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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敗前日本的“種族主義”及其特征
——與納粹德國相比較

2020-12-12 00:57:55許賽鋒
北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0年2期

許賽鋒

引 言

通常認為,20世紀30年代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對外大規模發動侵略戰爭的日本和德國,都曾主張“暴力擴張”“國家至上”“自身種族優秀”等理論,在政治意識形態上表現出了諸多的相似之處。[1]然而,就如盡管日德都被稱為“法西斯國家”,但兩者的“法西斯性”卻大不相同那樣,(1)如根據《不列顛百科全書》對“法西斯主義”的定義,則會發現當時日本相較于德國,缺少“擁有絕對權利的政治領袖”這一關鍵因素(參見美國不列顛百科全書公司編著,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不列顛百科全書編輯部編譯:《不列顛百科全書 國際中文版》6,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9年,第230頁)。對于戰敗前的日本是否可以定義為“法西斯國家”,日本等國的一些學者也存在不同意見(參見丸山真男《現代政治の思想と行動》,東京:未來社,1964年),但本文仍依據中國學界主流,認為戰敗前的日本具有法西斯性質。相較于德國,日本的種族主義思想和行為不僅有其自身的特點,而且在一些方面甚至還與德國產生了分歧和背離。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與開展較多的德國種族主義研究相比,專門研究日本種族主義的論著卻非常匱乏。(2)先行研究中,馬俊毅的《論二戰中的極端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民族研究》,2005年第5期),分析了二戰中以德國納粹為代表的法西斯極端民族主義的實質,指出其根源在于資本主義民族國家的民族主義思想;安善花的《近代日本侵略中朝思想中的民族優越論分析》(《東北亞論壇》,2012年第1期)認為,以近代化成功為依托,日本不斷膨脹的民族主義及種族優越感,逐漸演變為“挽救”東亞的救世心態和充當亞洲領袖的霸主意識,從而構造了其對外侵略擴張的最直接的思想基礎;日本學者石田勇治的《日德兩國種族屠殺研究之比較》(《江海學刊》,2001年第6期),對目前關于二戰日德種族屠殺罪行的研究狀況進行了概述。通過對比二戰前日德兩國種族主義的共性與差異,進一步考察日本種族主義的相關具體實態,力求能從心理動因層面,為剖析近代日本侵略擴張的思想本質提供更多參考。

一、日德種族主義的共性

(一)鼓吹自我人種屬性優秀

如眾所知,“種族主義”是指對“遺傳體質特征與個性、智力或文化的高低優劣有必然因果關系”深信不疑的一種思想。[2]在近代日德兩國的侵略擴張思想理論中,過度迷信和贊美本民族的起源與血統,鼓吹自身在生物屬性上的“至高優越”,是兩者最為突出的一個共同特征。(3)需要說明的是,產生于西方的人類學理論,早期對“種族、人種”(race)和“民族”(nation)的內涵區分并不明晰,幾詞常出現夾雜或交替使用的情況。同樣,在東亞等地,像日本近代人類學創始人坪井正五郎就稱:“將人種簡稱為人群之集合并無大礙,……世間常用之日本人種、大和人種、天降人種等人種之語,于人種學上并非有一定之意義,但在方便上亦可保留?!?參見坪井正五郎《通俗講話人類學大意(続)》,明治26年7月第88號;日本人類學會《東京人類學會雑誌》第八卷,東京:第一書房,1981年,第427頁)因此,本文對于引用資料中的“人種”“種族”“民族”等表述,也更注重其在政治語境中的“人群劃分”含義。

德國方面,法國人戈比諾(Joseph Arthur de Gobineau)的四卷本文集《論人類種族的不平等》以及英國人張伯倫(Houston Stewart Chamberlain)的《19世紀的基石》等宣揚人種貴賤有別的論著,對德國近代種族主義思想的形成影響深遠。[3]像張伯倫就認為,“日耳曼人是最有天賦的,因為他們繼承了希臘人和印度—雅利安人的最優秀的品質?!麄冇袡嘧鍪澜绲闹魅??!盵4]納粹頭子希特勒登上德國政治舞臺后,進一步將“雅利安人優秀論”渲染發揮,宣稱有著高貴血統的德國人,將會再次使世界復興。他在其聲名遠揚的“大作”《我的奮斗》一書中提出,“人類的重要性在于它的基本人種因素”,“各種不同種族的價值有高有低……劣者和弱者應按照支配宇宙上的一切事物的永恒意志服從優者和強者”?!敖裉煳覀兯吹降娜祟愇幕⑺囆g、科學和技術成果,幾乎全都是雅利安人的創造性產物。正是這一事實使人們得出這個并非沒有根據的推論:只有雅利安人才是更高尚的人性的締造者,因而是我們所理解的‘人’這個字的原型……如果將人類分成文化的締造者、文化的占有者、文化的破壞者三種人,那就只有雅利安人才有可能是第一種人的代表,人類一切創造的根基和圍墻都來自雅利安人。”[5]

近代日本的種族主義思想,雖然不像德國那樣有比較系統、完整的理論體系,但同樣具有“本國或本民族至上主義”“由天然的優越者進行統治”等明顯的等級差別意識。[6]81特別是在長期存在的“神國觀念”影響下,日本部分激進的民族主義者更是堅信,“與神靈緊密相連”的大和民族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天生優越者”。被稱為日本近代啟蒙之父的福澤諭吉,就曾宣稱日本人是“天照大神”的子孫,大和民族是由神選定的優秀種族。[7]而伴隨著日本甲午戰爭、日俄戰爭等連續的對外勝利,這種宣揚日本是“神國”,日本人是“神族后裔”的理論,逐漸成為其對外侵略與狂妄自大意識膨脹的重要思想根源。[8]

相應地,在近代日本許多侵略主義分子或團體的言論中,都可以找到“日本種族優秀論”的痕跡。如日本法西斯思想代表人物大川周明就聲稱,“吾等深信日本帝國被上天委以新世界領導者之大命”,“吾等之任務在于拯救受西歐虐待之國民,……使其獲得人類最寶貴之自由權利,不受任何外部不當壓迫,發揚其本來文化?!盵9]其他一些重要的法西斯性質團體,如對外侵略干涉活動頻繁的“黑龍會”,其綱領中就提出,日本要“闡揚東方文化之大道,進而圖東西文明之渾合,以期充任亞細亞民族之領導者”[6]96。激進主張“建設新日本”的“猶存社”也放言表示,“吾日本民族必當成為人類解放斗爭的漩渦中心……,日本國家乃是使我們世界革命思想形成之絕對者。”[6]85從根本上說,近代日德兩國的侵略主義者們,正是靠著不斷宣揚自身優于他人的“差異”(difference)和“實力”(power),為“對待異己提供了動機和理性”[10]。

(二)實施種族主義暴行

在近代日德兩國的對外武力擴張中,血腥暴力行為如影隨形。就種族主義暴行的實施而言,納粹德國表現得最為明顯,其歧視和消滅猶太人、驅逐和迫害其他歐洲弱小民族的罪惡行徑已經是世人皆知。據現有資料估計,二戰期間死于納粹屠殺的人數大約在l 200萬到l 400萬之間,其中僅猶太血統者就有560—570萬人。此外,還有數十萬南斯拉夫人和吉普賽人、近300萬蘇聯戰俘以及200萬波蘭和蘇聯地區的平民,死于納粹的集體槍殺、選擇性饑餓政策以及針對游擊隊的所謂“剿匪行動”[11]19。

隨著1930年以后日本對外侵略擴張的逐步擴大,其犯下的各類暴行亦是罄竹難書。如在侵華戰爭期間,僅以大屠殺暴行而言,粗略統計就有幾百萬中國人受其殘害。[12]而其中,種族主義思想起到了極為重要的煽動作用。許多日本兵承認,“日本人特別傾向于炫耀自己在人種上優于中國人?!盵13]一名叫阿賀惠的日本兵,反省自己在戰場上使用毒氣武器的罪行時說,“我當時明明知道,這種毒氣武器是人類歷史上最慘無人道的殺人武器,但是,我還以‘這是日本侵略軍獨有的武器,對手是中國人’為理由而加以使用了。……我是荒謬地懷著大和民族的優越感,懷著對中國人民的蔑視,就忘乎所以地蹂躪了人道主義,無視國際法,干出這種慘無人道勾當的?!盵14]曾在中國山西作戰的日本兵近藤一,2003年11月在日本東京高等法院法庭上對過去的罪行做了反省,稱其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因此怎樣對待那些“劣等”的中國人都不為過,“殺中國人如同殺豬殺雞一樣,是沒有罪的。殺他們是為了天皇,為了日本國家”[15]。

此外,還需要提及的是,由于對所謂“血統”“遺傳”等因素重要性的過度迷信,日德兩國政府都出臺了強行干預民眾生育活動的法律政策。德國納粹掌權后,先后頒布了《遺傳病后代預防法》《婚姻衛生法》等法令,剝奪疾病患者的結婚權利,并且對患有遺傳疾病的人員,如先天性弱智者、精神分裂癥者、遺傳癲癇癥者等,實行了強制性的人工絕育措施。[16]同樣,日本也于1940年出臺了《國民優生法》,對那些患有惡性遺傳性疾病等“不健全者”實施優生節育手術,旨在“防止及遏制有惡性遺傳性疾病人數增長,增加健康者人數,提高國民素質”,從而加強國民素質和凈化民族血統。[17]盡管由于戰爭后期兵源緊張,日本政府放松了對相關法案的執行力度,(4)有統計指出,該法律頒布后的1941—1948年間,實施不孕手術的事例總共只有538件,所規定的“強制斷種”案例1件也沒有出現。參見園井ゆり《優生思想の社會史序説:明治以降の日本社會を例に》(《人間科學共生社會學》4,2004年2月,第43-59頁)。但從種族主義所包含的“種族主義思想意識”“種族主義偏見”“種族主義行為”這三點要素來看,[18]日本的種族主義思想仍與德國納粹有著高度的相似性。

二、日德種族主義的差異

(一)關于日本“滅絕種族罪”的界定

一方面,學界大部分觀點認為,二戰期間日本的對外侵略擴張行動充滿了種族主義暴力。如澳大利亞學者加文·麥考馬克(Gavan McCormack),就認為日本的行徑符合1948年聯合國大會通過的《防止及懲治滅絕種族罪公約》所定義的“滅絕種族罪”標準,即“蓄意全部或局部消滅某一民族、族裔、種族或宗教團體”[19]。德國法學教授克勞斯·馬克思(Klaus Marxen)等人指出,雖然日本和德國在二戰中嚴重侵犯人權的行為在“方式和范圍”上有所不同,但“同樣是有系統、有計劃的”[11]23。即便是日本人自己,對于1937年“南京大屠殺”暴行的發生原因,也有人認為那的確是由于日軍的軍紀敗壞、種族沙文主義以及強烈的報復心理所造成的。[20]

另一方面,也有觀點指出,戰爭時期日本的種族暴力行為和納粹德國有所不同,其對于其他種族的排斥和迫害,并沒有上升為一種國家性的公開政策。像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等人就認為,關于二戰中德國納粹的暴行,確實沒有什么辯解的余地,其大量屠殺猶太人的歷史事實無法推翻。與之相對,雖然日本當時在亞洲各國也不乏暴行,但日本并沒有像德國那樣,“對一個民族進行有系統、有計劃,并且冷酷無比的殺戮”[21]。日本學者石田勇治指出,盡管“南京大屠殺”是日本對外侵略期間所犯屠殺罪行的一種典型表現,但其并非出自于“參謀本部或國家的命令”,而是“現場指揮官的意愿和普通日本人的個人行為”[22]。荷蘭學者伊恩·布魯瑪(Ian Buruma)也曾表述過類似的觀點:“很明顯,南京大屠殺是無數小規模屠殺的‘登峰造極之作’。但是這種大開殺戒的背后并沒有種族滅絕意識形態的支持?!盵23]

以法律視角看,在二戰后對德日兩國進行的戰爭罪行審判中,“紐倫堡審判”注重反人道罪即種族滅絕政策的追究,“東京審判”則注重破壞和平罪即侵略戰爭罪的追究。由于德國納粹對猶太人實行了殘酷的種族滅絕政策,所以反人道的種族滅絕罪成為其戰爭罪行的重要特征,而日本雖然也犯有“南京大屠殺”“巴丹死亡行軍”等重大戰爭罪行,但與德國納粹的種族滅絕政策在發生形式上有所不同,所以在判決時反人道罪沒有被單列,而是與一般違反戰爭法規罪放在了一起。[24]如英國陸軍第八戰爭犯罪調查組的一名上尉,就曾在東京審判的法庭上作證表示,諸如當年日軍對南亞加里曼丹島地區蘇魯克人的大規模殺戮,屬于日本憲兵隊鎮壓反抗時的過激行為,“而非日本官方有滅絕這個種族的意圖”[25]。此外,由于二戰結束后不久,美國就因自身的戰略利益需要放松了對日懲罰力度,最終像日軍731部隊進行人體細菌武器試驗等罪行都未被列入審判程序,從而導致“東京審判”本身在很多方面都帶有不徹底性,事實上也間接影響了日本種族主義相關罪行的裁定,這些都成為部分人對日本“滅絕種族罪”產生界定分歧的原因。

(二)日德種族主義的相互背離

受“黃禍論”(Yellow Peril)(5)意指黃種人的發展可能會給白種人帶來威脅和災禍。這一論調最初所針對的是清末人口眾多的中國,但隨著日本明治維新后勢力不斷增強,其逐漸成為西方輿論攻擊的主要對象。參見海因茨·哥爾維策爾《黃禍論》(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年,第220-227頁)。等學說以及自身種族主義思想的影響,納粹黨首希特勒在內心深處對“黃皮膚”的日本人抱有本能的厭惡和偏見。希特勒堅持認為,雅利安人創造了世界文化,是人類的“普羅米修斯”,“無論何時他的最聰明的前額都會迸發出神圣的火花”。而日本人作為“二流人種”,如果缺乏雅利安人持續的影響力,其文化就會“變得呆板,退卻到在雅利安文化浪潮推動下才剛起步的休眠狀態中去”[26]。希特勒的《我的奮斗》一書,里面大量充斥著針對日本人的種族歧視內容,以致該書后來在日本譯刊時,日本官方還不得不對其進行了大幅刪改。[27]237

希特勒早期的此類對日種族評價,顯然不利于后來德日同盟關系的構建。1934年,納粹文人約翰·里爾斯(Johann von Leers)向政府高層提交備忘錄稱,“我們不能指望所有的政治盟友都是藍眼睛和黃頭發。政治是非常現實的東西,大眾的利益,與種族思想的關系并不大?!彼恍┑聡鴮W者的調查結果為依據,聲稱9.3%的日本人的眼珠為半褐色,82%的日本人發色不是黑色而是深棕色,日本的軍政要人多具有“小臉”“高鼻梁”等顯著的歐洲民族特征,試圖以此說明日本人與北歐民族有著不可分割的血緣關系。[28]對希特勒等人有重要影響的政治學家卡爾·豪斯霍費爾(Karl Haushofer)更是直接表示,“扮演白人種族理論家和思想家的角色,對我們毫無益處……我們決不要這個角色。在政治學領域,沒有種族偏見的容身之地?!盵29]

事實上,隨著后期日本的對外行動逐漸有利于德國,希特勒的對日評價也開始有所變化。例如希特勒后來雖仍認為,日本人“就種族而言是缺乏創造力的民族”,但同時又稱贊日本人“畢竟很聰明”。日本在遠東的侵略行動,一度受到德國自由派報刊的抨擊,但希特勒卻夸獎那才是日本人的優點。[30]希特勒還授予1萬名居住在德國的日本人“榮譽雅利安人”頭銜,宣布他們的待遇遠高于其他“非雅利安人”[27]242。當然,希特勒對日種族評價的變化更多是策略性的,正如其所言,與黃種的日本結盟,并不違背德國的種族主義理念,“在眼下事關生死的戰爭期間,重要的是勝利。甚至為此可以不惜與惡魔聯手”[27]245。

日本方面其實對此也心知肚明。日德意三國同盟締結前夕,作為政府智庫的“昭和研究會”,在一份名為《三國同盟問題對策》的報告中,歸納了日本在政治意識形態方面同德國的“巨大差別”:“日本基于皇道的對外政策是以光照道義的八纮為理想,與德國霸道的行動有質的不同?!薄拔颐褡逭呤菛|洋民族主義,有接納異民族的寬闊胸懷;德意的民族政策是雅利安人的民族主義,有強烈的征服異民族的傾向。”[31]太平洋戰爭爆發后,在所謂的“大東亞共榮”招牌下,日本有關機構甚至還對日本國內、偽滿洲國、上海租界等地區的猶太人多加庇護,意在搶占輿論道德高點和獲取猶太人資金支持,這些都明顯與德國的種族主義方針大相徑庭。[27]246

雙方思想意識里的這種貌合神離,更被隨后各自的實際行動所佐證。例如,雖然德日兩國都敵視蘇聯、英國和美國,但在不同時期將誰作為主要敵人的問題上存在分歧。1938年前,德國把蘇聯作為主要敵人,希望日本能參與對蘇作戰,而日本雖然也想吞并蘇聯遠東地區,但由于正全力侵略中國,最終無力顧及對蘇作戰;1938年后,希特勒為避免在歐洲東西兩線作戰,與蘇聯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令當時意圖兩面夾擊蘇聯的日本大失所望;再后來,當德國占領北歐諸國、再度準備進攻蘇聯時,日本卻在政策上放棄“北上”選擇“南進”,于1941年3月與蘇聯簽訂中立條約,將主要敵人鎖定為英國和美國。從1933年到二戰結束,盡管日德簽訂了一系列條約,結成了名義上的政治、軍事同盟,但事實上卻沒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略配合。(6)參見工藤章,田嶋信雄《日獨関係史2 樞軸形成の多元的力學》(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2008年,第1章)。在上述背景下,兩國的種族意識因各自具體利益差異而產生背離,自然是可以預料之事。

(三)日本的“種族屈辱感”及逆反

如前所述,在德國種族主義者眼里,只有身材俊美、白膚金發碧眼的雅利安人,才有資格處于人類等級金字塔的頂端,是世界上最卓越優秀的人種,而除其以外的其他人種,都屬于“低級或劣等”。在這一思想理論的影響下,德國納粹分子掌權后,出于政治斗爭上的需要以及文化、情感上固有的厭惡,其除了對“黑種”“黃種”等有色人種實施“常規性”的人種歧視外,還將種族主義政策的攻擊矛頭重點指向了猶太人、斯拉夫人、吉卜賽人等廣義上的“白色人種”。

日本在明治維新后,整個社會開始全面西化,宣揚白種人至高優越的“白種優秀論”一時間成為日本人信奉的真理。毋庸多言,隨著甲午戰爭、日俄戰爭等連續對外侵略戰爭的得逞,對于漸成世界強國的日本來說,亞洲人等有色人種“理所當然地”淪為了其貶低和歧視的對象。但頗為諷刺的是,在西方中心主義論調盛行的時代環境下,日本人自身也同樣難以擺脫來自歐美列強的人種歧視。一戰后巴黎和會日本提出“人種差別廢除議案”被否決、1924年美國國會通過“排日移民法案”等事件,都清楚地表明了西方對日本人的種族歧視態度。[32]像在二戰期間,雖然德國和日本都是美國的敵國,但在眾多美國人的眼里,德國人只是納粹獨裁下的受害者,或者至少是與自己一樣的同類,而日本人卻純粹屬于毫無人性可言的“異端種族”[33]147。充滿人種歧視性的“患黃疸病的狒狒”“猿”“猿人”等詞語,是一些美國媒體貶低日本人形象時的常用描述。[34]

日美太平洋戰爭開始后,日本人在西方長期歧視下形成的人種自卑和憤恨,轉而以排斥、仇視白種人的形式爆發出來。尤其在戰場上,為了發泄人種屈辱和憎恨,日軍甚至會對金發白膚的英美戰俘專門進行折磨和殘害。[33]150受此影響,整個戰爭期間,日本關押下的美國戰俘有將近40%死亡,而與之相比,死于德國納粹之手的美國戰俘只占1%左右。[35]2當時美國的社會人類學家和心理學家提交的一份研究報告就指出,日本人的心理和文化“似乎是在征服欲和面對西方國家的自卑情結共同作用下形成的”[33]147。

日本人這種因被種族歧視而產生的逆反心理,還體現在對白種戰俘的“征服展示”上。俘獲英美士兵后,日軍有意識地將其分散到各地的戰俘營進行關押和勞役,借此炫耀日本帝國不可戰勝的“英武形象”。1942年,日本駐朝鮮軍參謀長要求將東南亞戰場上俘獲的2 000名英美戰俘移送至朝鮮關押,“借此掃除對英美人之崇拜,確立必勝信念”,“令朝鮮人從現實中認識到帝國之實力”[36]。同年4月,日本東京戰俘信息統計署發電稱,“我們將要把戰俘作為勞工使用,……另一方面也要把戰俘作為教育和指導當地民眾的反面教材?!币环萦扇毡旧衲未h知事發給大藏大臣和內務大臣的電報,更清晰地表露了日本的報復和炫耀意圖:(民眾)“知道這些外國人是戰俘后,將會感受到大日本帝國的光榮——因為原來高高在上的英國人、美國人竟然被皇軍捉到日本工廠里來勞動……這會讓我們的國民認識到,大日本帝國是不可戰勝的。”[35]45

著名學者橋川文三指出,諸如美國對日移民排斥等種族歧視行為,變相地成為20世紀30年代以后日本法西斯主義加速發展的催化劑。在當時國內經濟、社會矛盾加重,對外擴張受到壓制(如凡爾賽—華盛頓體系對日本的限制)的大背景下,日本社會普遍表示出了對美英等白種列強既有統治權的不滿和抗拒。在種族意識上,“日本出現了某種超越人類理性的惡靈。對于納粹來說,那是一種出自于雅利安人種優越論的神圣信仰,但對于日本來說,反倒更像是被白種人事實上的優越感所刺激,在累積到幾近絕望的壓抑感中,產生出的一種錯亂信念”[37]??梢哉f,與德國納粹自始至終堅持的自我種族優越意識不同,部分日本人面對亞洲有色人種時的“自大”與“狂妄”,面對西方白色人種時的“崇拜”、“自卑”與“憎恨”,一直是其種族主義意識中無法克服的矛盾樣態。

(四)日本種族意識的投機性

正是由于日本面對有色人種和白色人種時有著不同的心態和目的,造成二戰期間日本的種族主義相關行動也充滿了強烈的投機色彩。例如,針對亞洲人等有色人種,除了武力侵略統治和奴役壓迫之外,根據不同的政治局面需要而進行拉攏和利用,也是其種族意識特征的一個重要表現。像日軍占領中國大部分地區后,為在統治上達到軟硬兼施的效果,勸誘中國民眾妥協投降的“中日同文同種”“黃種提攜聯合”等口號,是其維護和加強控制的常用宣傳內容。在東南亞戰場上,為了鼓動印度人的反英情緒,首相東條英機在日軍攻占新加坡后就宣稱,“擁有數千年歷史及光輝文化傳統的印度,如今也處在掙脫英國暴虐壓制而參加大東亞共榮圈建設的絕好時機”,日本將竭力對同處亞洲的印度施以援助,使其脫離白色人種的殖民桎梏。[38]

日本種族意識里的投機性,甚至還部分體現在針對蘇聯的外交表述上。盡管日本一直視社會主義國家蘇聯為洪水猛獸,對其抱有深深的戒備和敵意,但是隨著后期戰爭局勢的變動,日本官方的對蘇評價也開始有了很大改變。1941年《蘇日中立條約》簽署后,日方代表公開稱贊蘇聯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不像美國那樣有著“道德骯臟”的種族歧視。當在太平洋戰場上轉入劣勢后,日本甚至開始冀望利用蘇聯與西方的矛盾以及“泛亞主義”思想來扭轉戰局。一些重要的上層領導人,像東久邇宮稔彥王,就多次強調日蘇同是“亞洲成員”,因此要團結起來共同抵抗英美的入侵。他曾在日記中寫道,“日本必須使蘇聯意識到自己是亞洲的一員,這樣蘇聯就永遠不會站到白人那一邊?!盵39]

日本方面也深知,對外不當的種族意識表述和行動,有可能帶來極為不利的后果。1941年11月5日,在最終決定對美英開戰的第七次御前會議上,樞密院議長原嘉道與首相東條英機的對答,就清楚地表明了日本對種族意識影響的顧慮。原嘉道擔心日本參戰后,作為白種的德、英、美之間的關系可能會產生變化,由于“德國未曾對美直接宣戰,希特勒亦認為日本人是二流人種,故日本對美開戰后,一旦德國與英美之間因人種喜惡而達成一致,則日本很有可能陷于孤立。此種敵意,若因厭惡黃色人種之故而由德國轉向日本,則日本有被全體雅利安人種包圍之危險”。對此,東條英機也表示認同:“正在考慮不讓開戰之結果成為人種戰爭。努力利用東南亞武力戰斗成果誘導德意兩國,避免德英、德美講和。……無論如何一定注意避免使之成為人種戰爭。”[40]

職是之故,在具體的操作中,盡管“反抗白種殖民壓迫”之類的口號,對于日軍的攻占統治仍有實際利用價值,但日本官方則在口徑上始終保持謹慎,嚴格控制著輿論對戰爭性質的宣傳。對美開戰伊始,日本在《日英美戰爭情報宣傳方策大綱》中著重強調,“為針對敵國進行謀略戰,確保與軸心國齊心協力,必須排除暗示此次戰爭是民族戰爭,特別是有色人種與白色人種之間戰爭的各類言行。”[41]1942年1月,日本中國派遣軍華北方面軍發令,要求各兵團“應明確認識,此次戰爭并非白色人種與有色人種之間的斗爭,而是驅逐近百年來侵略東亞的美英勢力以解放東亞的圣戰,要粉碎敵方離間日德意軸心國的陰謀”[42]。

概言之,相較于德國這樣的西方傳統強國,由于日本近代化發展的后起性,造成其在對外思想認識和行動模式方面,受到了更多現實條件和因素的制約。在對外擴張侵略上,限于實力不濟和戰略需要,日本一方面暗自利用所謂人種上的“同一性”,極力以“有色人種聯合反抗白種殖民統治”之類的口號,來欺騙和裹挾亞洲其他國家受其奴化、與其合作。另一方面,日本又非常懼怕由此引發美、德等白色人種國家對其的集體敵視,進而陷入戰略上的孤立與被動。其種族意識里希望左右逢源、唯利是圖的兩面性,在上述一系列的政治運作中充分展現出來。

結 語

戰前日本的種族主義思想,同民族主義、國家主義、軍國主義等其他思想理論摻雜在一起,成為其對內強化統治、對外發動侵略的重要意識形態工具,從這一層面來說,日德兩國侵略擴張思想中的種族主義,無疑在作用與影響上具有高度的同質性。然而如上所述,相比之下,屬于“后進”帝國主義國家的日本,又因不同的歷史條件、心理背景、政治考量,在種族主義的表現及相關應對運作上,與納粹德國存在著諸多差異。但顯而易見的是,無論其中的“同”與“不同”,都可以使我們更加清楚地觀察近代日本對外侵略擴張思想的發展脈絡,認識到日本戰爭分子恃強凌弱、殘暴狡詐的本質。

二戰結束至今,雖然聲名狼藉的種族主義思想整體日漸衰微,但在少數國家和人群中依然擁有一定市場。像在德國,以敵視移民為主要內容的“新種族主義”,日漸成為新的社會問題。即便是在號稱“國民全體平等”的現代日本,作為少數群體的“阿依努人”和一些“部落民”(7)指世代從事“屠宰”“喪葬”等被視為“下賤、不潔”職業的人群。,仍長期在就業、住房、養老等方面遭受著差別待遇。[43]此外,就如部分日本人口中的“第三國人”(8)主要指自殖民時期就居住在日本的朝鮮人和臺灣籍的中國人。一詞所示,居日的朝鮮人、中國人以及其他一些低收入外國移民,也常是其歧視的對象。日本人較為同質的民族特性,以及長期沿襲下來的對外來人群的戒備感與排斥感,都使得種族主義及其變種思想并未在日本完全消失。

更為重要的是,在政治思想方面,與二戰后德國對納粹分子的嚴厲打擊不同,由于日本對歷史責任的反省并不徹底,近些年來,隨著日本政治右傾化的不斷加劇,像前首相森喜郎“日本國是以天皇為中心的神的國家”[44]之類的聲音屢有出現。部分右翼勢力和民族主義分子,也紛紛通過鼓吹各式“日本人種優秀論”,試圖從生物屬性上抬高自我,進而達到煽動民族主義情緒、美化侵略戰爭罪行、重塑日本帝國形象的目的。[45]日本此類種族意識的不斷延續與翻版再現,應該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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