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電規劃：“十四五”壓縮煤炭產能

國家應對氣候變化戰略研究和國際合作中心首任主任 李俊峰

十三五的規劃綱要確定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同時對能源發展提出了環境和氣候變化的約束性要求，這幾點在“十四五”能源規劃中愈發重視。我國能源消費在持續增長，特別是煤炭消費先降后升，2019年煤炭消費占比為57.7%，提前完成了“十三五”規劃定的58%的要求，但還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能源強度的目標和碳強度的目標有喜有憂，能源強度目標今年是（比2015年降低）15%，但去年只達到13.2%；碳強度目標是（比2015年降低）18%、已達到17%，應該可以完成。二氧化碳排放量迅速回升，2019年達到90多億噸，創造歷史新高。2013年曾經出現過一個峰值，然后逐步下降，2019年逐步回來，這就是連續三年煤炭消費和石油消費過快增長所造成的結果。

目前國家的非化石能源發展是符合預期的，無論是水電還是核電還是風電。去年非化石能源消費占比達到15.3%，今年預計會超過16%，所以它的發展還是不錯的。至于煤電，則是在糾結中發展。“十三五”規劃對煤電裝機提出了限制性的目標，2020年不超過11億千瓦，去年達到10.4億千瓦，剛才說今年新批準建設的煤電裝機是4800萬千瓦，所以現在還有這個苗頭，各種輿論各個方面都對煤電提出了批評。6月18日六個部委聯合提出，將今年年底煤電裝機不超過11億千瓦作為一個約束性的目標，我想下半年煤電新增產能的可能性比較小。煤電增加在什么地方？散煤污染更大，但是我們不得不考慮二氧化碳排放的問題，這一點必須要看到。2019年電煤發電量已經達到4.56億千瓦時，提高了10個百分點，這是需要關注的。

“十四五”我們關注哪些問題？特別是在電力發展規劃方面關注哪些問題？首先我們看一下這個時代。“十四五”是中央提出高質量發展的開局之年，這不僅為“十四五”奠定基礎，同時為2030年初步現代化、2050年全面現代化做好準備。所以“十四五”的能源規劃，就是現代化能源體系建設的一個規劃，現代化的能源體系就是清潔低碳、安全高效。我們必須圍繞這樣一個目標構建這樣一個現代化的能源體系，為它做好準備。

同時看一下國家現代化進程對應的氣候變化需要。2035年我國要實現初步現代化，環境質量需要有根本性的好轉。2050年進入現代化國家，環境質量應該怎樣？PM2.5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同時要應對氣候變化，推動能源的低碳化進程。現在認識新時代有三個要求，清潔化、低碳化和智能化。智能化還沒有形成共識，但是前兩個已經形成了。

“十四五”電力規劃需要關注的目標，包括清潔化、低碳化和現代化的基本條件，以及“十四五”對能源轉型提出的量化目標和要求。一個關鍵問題就是總量，2025年我們到底需要多少能源？我們過去曾經犯過錯誤，比如說2000年我們展望2020年，那個時候認為到2020年的時候，我們能源消費總量是24億噸標準煤，我們現在是48億噸，正好翻一番。當我們在做“十三五”規劃的時候，開始提出52億噸標準煤的目標，后來調到50億噸，現在看來可能48億噸都夠了，所以這個總量目標要好好的看一下，好好研究一下，包括發電量。

從供應側來看，“十四五”需要繼續壓縮煤炭產能，現在還是超過50億噸，所以必須大幅度的壓減。石油消費還要控制，最好控制7億噸以下，而不是現在7.5億噸或者8億噸，這一點我們必須考慮。但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就是非化石能源的問題，非化石能源的占比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現在來看，去年的非化石能源占比是15.3%，今年應該完成16%，“十四五”的目標至少應該是19%到20%，否則沒辦法滿足非化石能源自身的發展。因此，從煤炭消費來看，占比應該是控制在50%左右，甚至更低，總量應該控制在40億噸或者38億噸。非化石能源占比目標應該達到20%，現在提的17%、18%都是不現實的。

還有一個關鍵問題是，我們如何把握煤電的發展。2013年以來治理大氣污染，減煤電成為首選。如果按照現在的電力需求增速，未來五年（電力需求）增長是1.6萬億千瓦時，留給煤電的空間很少。那么通過對現有煤電裝機的挖潛已經足夠了，這個數字恰好等于今年說的五千萬千瓦的煤電，基本就差不多了，“十四五”期間不需要再新增煤電裝機。當然個別地區需要容量置換以及靈活的煤電電力，這是另外一個問題。但是應該注意到的是，煤電是托底的發電電源，不足的部分需要煤電頂上來。從目前11億千瓦的煤電發電裝機來看，對維持其它能源的發展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能源革命和氣候變化對于中國電力行業的轉型要求是什么？中國有沒有在對應的決定的軌道上面？以及這個轉型的路徑有沒有什么障礙？這一點，從國家應對氣候變化的角度其實說得很清楚，特別是美國退出巴黎協定以后，無論是李克強總理還是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同場合都反復強調這一點，中國全面履行巴黎協定是沒有問題的，2030年之前碳排放達峰這一點我們沒有什么改變，不可能推后，這是一個大背景。對于電力來說，剛才說了電力行業的碳排放占了全國碳排放的40%，所以國家把電力行業作為主要的控制點，電力如果不達峰，中國的碳排放不可能達峰。所以在“十四五”期間，首先要推動電力行業的碳排放達峰，甚至在2025年左右，或者更提前。這一點對電力行業提醒，希望大家不要認為這是說著玩的。6月18日我們開會的時候幾大發電集團說，他們認為發展中國家煤電還要繼續發展，我說你這個位置太低了，應該好好想想國家到底是怎么想的。直到昨天晚上六部委出了文件以后，給了這些企業當頭棒喝。很多企業之前認為是國家發改委授意他們對煤電開閘放水的，我說沒有這樣。昨天六部委的文件是給熱衷于煤電的同志一個清醒劑，讓他們清醒一下。

對中國電力系統實現能源轉型的具體建議：我國的能源系統轉型，其實十九大報告說的很清楚，就是構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體系，這一點是堅定不移。既然朝著這個路走，就應該做好，當然也要認識中國能源轉型的困境。雖然我是倡導非化石能源發展，但是我也和一些同志討論這樣的問題，中國煤炭消費總量40億噸，有11億千瓦的煤電裝機，就算每年減一個百分點，也要減幾十年的時間，所以大家首先要有一個改變的決心，同時有一個不斷改變的恒心才可以。我們說煤電產能過剩，（年均利用小時數）從五千小時下降到四千小時，按照五千小時算產能，我們現在產能就是多出20%，但是大家還在盲目的建設，這是我們應該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