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養”視域下的傳統寫意花鳥畫臨摹教學

惠 劍

江蘇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江蘇 徐州 221000

本世紀初以來，為了服務國家的發展戰略，滿足國家對人才的需求，我國高校的招生數量每年都在大幅度遞增，高校人才培養模式也從精英教育向大眾教育轉型。近年來，為進一步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特別是為了落實黨和國家“立德樹人”的教育方針，“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被以國家的人才培養戰略提出，成為各階段、各學科人才培養的根本任務，并以深化課程改革作為落實這項任務的具體舉措。美術學科對學生核心素養的培育以及國民審美教育、審美素質的提升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特別是高師美術教育，它作為培養我國中小學美術師資的搖籃，是提高基礎教育人才素質的關鍵，對貫徹落實我國基礎教育階段學生發展核心素養起到橋梁和紐帶作用。經過多年的傳統寫意花鳥畫臨摹教學的實踐，在培養學生核心素養的要求下，要在多方面、多維度對傳統“雙基”型美術教學模式進行優化、擴展及革新。

一、美術核心素養的內涵

為實施新時期我國人才發展戰略，教育部2014年印發了《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其中的根本任務就是組織專家研究并提出各學段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體系，以進一步明確學生應具備的適應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2016 年，教育部正式發布了《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研究成果，將“核心素養”概括為文化基礎、自主發展和社會參與三個方面，并包括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責任擔當、實踐創新等六大素養。“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課題組成員、北師大心理學研究專家林崇德認為：“學生發展核心素養是關于學生知識、技能、情感、態度、價值觀等多方面要求的綜合表現”[1]。學生“核心素養”的“核心”是要求具備能夠“適應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品格”和“能力”，由此可以說，品格的形成與能力的培養是未來我國人才培養的戰略方向，即培養全面發展的人。因此，全國各師范院校為了實現高校人才培養質量標準的轉型，在教育部本科人才培養方案的指導下調整了教學大綱的課程設置結構，在總學分不增加的條件下大量增加了通識課程和博雅課程。

教育部2017 年組織專家組在普通高中課程標準中提出了美術學科“核心素養”這一概念，明確了基礎教育階段學生應具備的美術學科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并在這一背景下對高師美術教師的教學活動提出了要求，形成了我國高校師范美術專業課程與教學未來改革的方向與趨勢[2]。美術學科學生的核心素養是中國學生發展六大核心素養的具體化和專業化，是各階段美術人才的培養目標。教育部高中美術課程標準修訂組組長、美術教育研究專家尹少淳教授認為，在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精神指導下，美術學科核心素養包含了圖像識讀、美術表現、審美判斷、創意實踐、文化理解五個方面[3]。教學活動是“教”與“學”二元因素的統一，教師觀念認識的更新以及在此基礎上教學業務能力的提高，成為制約學生核心素養提升的關鍵因素。因此在觀念意識上，高師美術教師要回歸到“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這一高標上來；在教學實踐上，無論是理論課還是技法課，教師都要結合自己的課程進行教學思考與設計，最終實現每門課程一系列教學環節的優化轉型，并與基礎美術教育的“五大素養”形成對接。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研究專家李藝等人認為，“核心素養”的內涵可以從以下三個層次上來把握：最底層的“雙基指向”，以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為核心；中間層的“問題解決指向”，以解決問題過程中所獲得的基本方法為核心；最上層的“科學思維指向”，指在系統的學習中通過體驗、認識及內化等過程逐步形成的相對穩定的思考問題、解決問題的思維方法和價值觀，實質上是初步得到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世界觀和方法論[4]。經過多年的教學實踐，認為以上三個層次層層遞進，具有更強的可實踐性。

二、教學重點的把握

傳統寫意花鳥畫臨摹課程的教學目標，一方面是讓學生通過對傳統技法進行臨摹訓練，并使他們初步掌握傳統寫意花鳥畫的繪畫過程、造型觀念以及技法規律，為下一步的寫生和創作打下基礎；另一方面，通過對寫意花鳥畫的概念內涵、發展歷史以及繪畫理論的學習，讓學生深刻領會中國畫傳統藝術精神的博大精深，通過與西方繪畫藝術進行多維度的對比，進一步加強學生對民族傳統藝術特色的認識，并提升他們的民族自豪感與自信心。為實現這樣的目標，教學內容仍然以“雙基”為核心，以講授基本技能和基本知識為重點。

在技法教學上，本課程是學生在寫意花鳥畫方面的初次接觸，教學內容從梅、蘭、竹、菊“四君子”題材的繪畫程式入手，由淺入深，從點到面，循序漸進，逐步將繪畫題材全面展開。本課程的課時一般在80 到100 之間，總時長為五到六周左右，總計課上教學時間大約在二十天之內。但是本課程的教學題材內容繁多，除了傳統的“四君子”之外，還包括其他各類花草樹木、翎毛、蔬果、草蟲、畜獸、鱗介等等，特別是近現代，以吳昌碩、齊白石為代表的花鳥畫畫家，在很大范圍內拓展了傳統的花鳥畫題材，致使近現代寫意花鳥畫的繪畫題材包含了除人物畫、山水畫之外的所有題材內容。因此可以說，繪畫題材作為“雙基”的教學內容，花鳥畫要比人物畫、山水畫多得多。

藝術是“技”與“道”的統一。實踐類課程不是純技法的傳授，要將技法指導與理論講授相結合，所以本課程教學內容多而教學時間短的矛盾十分突出。為解決這一矛盾，教師首先在制定教學進度表時，一定要以重點題材來安排進度，同時在課堂教學的有限時間里，要抓住重點內容來講授。本課程的重點內容是傳統的梅、蘭、竹、菊“四君子”題材，在畫法上要將這四種題材作深入細致的講解、演示。教學內容的次重點是藤蔓和禽鳥，要有針對性的選擇指導，更多的題材在課上只要穿插講授或作個別演示即可。重要的是，“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教師要將各種繪畫題材進行筆墨抽離，總結概括，讓學生理解、掌握傳統寫意花鳥畫筆墨技法特征和意象造型規律。對于臨摹質量的要求，要強調“意象臨摹”的重要性，讓學生重點把握傳統畫家筆墨精髓、風格特征，而不要單純注重與原作的相似度。當然，對臨摹范本的選取也是一門學問。臨摹初期，一般以《芥子園畫譜》為基礎范本，同時結合教師的示范進行學習，教師只是起到領進門的作用。中后期的臨摹，學生重點選用元代之后到近現代著名寫意花鳥畫家的代表作品來學習。常言道：取法乎上，得乎其中。臨摹作品質量的高下事關學生“路子”的正邪，也關系到學生對作品好壞的鑒賞能力，更關系到學生審美眼界的培養以及專業的未來發展。基于此，齊白石之后畫家的作品不足臨，忌臨當代畫家的作品。

在繪畫理論教學上，教師首先要對繪畫風格發展的歷史及理論教學加以思考、強化以及提高，形成自身的理論知識架構與教學體系。這一點對從事中國畫專業教學的教師異常重要。美術教育專家錢初熹教授認為，由于高校美術教育專業的理論課和技法課是分開的，所以一個普遍現象是技法教師更多地對學生以技法的傳授，忽視理論教學，再加上美術教師教育多以西方美術課程體系為重點，致使中小學美術教師普遍缺乏對中國傳統美術的認識、理解以及實踐能力。

中國畫是獨立于世界藝術之林的民族藝術，具有鮮明的藝術特色，特別是寫意花鳥畫，較之西方繪畫，其筆墨技法、造型特色、構圖規律、時空觀念等范疇所體現的審美內涵具有鮮明的獨特性，特別是筆墨語言和意象造型，包含了中國畫最根本、最特殊的審美品質。一門“含金量”高的傳統寫意花鳥畫臨摹教學，就是要將這幾個重點概念和命題講透徹，從而更大程度地加強學生的專業理論素養。當然，由于中國畫傳統的博大精深，本科階段的學生不可能立刻理解到位，需要教師反復強化，潤物無聲地讓學生逐步掌握，并融化于他們的藝術血液之中[5]。

三、學生知識網的構建

在當下，隨著人才培養質量要求的提升，高師美術教育對教師的要求也在逐步提高。按照美國教育家艾斯納“本質論”的教學理念，教師教學要回歸課程和教材的本體，要將美術課程與美術鑒賞、美術批評、美術發展歷史及其文化知識背景等諸多相關方面知識融為一體[6]。艾斯納的教學理念，完全適用于我國高等美術教育。在這一理念之下，實踐型教師首先要不斷豐富自身的知識結構，然后將教學內容的知識點連成線，再經過橫向的聯結，通過教學，最終讓學生形成“網狀”的知識框架結構。

以“核心素養”為導向的課程教學改革，并不是對“雙基”內容的弱化，相反是對它的拓展、強化與提升。作為實踐型課程，傳統寫意花鳥畫臨摹的“雙基”包括傳統寫意花鳥畫的筆墨技法與史論兩條線。每一條線看上去比較具體，但是都能夠拓展出比較宏大的知識量。具體而言，第一條線，一方面包含一般意義上的寫意畫的各種筆法、墨法，還包括關于花鳥畫不同題材、不同物象的具體的筆法、墨法，另外，它還包括寫意花鳥畫的意象造型方法、構圖法、空間表現法，如果再與寫意人物、寫意山水的異同性比較，還會衍生出更多的關于筆墨技法差異性的知識內容。第二是繪畫發展歷史與繪畫理論這條線，前者包括寫意花鳥畫的萌芽、發展、獨立以及高潮各個階段的發展狀態，發展過程中各個階段的畫風、重點畫家及其代表作品等；后者包括畫論、著述以及各種繪畫現象、風格流派及其產生原因等諸多方面的內容。除了這兩條主線，還有與之并列的副線，譬如中國社會發展歷史、中西方美術史、中西方美術理論等知識鏈條，教師都要根據自身的知識結構與理解，將主、副線條上的知識點相互聯系、對應、比較來講授，從而做到以本課程的基礎知識為起點，以知識點帶出知識點，通過向縱、橫兩個維度的拓展，最終給學生搭建起超于傳統“雙基”的知識網架結構。

四、學生品格和能力的培養

無論是美術學科還是其他學科，如果只是圍繞基礎知識和基本理論來進行教學，教師的“傳道”、“授業”和“解惑”也只能停留在“基本”層面，培養的也只是“基礎”人才，難以培養出能夠面向社會、面向未來的全面發展的高質量人才。特別是高師美術專業教育，由于多方面的原因，所謂的實踐課程，教師在理論講授之后，更多的是對學生進行技法指導，成績的考核一般是一幅或幾幅技法作業，這種教學模式況且對學生專業理論素質的培養都難以達到要求，更不要言及對學生進行優秀品格和綜合能力的培養了。因此可以說，目前我國高師美術專業的課程教學模式改革以及美術教育人才培養的質量狀況仍然不能令人樂觀。所以有專家認為，近十年來，在我國學校美術教育中，雖已普遍結合美術學科的特點積極開展傳統文化教育，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但從整體上看，由于缺乏對開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教育的深刻認識，因此至今為止，有關傳統文化的美術課程與教學依然停留于表面，重知識講授和技能傳授、輕精神內涵的闡釋和融合的現象十分普遍[7]。依據多年的教學與管理經驗來判斷，主要原因是教師傳統教學觀念與方法的根深蒂固及其對培養學生核心素養的重視度不夠。對此，美術教育專家王大根教授認為，在當下，教師一定要重新審視學科教學獨特的育人價值，在此基礎上，要按照育人的需要，重組教學內容，使學生學到美術知識與技能，進行創造和表達；采用多種學習方式，使學生形成自主、合作和研究性學習等能力；同時又能形成本課程特有的情感態度與價值觀，比如審美觀、人文性、創新性、個性化以及創作觀等，使學生真正得到主動、健康的發展。學生品格的塑造和能力的培養，必須是教師有意識的行為。就美術教師而言，就是要通過目前的專業課程教學，讓學生在獲取專業知識與技法能力的基礎上，得到面向社會生存的綜合能力訓練，它需要每一位任課教師在每一門課程的每一個環節中挖掘提升學生品格和能力的可能性[8]。

通過傳統寫意花鳥畫臨摹課程的教學實踐，總結出自己的教學思路，就是“圍繞‘問題’，結合‘方法’，最終提升‘能力’”的路徑。第一是“問題”。課堂教學通過“問題”來展開。在“問題”的引領下，學生眼、手、腦跟進，通過多讀、多畫、多思的環節，鍛煉他們的自主學習能力，從而進一步加強學生基礎能力和綜合能力的提升。其中的“讀”，主要是讀書和讀畫，提高學生理論修養和審美鑒賞能力；“畫”，即手上訓練，產生直覺經驗，大腦獲得感性信息后通過比較鑒別的方法去“思”，繼而得出自己的理性認識，然后反作用于眼和手，形成知識獲取以及能力提升的循環。總之，在繪畫過程中，眼、手、腦是獲取知識的整體，三者是相互配合、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的關系。第二是“方法”，它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教法，即課堂教學的多元形式，主要采用講授、演示、提問等方式；另一方面是學法，即通過訓練、閱讀、思考、比較、回答、討論、研究、試驗、寫作等多種方法來配合教師的課堂教學環節，實現教師的教學要求，完成教師布置的學習任務。“問題”包括發現問題（質疑問題）、提出問題、解決問題等方面內容，而且提出一個問題往往比解決一個問題更重要。教師要教會學生如何獲取問題，其中重要的方法是比較。沒有比較就沒有差異，許多問題的發現都是比較的結果。美術領域有許多可比性的概念或命題，譬如不同寫意花鳥畫家風格的比較，工筆畫與寫意畫多方面的比較，水墨語言與色彩語言的審美比較，油畫、國畫的繪畫造型觀念比較，中西繪畫空間意識比較，中西美術比較，不同藝術門類的比較，甚至還有跨文化的比較，凡此等等，可大可小，不勝枚舉，而且所有這些比較都可以與傳統寫意花鳥畫的教學內容建立聯系。總之，教師一定要有意識地培養學生的比較意識，教會學生比較的方法。第三，“問題”與“方法”的結合，導致“能力”的提升。尹少淳教授認為，美術核心素養的實現條件：知識、技能必須置入問題情境，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才能實現其價值，并轉化為學科核心素養[9]。因為教法、學法只有與一定的“問題情境”結合在一起，學生的學習方式才會變被動為主動。而且學生要解決“問題情境”中的問題，必須首先要具備用于“解決問題”的知識和技能條件，利用要求倒逼著學生去學習，并建立起多元的知識系統，然后才有可能嘗試運用各種方法去解決具體問題。反之，解決問題能力的提升會促進問題發現意識與能力的提升，能力是問題與方法的辨證統一。總之，通過課程的問題情境教學，一方面能夠加強學生自主學習的能力，通過問題意識的培養，使學生獲得解決問題的能力，健全他們的邏輯思維能力，并提高他們的審美感知力；另一方面通過問題，鍛煉學生的語言表達能力，掃除他們的心理障礙，提升他們的自我表現能力和自信心，并在一定程度上為培養具有“核心素養”的美術師資服務。

五、結語

高師美術教育直接培養中小學師資，其質量關系到下一代人才整體素質的提高。“核心素養”視域下的中國畫教學，是繼承與發揚我國優秀傳統繪畫藝術的重要途經，也是培養學生的審美情操、審美品質、愛國情操以及鍛煉學生服務社會能力的平臺。為了充分發揮美術專業課程對于提升學生核心素養的效能，需要每位教師具有為國家培養高質量人才的主人翁意識，在此基礎上優化教學的各個環節，深入挖掘課程的隱形魅力，創造性地開展教學工作，同時需要在教學團隊建設、課程開發、教材建設等方面齊頭并進，更需要在考核指標、考試辦法、評價體系等方面進行一系列的配套改革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