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海燕 江 煜
(安徽大學 經濟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1)
2019年12月,習近平同志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上提出:“要利用區塊鏈技術探索數字經濟模式創新,提高運用和管理區塊鏈技術能力,使區塊鏈技術在建設網絡強國、發展數字經濟、助力經濟社會發展等方面發揮更大作用。”(1)《習近平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 把區塊鏈作為核心技術自主創新重要突破口 加快推動區塊鏈技術和產業創新發展》,2019-10-25,http://www.xinhuanet.com/2019-10/25/c_1125153665.htm。這是黨中央對我國經濟形勢與未來發展著力點的精準把握,對于推進數字技術與經濟社會的融合發展具有重大的理論價值。十九大已將數字中國建設上升至國家層面,這體現了數字經濟發展的緊迫性與必要性。從2015年提出的“大數據戰略”到2019年的“區塊鏈戰略”,我國發展數字經濟的路徑不斷明確。在新的發展戰略背景下,浙江作為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從政策、資金和法制等方面不斷為數字經濟的發展創造適宜的環境,取得了優異的成效。那么,浙江各地的數字經濟發展有何差異,存在哪些提升空間,需要從理論和實證研究的角度加以分析,這對于精確把握浙江數字經濟的發展現狀,推進數字經濟發展路徑的優化,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導價值。
目前,現有文獻對數字經濟的研究集中在四個方面。
數字經濟最早由Tapscott(1996)提出,其將數字經濟描述為一個以ICT技術為核心的經濟體系,包括通訊基礎設施以及各種類型的電子交易(2)Tapscott D, The Digital Economy: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McGraw-Hill Book Company Inc., 1996.;林躍勤(2017)認為,數字經濟是運用數字化信息與知識要素重塑再生產方式的經濟活動(3)林躍勤:《新興國家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4期,第105-108頁。;張于喆(2018)認為,數字經濟以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為關鍵生產要素,作為一種新經濟形態,主要包括信息技術產業和基于信息技術催生的新業態和新模式以及建立在信息技術支撐和應用上的傳統產業,即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4)張于喆: 《數字經濟驅動產業結構向中高端邁進的發展思路與主要任務 》,《經濟縱橫》2018年第9期,第85-91頁。;我國官方在G20杭州峰會上將數字經濟定義為:“以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的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5)《2016年二十國集團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2016-09-20,http://www.g20chn.orghywjdncgwj/201609/t20160920_3474.html。可見,現有文獻大多從信息化、數字化、網絡化和智能化等角度界定數字經濟的內涵。
Campbell(2013)提出,數字經濟對地區經濟發展的影響會因產業結構、政治制度、經濟階段的不同而產生差異(6)Campbell F, Will Europe Regulate over the Top Services on the Mobile Internet,United Liberty, 2013.;沈運紅等(2020)從數字基礎建設水平、數字化產業發展水平、數字技術創新科研水平三個方面探究數字經濟與制造業產業結構間的關系(7)沈運紅、黃桁:《數字經濟水平對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影響研究——基于浙江省2008—2017年面板數據》,《科技管理研究》2020年第3期,第147-154頁。;林宇豪等(2020)認為,數字經濟呈現一定的集聚效應,且數字經濟的發展顯著促進產業結構優化(8)林宇豪、陳英葵:《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升級——基于要素流動視角下的空間計量檢驗》,《商業經濟研究》2020年第9期,第172-175頁。;丁志帆(2020)從微觀技術、中觀產業、宏觀經濟三個層面論述數字經濟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推動作用(9)丁志帆:《數字經濟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機制研究:一個理論分析框架》,《現代經濟探討》2020年第1期,第85-92頁。;姜松等(2020)認為,數字經濟對實體經濟的影響呈倒u型特征,在東部表現為“擠出效應”,中西部則為“促進效應”(10)姜松、孫玉鑫:《數字經濟對實體經濟影響效應的實證研究》,《科研管理》2020年第5期,第32-39頁。。
鄭夕玉(2020)認為,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轉型過程中面臨數字安全、數據質量、法規滯后等諸多問題,必須予以解決(11)鄭夕玉:《互聯網時代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策略研究——基于美國和歐盟發展經驗的啟示》,《西南金融》2019年第12期,第53-60頁。;周蓉蓉(2020)通過國際間比較,提出制度創新、信息安全、人才培養三個數字經濟的實現路徑(12)周蓉蓉:《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戰略與路徑研究——基于國際經驗的考察》,《西南金融》2020年第4期,第90-96頁。。此外,謝波峰等(2020)從國家體制入手,認為應深入推進數據財政建設,以完善信息共享,促進數字經濟發展(13)謝波峰、朱揚勇:《數據財政框架和實現路徑探索》,《財政研究》2020年第7期,第14-23頁。;溫濤等(2020)認為,數字經濟發展不應忽略農村,實際上,數字經濟與農業的融合發展是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法寶(14)溫濤、陳一明:《數字經濟與農業農村經濟融合發展:實踐模式、現實障礙與突破路徑》,《農業經濟問題》2020年第7期,第118-129頁。。
范合君等(2020)從生產數字化、消費數字化、流通數字化和政府數字化四個角度構建綜合評價指標體系(15)范合君、吳婷:《中國數字化程度測度與指標體系構建》,《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學報》2020年第4期,第3-12頁。;張永恒等(2020)從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數字化應用、數字發展潛力三個方面建立指標體系,探討數字經濟對中國要素錯配的影響作用(16)張永恒、王家庭:《數字經濟發展是否降低了中國要素錯配水平?》,《統計與信息論壇》2020年第9期,第62-71頁。;張雪玲等(2019)從數字經濟內涵的界定出發,設計信息通信基礎設施、ICT初級應用、ICT高級應用、企業數字化發展、信息和通信技術產業發展五個一級指標,用以評價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17)張雪玲、吳恬恬:《中國省域數字經濟發展空間分化格局研究》,《調研世界》2019年第10期,第34-40頁。;萬曉榆等(2019)突破常規,基于投入產出視角建立指標體系(18)萬曉榆、羅焱卿、袁野:《數字經濟發展的評估指標體系研究——基于投入產出視角》,《重慶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6期,第111-122頁。;徐清源等(2018)則通過對國內外數字經濟測度方法的追溯,對12種不同指標體系的優劣展開評述(19)徐清源、單志廣、馬潮江:《國內外數字經濟測度指標體系研究綜述》,《調研世界》2018年第11期,第52-58頁。。
綜上,現有對數字經濟的研究成果頗豐,為本研究的開展提供了重要參考。不過,現有研究尚存在以下值得拓展的空間:第一,研究大多集中于全國范圍,較少關注省域;第二,綜合評價指標與實證模型結合使用得不多;第三,新時期數字經濟發展的影響因素需要研究。基于此,本研究立足數字經濟的國家戰略,依據“測評+實證”的研究體系,運用Tobit模型,全面研究浙江省數字經濟發展的演變與影響因素,為浙江省乃至其他省市數字經濟進一步發展提供參考。
基于現有文獻對基本內涵的界定,借鑒前人評價的指標體系,遵循科學性、可比性、系統性、層次性、可操作性的原則,本研究以電信基礎設施建設、信息技術產業發展、企業電子化水平與社會創新能力四個維度,選取16個評價指標建立起浙江省數字經濟水平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數字經濟是數字化技術與社會經濟活動緊密融合的產物,電信通信設施是ICT初級應用的前提,可作為數字經濟的基礎和保障;電子化水平反映數字技術在社會經濟活動中的運用情況,可作為數字經濟的核心內容;信息技術產業包括信息產業、軟件產業、網絡產業等數字化核心產業,可作為數字經濟的基本載體;社會創新能力推動數字技術不斷升級改造,可作為數字經濟的不竭驅動力。

表1 浙江省數字經濟水平測量指標體系
同時,選取浙江省11個地級市作為樣本,建立面板數據庫,運用熵值法定量測量浙江省數字經濟指數。原始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統計年鑒》、EPS數據庫與浙江省各地級市統計年鑒,部分指標值依據二次計算得到,個別年份的個別數據有所缺失,通過插值法予以處理。出于節省文章篇幅的考慮,原始數據予以省略。
已有研究探索了熵值法在綜合水平測量與評價中的應用(20)田時中、李婷、陳子瑋:《基于熵值法的皖江城市帶四化發展水平評價實證》,《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期,第76-82頁。,本研究采取此方法測度浙江省的數字經濟指數。此次評價所涉及指標均為正向,因此無須進行非負化處理。按照熵值法對數據處理,計算各指標權重,測度樣本綜合指數:
(1)

1.確定指標權重。根據熵值法原理,信息熵的大小反映指標的離散程度,與對應指標的權重大小呈反向變動關系(見表2)。在一級指標中,企業電子化水平權重最大為0.3264,說明數字技術與浙江省產業間的深度融合對數字經濟的發展影響很大。在二級指標中,人均電子商務銷售額、有電子商務活動企業比重、財政科技撥款占市財政支出比例以及移動互聯網普及率排名前四,均達到0.0800以上,說明電子商務發展、財政扶持與ICT應用的廣泛普及對數字經濟的發展產生很大的影響。

表2 評價指標權重
2.數字經濟指數。依據熵值法原理和公式,運用Excel和Spss19.0進行相關計算,略去過程,可得到浙江省數字經濟發展指數(見表3)。

表3 2009—2018年浙江省數字經濟指數
1.整體時空特征。從時序上來看,浙江省數字經濟水平整體表現出逐年遞增的特征(見圖1)。2009年為最小值(0.1741),2018年為最大值(0.7974)。在2010—2011年、2013—2014年、2014—2015年增速明顯,達到20%以上。這可能與我國發生的一些重大經濟事件以及政府政策有關。2010—2011年間,3G網絡與智能手機經過數年發展,用戶數量增長趨于平穩,市場占有率較高,已逐步淘汰以諾基亞為首的舊式手機,有力推進了移動互聯網的普及。2014年,扎根杭州的阿里巴巴集團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電子商務發展迎來新的高潮。2015年,國家“雙創”政策與大數據戰略的提出以及4G網絡普及率的穩定增長,進一步帶動數字經濟水平提升,數字經濟水平達到樣本年份的頂點(26.4%)。

圖1 浙江省數字經濟水平時序特征
從截面上看,浙江省內各城市間數字經濟發展并不均衡(見圖2),從極值來說,杭州市指數最大(0.5746),衢州市指數最小(0.3021),極差為0.2725。對浙江省11個地級市數字經濟指數進行降序排列,可劃分三個層級:第一層級包括杭州與寧波,其指數大于0.5000;第二層級包括溫州、嘉興、金華、湖州,其指數介于0.3000~0.3999;第三層級包括紹興、臺州、舟山、麗水、衢州,其指數介于0.2000~0.2999。形成三個層級的可能原因在于:杭州市作為省會城市,經濟發達,坐擁電商巨頭阿里巴巴與多所高校,實力雄厚;寧波作為五大計劃單列市之一,以外貿與港口聞名,具有發展數字經濟的財力。第二層級中,溫州靠海,制造業強勢,民營經濟發達;金華小商品市場繁榮,銷售額多年居于全國第一;嘉興和湖州接壤上海與蘇南,下連杭州,區位優勢明顯。但相較于第一層級的城市而言,第二層級的城市不具備經濟“先發優勢”,在國家戰略、城市地位、政策支持方面也較為不足。而第三層級大部分位于浙西南山區或海島,交通不便,基礎設施建設難度較大,不利于數字經濟的發展。綜合來看,浙江省雖然總體上指數在上升,但發展仍不均衡。不過,在樣本考察期間,區域不均衡現象有所緩解。

圖2 浙江省各地級市數字經濟水平截面演變特征
2.準則層分析比較。依據測量結果,取不同年份各樣本城市數字經濟指數均值,運用層次加總,即可得到準則層綜合指數走勢圖(見圖3)。

圖3 浙江省數字經濟準則層走勢圖
由圖3可見,浙江省數字經濟各準則層總體上呈平穩上升趨勢,企業電子化水平增幅最大,電信基礎設施建設次之,信息技術產業發展與社會創新能力增幅相近,但信息技術產業發展增長平穩,而社會創新能力有所起伏。具體來說,浙江省企業電子化水平呈快速上漲趨勢,特別是在2012年以后增幅顯著,在2014年阿里巴巴上市后實現對電信基礎設施建設的反超。這與浙江省“十二五”規劃、“十三五”規劃將電子商務發展、政府與產業數字化發展擺在重要位置有關。電信基礎設施建設與信息技術產業發展都呈“直線式”上升趨勢,但前者的增長水平明顯高于后者,這表明浙江省電信基礎設施建設較為完善,而在信息技術產業的發展上存在不足,這為浙江省進一步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指明了方向。社會創新能力在樣本考察期間有所波動,在2012年后短暫下降,此后隨著國家“雙創”政策的出臺開始上升,這說明國家“雙創”政策對于創新能力的提高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
3.浙江省數字經濟發展波動類型。為進一步考察浙江省各城市間數字經濟發展的差距,通過計算11個地級市的數字經濟指數方差,據此反映浙江省各地級市的數字經濟波動程度。將浙江省各地級市數字經濟指數方差按升序排列,將方差在0~0.0399之間的城市歸類為發展平穩型,將方差在0.0400~0.0599之間的城市歸類為持續波動型,將方差大于0.0600的城市歸類為跳躍型(見表4)。

表4 浙江省數字經濟方差及分類
由計算結果來看,樣本考察期間,浙江省11個地級市數字經濟水平均有不同程度波動,受多種因素的影響,11個地級市的波動類型也并不一致。發展平穩型城市波動幅度小,這些城市受地理位置、經濟發展和科技創新氛圍等多種因素的影響,需要加大投入力度,抓住政策機遇,尋求數字經濟發展的突破口。持續波動型城市涵蓋范圍較廣,具有不穩定特征,需要發揮自身優勢來彌補不足,及時調整發展戰略。跳躍型城市在樣本考察期間處于高速發展狀態,受自身城市地位與省內資源優先投入的刺激,數字經濟水平飛速提升。
浙江省數字經濟指數介于0~1之間,具有被切割的特點,符合受限因變量的Tobit模型設定條件;同時,鑒于Tobit模型在影響因素的研究中被較多使用(21)孟雪、狄乾斌、季建文:《京津冀城市群生態績效水平測度及影響因素》,《經濟地理》2020年第1期,第181-186頁。,故而設定如下基準模型:
(2)
數字經濟是國民經濟與互聯網、數字技術的結合,必然會受到區域經濟水平的制約,選擇人均GDP表征這一影響因素。具體來說,數字經濟與國民經濟第一、二、三產業均會產生融合作用,但第三產業以知識密集型、技術密集型企業為主體,其產業特征無疑更有利于數字經濟的發展,因此選擇第三產業占GDP比重來反映產業結構。邱娟等(2010)研究指出,城鄉之間在互聯網普及與相關產業上存在明顯的“數字鴻溝”,說明城鎮化水平對數字經濟存在一定的影響。在這方面,選擇城鎮化率予以表征(22)邱娟、汪明峰:《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互聯網發展的時空差異及其影響因素分析》,《地域研究與開發》2010年第5期,第28-32頁。。此外,數字經濟的發展離不開政府政策的支持與對科技的投入,司曉悅等(2020)研究指出,稅收優惠、獎勵與財政補貼等財政支持政策是提高創新能力的充分條件,創新水平的提高間接促進了數字經濟發展(23)司曉悅、馬一銘:《區域科技創新的財政支持政策工具研究——基于清晰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上海行政學院學報》2020年第3期,第85-95頁。,政府投入可用財政科技支出占預算內支出比重衡量。人才代表一個地區的軟實力,隨著居民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會涌現出越來越多的專業化、數字化、智能化的新型人才,投身到數字經濟建設之中。借鑒鐘業喜等(2020)(24)鐘業喜、毛煒圣:《長江經濟帶數字經濟空間格局及影響因素》,《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1期,第19-30頁。的做法,用每萬人在校大學生數量加以表征。最后,數字經濟以信息網絡的建設為基礎,區域間互聯網的不暢通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數字經濟,用互聯網普及率衡量區域信息基礎水平。
基于上述分析,可將基準模型進一步細化為:
Yit=α0+β1pgdpit+β2indit+β3urbit+β4finait+β5hcapit+β6intit+εit
(3)
其中,Yit為被解釋變量,即浙江省各市數字經濟指數;α0是常數項;pgdpit代表經濟增長;indit代表產業結構;urbit代表城鎮化水平;finait代表財政投入;hcapit代表人力資本;intit代表信息網絡;β代表待估參數;εit代表隨機擾動項。
實證部分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與浙江省各地級市統計年鑒,數據具備可得性,用Stata軟件進行處理。
實證模型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Tobit回歸結果
經濟增長與數字經濟指數呈正相關關系,且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浙江省經濟增長顯著促進了數字經濟的發展。這是因為,從供給角度來說,經濟增長較快的地區,政府有更充足的財政收入投資數字經濟;從需求角度來說,經濟增長促使居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提高,倒逼各城市發展數字經濟。
產業結構對數字經濟的回歸系數為正數,且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浙江省的產業結構有利于數字經濟的提高,浙江省區位、資金優勢明顯,產業主體是高新技術產業與服務業,第三產業占比連續多年達50%以上。第三產業占優、科技含量高、經濟活動虛擬化這三個特點,為浙江省在數字經濟時代的角逐中占得了先機。
城鎮化水平與數字經濟指數呈正相關關系,且在5%水平下顯著,表明浙江省城鎮化水平的提升有助于數字經濟的發展。一方面,城市功能隨著城鎮化水平的提升不斷優化,近年來,宜居城市、科創城市和智慧城市等概念不斷涌現,推動了數字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面,城鎮化水平的提高能吸引人口與勞動力,促進消費,帶動經濟,從而間接促進數字經濟水平的提升??梢哉f,城鎮化水平是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
財政投入與數字經濟指數呈正相關關系,且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浙江省財政投入有助于城市數字經濟的發展。究其原因:第一,只有加大對科技創新的投入,才能更好地推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與區塊鏈等數字經濟基礎技術的創新發展;第二,財政投入能進一步培育地區創新氛圍,促進創新資源的集聚,實現創新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從而間接促進數字經濟水平提升。
人力資本與數字經濟指數呈正相關關系,但結果并不顯著。從理論上說,教育人力資本及其溢出效應均有助于我國科技創新水平的提高(25)梁軍、趙青:《教育人力資本及其溢出效應對中國科技創新的影響研究——基于省際面板數據的經驗分析》,《上海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6期,第122-131頁。,而科技創新水平的提高有利于數字經濟基礎技術的開發。然而,人力資本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浙江省人力資本并未支撐起數字經濟的發展,數字經濟方面的人才培養亟待加強。
信息網絡與數字經濟指數呈正相關關系,且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浙江省信息網絡建設有助于數字經濟的發展。網絡基礎設施構成了數字經濟發展的先決條件,浙江省政府一向高度重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2020年7月出臺的《浙江省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三年行動計劃(2020—2022年)》強調,要建設領先的數字基礎設施網絡,包括在全省建立起覆蓋鄉鎮的高質量5G站點、爭取建設國家級區域數據中心等。
為了保證結果的穩定性,在變量方面,用人均科技支出(rjkjzc)替換財政投入指標(檢驗1),在方法方面,用豪斯曼檢驗的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檢驗2),檢驗結果見表6,回歸系數方向一致,表明結果不是偶然的。

表6 穩健性檢驗結果
1.數字經濟水平的測量。從整體上看,浙江省數字經濟發展呈現出逐年遞增的時序特征,省內各地級市數字經濟發展截面差異顯著,但在樣本考察期間,該差異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從基準層來看,樣本考察期間各準則層呈增長趨勢,按提升幅度大小可列為:企業電子化水平>電信基礎設施建設>社會創新能力>信息技術產業發展,其中,企業電子化水平與電信基礎設施建設呈快速上升趨勢,社會創新能力與信息技術產業發展平穩增長,但社會創新能力有所起伏。從波動性來看,樣本城市可歸類為發展平穩型、持續波動型與跳躍型三種類型。
2.數字經濟發展的影響因素。財政投入、產業結構、信息網絡、經濟增長、城鎮化水平與人力資本均促進了浙江省數字經濟的發展,但人力資本影響并不顯著。
1.加快電信基礎設施建設,夯實數字技術應用基礎。進一步擴大投資力度,在政府投資之外,適當吸收民間資本參與。加快推進互聯網覆蓋、光纜線覆蓋、移動基站覆蓋,重視數據應用場景的完善,為數字經濟發展奠定堅實的硬件基礎。此外,在金融科技迅速發展的背景下,浙江省應加大對數字經濟核心技術,例如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領域的投入力度,把握新一輪技術革命的歷史機遇,培育平臺經濟,促進互聯網與服務業、制造業的深度融合,用數字技術這一“軟實力”推動浙江省數字經濟的再一次“飛躍”。
2.優化創新環境,激發創新活力。從準則層來看,科技創新對推動浙江省數字經濟發展有著極大的助推潛力。浙江省應進一步完善科技創新政策體系,優化創新環境。一方面,政府要從政策資金扶持上激發科研機構與企業的研究動力,將更多的資金引導至數字化基礎技術研究,同時,不斷完善風險投資基金、產業投資基金和信托基金市場,拓寬資金來源,打造多層次的數字經濟財政與金融支持體系;另一方面,要建立市場導向機制,科研機構與企業在開展科研時,要以市場為導向,注重技術研究的市場價值,促進數字科技成果的轉化。
3.依托浙江省數字經濟的優勢地位,打造特色產業基地,培育本土品牌。一是要加快浙江數字經濟產業園的建設,促進互聯網、信息產業等高新技術產業的合理集聚,支持杭州市等數字經濟熱點地區結合自身發展定位,建立特色數字經濟產業集聚區,政府在政策上應給予優先照顧;二是要加強對本土數字經濟龍頭企業的政策扶持力度,選取阿里巴巴、網易等優質互聯網企業進行重點扶持,針對企業特點制定適宜的優惠政策,做到“一企一策”,為浙江省數字經濟樹立優質的品牌形象。
4.促進數字技術與產業的深度融合,營造良好的數字化應用環境。浙江省應科學規劃數字經濟產業的整體布局,發揮產業結構優勢,加速傳統產業的數字化升級。一方面,傳統產業應建立信息化管理系統,將采購、研發、生產和銷售等業務在信息系統中完美對接,實現產業智能化運營與管理,提高生產效率,即進一步推動產業數字化;另一方面,應著力推動數字產業發展,運用財政貼息、稅收優惠等政策手段,培育具有市場領先優勢的數字經濟龍頭企業與獨角獸企業,即進一步推動數字產業化。
5.統籌規劃數字經濟發展整體布局,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從截面來看,浙江各地級市間數字經濟發展并不均衡。一方面,可以利用杭州、寧波等數字經濟發達地區對周邊相對落后地區的輻射作用,通過產業轉移、人才流動和信息往來等促進周邊區域數字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面,衢州、麗水等數字經濟薄弱地區城鎮化水平不高,農業人口占比較大,這需要在農村地區加強互聯網等數字經濟基礎設施的建設,并進一步發揮電子商務在農村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助力鄉村振興,促進數字經濟水平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