程中會消耗巨大的精力和時間，因此不想辛苦收集的證據被排除。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證明責任模糊。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在申請排除非法證據時，需要提供非法取證的時間、地點、人員、方法、內容等信息。這在案件中具體操作性不強，一方面因為犯罪嫌疑人很難提供非法取證的偵查人員、時間即使犯罪嫌疑人知悉這些基本信息，而將這些基本信息固定為證據而在法庭上出示的人很少。另一方面由于初始證明責任的證明標準比較模糊，不同的司法工作人員有不同的認知，對被告人及其辯護人提供的線索達到什么樣的標準和要求，才能夠讓法院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的程序存在不確定性。諸如謝亞龍受賄一案，被告謝亞龍明確地描述了偵查人員刑訊逼供的時間、地點及人員，并提出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的申請，但是法院卻沒有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依舊采納了公訴機關的證據。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救濟程序缺失。被告人及其辯護人享有非法證據排除申請權，這在理論層面得到了保障。但是在被告人及其辯護人提出申請之后，是否啟動該程序的決定權在法院，當申請被法院駁回，他們沒有其他的救濟途徑，這不利于被告人申請權的真正實現。再加上司法機關工作人員比較抵觸證據排除規則且法院自由裁量權較大，被告人及其辯護人的非法證據排除申請權往往得不到很好的保障，這與立法目的相矛盾。

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對策

立法方面

健全程序性訴權制約機制。非法證據排除是一個程序性事項，這種程序的開端是由被告人及其辯護律師申請啟動，或者由司法機關主動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申請權在這過程中起到一種程序性訴權的作用，對于被告方提出的排除非法證據的申請，法院要進行專門的程序性裁判。法院應當及時受理該申請，組織控辯雙方核實存在疑問的證據，而不能在未經調查的情況下就駁回申請。如果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對法院駁回其申請有異議，可以通過權利救濟程序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可以向上一級法院申請復議一次，被請求法院應當對被告人及其辯護人提供的材料及線索依法進行調查核實，再做進一步處理。

細化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證明責任。進一步細化辯方的證明責任和證明標準，并通過法律明確規定限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權，使非法證據排除程序更加明確規范，可操作性更強，可以將辯方提供相關線索或者材料的性質認定為“爭點形成”證明責任的主張，只要辯方并不是在無緣無故地向法院申請非法證據排除，法院就應當認定辯方完成了其初始的證明責任。人民檢察院作為刑事訴訟活動中的公訴機關，要證明辯方提出有異議的證據收集的合法性，和其達到證據確實充分、能夠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

司法方面

偵查機關應當加強尊重和保障人權的司法理念。司法者能否堅持尊重和保障人權、堅持司法公正等現代化的法治理念，決定著其能否堅持程序、實體并重，依法、依規查明案件，并將法律規定嚴格落實到司法實踐中，從查明事實轉變為證明事實，從偵查中心主義轉向庭審中心主義的重要方面。一方面要從意識上貫徹落實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通過系統專業的證據法知識、法制講座等方式轉變司法人員的理念，使司法工作人員真正的認識到實體正義和程序正義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偵查人員要注重維護證據的客觀性、關聯系及合法性，讓案件的偵破過程有據可查從一開始就保證證據的真實性。

檢察機關充分發揮法律監督職能。檢察機關應嚴格遵循證據標準，依法排除非法證據，對有瑕疵的證據進行充分的解釋補正。對偵查機關調取的證據要有針對性的審查核實其是否矛盾，必要時可通知被害人、證人，聽取相關人員的意見，做到主動監督、主動履職、主動排除；還要特別關注犯罪嫌疑人及其辯護律師提出的非法證據排除申請和訴求，根據其提交的線索，主動地審查是否存在非法證據。必要時可通過聽證程序來調查核實。提前介入重大、疑難、復雜的案件，指導偵查機關依法收集固定證據，對退回補充偵查工作要嚴加規范。

審判機關完善引導和制約機制。法院在刑事訴訟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主動發揮審判工作對偵查、起訴的引導和制約作用。促使審判人員從不愿排除、不敢排除向主動排除、敢于排除轉變，一方面迫使審判人員提高對證據的審查和運用力度，另一方面，以制度倒逼審判人員擺脫外界的壓力，嚴格按照法定的程序對證據進行審查，并對非法取得的證據依法予以排除。

著重保障被告人及辯護律師訴訟權利。對于犯罪嫌疑人，一方面通過權利義務告知書，明確犯罪嫌疑人對偵查人員非法獲取的證據有申請排除的權利，讓其在權利遭到侵犯的時候能夠維護自己權利并予以投訴。另一方面，增加犯罪嫌疑人的投訴方法，讓犯罪嫌疑人能夠通過駐看守所的檢察院工作人員、看守所民警，就能投訴表達訴求。同時，國家應完善法律援助救濟制度，將侵犯犯罪嫌疑人權利的非法取證行為納入法律援助的范疇，給予專業幫助。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立法初衷即規范和約束偵查行為，最終目的是促進司法和社會公正，切實發揮司法維護社會公正最后一道防線的作用。每一項理論只有與實踐相結合，將才能檢驗該理論是否合理科學，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只有在實際適用中才能發現其困境所在，并著力解決問題，以科學確立和合理適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來推動司法客觀公正，以更好的發揮其作用，實現社會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