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學徒制關鍵要素分析與實踐研究

喬連朋 黃功學 張竟超

摘要：全國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已到收官之年，隨之進入全面推進階段，但通過對試點單位的驗收與檢查發現，現代學徒制實施的過程中仍存在較為突出的問題。通過文獻研究、試點單位調研、參加現代學徒制專委會的培訓及組織專家召開座談會等方式分析現代學徒制實施的關鍵要素，總結關鍵要素實施過程中存在的常見問題，提出有效與可操作的實踐方法。

關鍵詞：現代學徒制;“雙主體”育人;崗位成才;雙導師

一、我國現代學徒制的探索與推進

德國在職業教育中開創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并迅速在西方發達國家廣泛興起，成為西方經濟發達國家職業教育的主導模式。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在我國職業教育中推行現代學徒制成了時代需求，因此，近些年我國也開展了現代學徒制的探索與實踐，其推進路徑主要為：自發探索、政府主導與立項研究、出臺政策與推行試點、專家指導及全面推進。

（一）現代學徒制的自發探索

我國南方沿海及經濟發達地區由于經濟發展需求，率先自發開展了現代學徒制的探索，主要集中在蘇州健雄職業技術學院、浙江機電職業技術學院、廣東清遠職業技術學院等單位和新余市政府。

2007年，浙江機電職業技術學院經學院黨委和院務會議決定借鑒德國學徒制模式，通過組織相關人員學習德國學徒制育人模式，開展了定崗雙元、聯合辦學等措施，實施了人才培養的改革，實現了人才培養質量的提升。在浙江省教育廳、人社廳的支持下，探索了以企業（行業）為主、職業院校為基、政府推動與社會支持的“政、校、企”三方聯動的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新模式，開始了“雙元制”職業教育改革與實踐。

2009年，廣東清遠職業技術學院在校企合作、定崗實習和訂單培養的基礎上，選擇優勢專業探索了“雙元育人、崗位成才”的人才培養模式。2011年10月，學院舉行了現代學徒制海螺班的開學典禮。2012年10月，學院舉行了現代學徒制伊麗莎白班的開學典禮。同年，廣東省教育廳立項了廣東清遠職業技術學院有關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研究的教育教學改革課題。

2011年3月，為服務江西省新余市經濟發展，教育部魯昕副部長對江西省新余市的職業教育改革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新余市在職業教育領域開展現代學徒制的試點工作。隨后，江西省政府專門召開推進職業教育現代學徒制協調會議，并以省政府辦公廳文件下發會議紀要。新余市按照“政府統籌、部門推動、園區（產業）主體、學校主辦、企業參與”的工作思路，強力推進了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江西渝州科技職業學院、贛西學院、太陽能科技職業學院、江西冶金職業技術學院、新余市職業教育中心、江西新余康展汽車科技職業學校分別選取了電子商務、服裝設計與制作、光伏發電、冶煉技術、機械加工技術、汽車營運與維修專業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建制成班。

（二）現代學徒制的政府主導與立項研究

2010年，《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提出“制定促進校企合作辦學的法規，推進校企合作制度化”，為我國現代學徒制的推進營造出有利的政策氛圍。2011年，在江西省新余市與浙江省湖州市均召開了現代學徒制推進工作會議，國家教育與各地各級政府逐漸開始加強現代學徒制探索與研究工作。2012年，教育部工作要點明確“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廣東省、浙江省、湖北省等多地開始立項現代學徒制的相關研究。2013年，教育部工作要點再次提出“啟動現代學徒制試點”，開展“職業教育現代學徒制理論研究與實踐”立項與推薦工作，期間召開了4次現代學徒制推進會議，最終立項教育部職業技術教育中心研究所、華東師范大學、江西省新余市教育局、浙江省湖州市教育局、廣東清遠職業技術學院等10家職業教育現代學徒制理論研究與實踐單位。

（三）現代學徒制的出臺政策與推行試點

隨著各地現代學徒制探索與研究不斷深入，國家開始從政策層面提出實施現代學徒制。2014年2月26日，李克強總理部署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時提出“開展校企聯合招生、聯合培養的現代學徒制試點”，隨后國務院發文《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指出“開展校企聯合招生、聯合培養的現代學徒制試點，完善支持政策，推進校企一體化育人”做出具體指示，緊接著教育部發文《教育關于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意見》明確了試點工作的內涵、重要意義及總體要求。2015年8月5日，教育部發文《關于公布首批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的通知》，現代學徒制國家試點正式開始實施，截止目前共實施了三批試點。第一批試點遴選161家，其中地區17家，企業8家，高職99家，中職27家，行業10家。第二批試點遴選新增203家，其中地區2家，企業5家，高職154家，中職38家，行業4家。第三批試點遴選新增194家，其中地區1家，企業4家，高職156家，中職29家，行業4家。

（四）現代學徒制的專家指導及全面推進

2017年，教育部發布了《關于成立現代學徒制工作專家指導委員會、設立專家庫（2017-2020）的通知》，建立了專家庫，完成了理論研究、指導實踐、技術咨詢、開展培訓、試點工作的評估、檢查、促進等工作。現代學徒制工作專家指導委員會專家根據教育部的相關要求通過組織培訓、線上線下咨詢，開展試點工作的中期檢查，給出了書面的建議，對各試點單位工作的開展提供強有力的指導。

2019年5月，《教育部辦公廳關于全面推進現代學徒制工作的通知》指出：“各地要明確全面推廣現代學徒制的目標任務和工作舉措，引導行業、企業和學校積極開展學徒培養，落實好以下重點任務。”表明我國現代學徒制進入了全面推進階段。

二、現代學徒制實施關鍵要素的分析

（一）現代學徒制實施的關鍵要素——“1234”

通過對部分試點單位的調研，與相關專家的座談，總結得知我國現代學徒制實施的實質為校企招生招工一體化、學生（學徒）“雙重身份”、校企“雙主體、雙導師”育人、“工學交替”崗位成才，其實質實施的關鍵要素歸納起來可以用“1234”來概括。

1、“1”——建立1個標準體系。標準體系由人才培養方案、專業教學標準、崗位標準與課程標準組成。標準體系的建立，是現代學徒制實施工作的頂層設計，是現代學徒制實施成功與否的決定性文件。

2、“2”——簽訂2個協議。現代學徒制的實施是由校企聯合招生招工，明確學生（學徒）“雙身份”的情況下，采用校企“雙主體、雙導師”育人，整個人才培養過程中的成本校企共擔。為保障校、企、生各方的合法權益，現代學徒制實施過程中應簽訂校企合作協議與校企生三方協議兩個協議。

3、“3”——遴選3個名單。3個名單即為學生（學徒）名單、校內導師名單、企業導師名單。學生（學徒）名單是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的對象，是校企聯合招生確定的，他們具有學生與企業準員工的雙重身份，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與傳統人才培養有較大的區別，實施過程中對學生（學徒）的要求比較高，為保證現代學徒制能夠順利實施，校企必須做好學生（學徒）遴選工作，避免學生（學徒）在現代學徒制實施過程中出現較多的退出現象。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采用“雙導師”制，學校與校企導師的選聘會直接影響人才培養的質量。所以，學校與企業需要做好“雙導師”的遴選工作。

4、“4”——實施4個“雙”育人方式。4個“雙”指的是“雙主體”“雙身份”“雙導師”“雙場所”。建立標準體系、簽訂協議、遴選學生（學徒）與導師名單均是為了保障現代學徒制的順利實施，現代學徒制的實施是否能夠真正體現其特點，關鍵在于4個“雙”的實施人是否落實到位。

（二）關鍵要素“1234”實踐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1、標準體系建立不完善。部分試點單位的人才培養方案未能充分體現現代學徒制內涵，課程體系建設中企業崗位課程模塊設置不突出。專業教學標準、崗位標準與課程標準構建不齊全，內容不完善。

2、協議作用認知有偏差。通過調研發現，部分試點單位尚未簽校企合作協議或學生（學徒）、學校與企業之間的三方協議，或雖簽了合同或三方協議但內容與現代學徒制內涵關聯性不強。

3、名單遴選標準不明確。學生（學徒）選拔盲目，無具體性要求。學校導師與企業導師遴選偏離實施主線，如，企業導師聘任多名不在一線崗位多年的領導或不可能長時間在崗指導學生（學徒）的高級別的技術人員等。

4、4個“雙”的實施不到位。部分試點單位未建立校企聯合招生、共同培養、多方評價的雙主體育人長效機制，未體現人才培養成本分擔。雙導師的選拔、培養、考核、激勵制度及措施不到位。將“2+1”培養模式、訂單班、頂崗實習、短期到企業培訓認為就是現代學徒制。沒有體現學生雙重身份、工學交替和交互訓教的教學組織。

三、關鍵要素“1234”的實踐對策

（一）建立標準體系

1、制定人才培養方案。人才培養方案由校企共同制定，如，合作企業不只一家時，人才培養方案的制定可采用三種方式。第一種是試點專業與各合作企業分別制定不同的人才培養方案。第二種是試點專業的合作企業達到3家以上（包含3家）時，建立合作企業聯盟，試點專業與企業聯盟共同制定一個人才培養方案，各企業認同。第三種是試點專業與合作企業共同制定一個人才培養方案，涉及到不同企業的部分，在人才培養方案中做出標注（或說明）。

人才培養方案核心內容必須體現“工學交替、崗位育人”，具體應在教學進度表中表現出來。同時，將培養過程的不同階段進行課程化，確定課程，制定課程標準，開發教材，突出校企雙方參與、交互進行，體現崗位成長的過程。培養過程可分為3或4個階段，3個階段為識崗階段、跟崗階段、定崗階段，4個階段為識崗階段、跟崗階段、輪崗階段、定崗階段。

2、制定專業教學標準。在教育部頒發的有關專業教學標準基礎上，進行制定專業的教學標準，不同專業制定的教學標準可高于教育部的相關標準，但不能低于教育部的相關標準，如，遇到教育部暫沒有該專業的教學標準時，可借鑒相近專業的教學標準。

3、制定崗位標準。崗位標準參考國家職業標準，如，有現代學徒制特定崗位，對應的崗位標準應綜合國家的相關標準，并且不能低于國家標準。崗位標準應由企業制定，學校可以參與。

4、制定課程標準。現代學徒制的課程，必須由校企聯合組建專業指導委員會，通過專業指導委員進行知識點、技能點分析確定課程，課程大致可分為校內課程、校企課程及企業課程三類。三類課程包括公共課程、專業課程、核心課程及崗位課程。針對不同的課程分別制定相應的課程標準，尤其是專業課程、核心課程及崗位課程必須制定對應的課程標準。校企課程標準的制定必須體現出企業的參與，企業課程標準的制定必須體現出企業的主導地位。

（二）簽訂協議

為保障現代學徒制的順利實施，保障各方的權益，必須簽訂校企合作協議和校企生三方協議（協議均應由學校與企業簽訂，不能是由個人或部門之間簽訂）。不同專業及不同合作企業簽訂的協議必須結合專業特點與合作企業特點，協議內容在符合國家有關法律法規的前提下，充分體現各方的權利與義務。

（三）遴選名單

1、遴選學生（學徒）。每個專業均應結合合作企業的特點，制定合理的招生招工實施方案。招生招工可結合各區域升學政策，可采用先招生后招工、先招工后招生或招生招工同時進行的方式。學生（學徒）遴選時不僅需要考慮專業學習特點，更需注重考慮崗位育人的特點，從而遴選適合現代學徒制的學生（學徒）進行培養。

2、遴選企業導師。企業導師是學生（學徒）崗位育人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才培養質量的關鍵因素，所以企業導師的遴選必須注重導師崗位能力，要求是在該崗位上的具體工作人員，不能是脫離具體崗位多年的領導或無法保證長時間在崗育人的人員。企業導師的遴選還應注意數量問題，一位導師指導學生（學徒）的人數不宜過多，以保證對其培養的質量。具體一位導師指導幾位學生（學徒）無明確規定，應該根據各專業自身特點進行合理選擇。

3、遴選學校導師。學校導師的重點工作是完成理論部分教學任務，同時參與校企課程中的部分教學任務，要求學校導師不僅有扎實的理論，還要有一定的企業實踐經驗。學校導師遴選在重點考慮企業實踐經驗的同時，還應充分考慮學校導師可以時常到企業完成有關工作等因素。

（四）實施4個“雙”的舉措

1、“雙身份”確定。由于受招生政策與企業招工政策的影響，目前對于學生“雙身份”的實施還存在一些問題，具體可參照以下方法進行解決。首先，利用單獨招生、對口招生及彈性學制招生等方法進行招生招工，制定招生招工一體化管理辦法，實現招生招工一體化。其次，簽訂校、企、生三方協議，明確學生（學徒）“雙身份”，規定三方的權利義務，確保各方權益。最后，人才培養實施過程中，由校企聯合成立的質量監督機構監督，保證在整個人才培養過程中嚴格按照相關文件與三方協議執行。

2、“雙導師”建設。“雙導師”是現代學徒制實施過程的育人主體，是現代學徒制實施的關鍵因素，所以學校與合作企業必須聯合建立“雙導師”團隊。“雙導師”團隊需要制度的保障，學校與企業應聯合制定《現代學徒制雙導師管理辦法》，規定學校導師與企業導師遴選標準、遴選與聘任程序，明確“雙導師”各方的工作任務及職責，明確“雙導師”考核評價標準等。“雙導師”遴選具體事項如下：學校遴選專業理論扎實、具有一定企業實踐經驗、具有較強責任心、團隊合作意識、課程開發能力強的教師為學校導師，學校在評優評先及職稱評定等方面給予政策傾斜，激勵大家工作的積極性。企業應根據人才培養要求，遴選工作在一線崗位，具有一定理論基礎，有較好的語言表達能力，有一定的科研能力等與崗位育人相匹配的人員為企業導師。

3、“雙主體”育人。雙主體育人的成敗前提是對企業的選擇，在選擇企業時可從企業自身發展的需求、企業的吸引力、企業對人才的培養能力及校企已有的合作基礎等方面進行挑選。企業有足夠的可用工位數、場所與設備量、符合企業導師的數量等均是需要考慮的條件。選擇適合的合作企業后，“雙主體”育人實施的核心就是做好共商人才培養方案、共建教學團隊、共享基地資源、共創教學資源。

4、“雙場所”成才。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必須緊密對接崗位需求、融入崗位規范、突出崗位培養、做好崗位保障、實現崗位成才。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過程中崗位成才必須實現“雙場所”育人，“雙場所”育人成才具體可采用以下幾種形式實施：一是學生（學徒）在不同的培養階段分別在學校與企業完成相關學習任務，此過程學校導師與企業導師分別在自己的教學場所完成教學任務，這種情況為學生只是在學校或企業（學徒）雙場所學習。二是學生（學徒）在不同的培養階段完成相關學習任務，此過程學校導師與企業導師根據教學任務均在學校或企業完成有關任務，這種情況為導師雙場所教學。三是根據不同專業及企業的特點可以采用學生（學徒）雙場所學習與導師雙場所教學交互進行的方式。

結語

我國現代學徒制已對第一批和第二批試點單位完成驗收，在驗收的過程中專家發現各試點單位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甚至有些試點單位實施現代學徒制的過程中嚴重偏離主線，沒有準確把握住現代學徒制實施的關鍵要素，導致試點工作失敗。現代學徒制實施必須找到關鍵要素，并對其重點實踐。通過文獻學習、試點單位調研、與專家座談總結分析出了我國現代學徒制實施的關鍵要素“1234”及關鍵要素實踐的具體做法與要求，為我國現代學徒制全面推進提供了重要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