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菲
(華南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廣東廣州 510640)
1934年,中國共產黨黨內犯了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思想錯誤,導致了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黨和紅軍在受到重創的情況下不得不做出了戰略轉移的決定。中共中央被迫撤離根據地,紅四方面軍、紅二方面軍也先后進行了轉移,踏上了萬里征途。直至1936年,歷時兩年之久的紅軍長征,以三大主力的勝利會師宣告結束。在這過程中,中國工農紅軍與前來圍追堵截的敵軍斗智斗勇,并且戰勝了無數惡劣的自然環境。長征的勝利是多方面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黨的統一戰線政策的成功運用。
在二萬五千里的長征征途中,中國共產黨全方位踐行了統一戰線的政策,有效團結和爭取了各方勢力的支持和援助,最終促成了長征的勝利。其統一戰線的工作內容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對地方實力軍閥的統戰。紅軍的長征,在各個封鎖線上均遇到了不同實力的地方軍閥,陳濟棠、何鍵、李宗仁、白崇禧、龍云、劉湘等,紅軍充分利用他們與蔣介石之間的矛盾,秘密開展了統戰工作,成功避開了敵人的追捕。首先是對廣東軍閥陳濟棠的統戰。作為獨霸一方的粵系軍閥,陳濟棠雖與蔣介石在反共的問題上較為一致,但兩人同時也積怨頗深。紅軍長征初期的領導人便根據以往“剿共”戰斗中所暴露的蔣、陳之間的裂痕,認為陳濟棠是有可能爭取的一部分力量。由此,在毛澤東的倡議下,中共與陳濟棠秘密談判,雙方在談判中達成了就地停戰,取消敵對、互通情報、解除封鎖、互相通商以及必要時相互借道的協議。最終,紅軍的主力部隊在安遠、信豐之間未經過激戰便成功通過了第一道封鎖線。其次,是對云南地方實力派龍云的統戰。自成派系的滇軍,軍事力量強大,蔣介石雖誘惑龍云為其賣命,但龍云十分恐懼中央紅軍進入云南。毛澤東利用龍云保護地盤的心理,聲東擊西,最終指揮中央紅軍巧妙地渡過了金沙江,成功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1]第三,是對四川軍閥劉湘的統戰。中央紅軍過了云南之后,隨即進入了四川、西康地區。四川軍閥“盟主”劉湘一邊與蔣介石達成一致,一邊又對其存有三防,即“防蔣在四川駐兵;防蔣挖他墻腳;防蔣把他搞垮”。[2]在這樣的防備之下,劉湘一派對紅軍奉行“只守不攻,尚穩不追,為保實力,避開野戰”的方針,極大的便利了紅軍攻奪瀘定橋,強渡大渡河。[3]最后,長征后期,黨中央又積極聯系張學良、楊虎城等國民黨中有較強愛國心的將領,提出西北大聯合的主張,推動了國共第二次合作的形成。
第二,對地方黨外民主人士的統戰。爭取黨外民主人士的支持也是黨在長征途中統戰工作的重要方面,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云貴一帶的名流周素圓。周素圓曾在北洋軍閥政府擔任高級官員和擔任云貴川總司令袁祖銘的秘書長。在知曉周素圓具有較為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懷后,黨的主要領導人便向他積極宣傳統一戰線政策和抗日救國的主張,啟發他的政治覺悟,并推選他為貴州抗日救國軍司令。不久后,周素圓便在紅軍的幫助下發展了千余人的抗日武裝力量。此外,周素圓還積極主動地致電云南省主席龍云及國民黨縱隊司令孫渡,曉以大義,使其按兵不動,幫助紅軍順利通行。為此,毛澤東稱贊周素圓為可敬的朋友與革命同志。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少數民族的居住面積覆蓋了全國的絕大部分區域。紅軍在艱苦的征途中,轉戰中國西南和西北十幾個省份,穿越了十多個少數民族聚居地,期間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正確分析民族問題的特殊性,有效開展了少數民族地區和宗教界人士的統戰工作。
第一,團結、爭取少數民族地區和宗教界的上層人士。少數民族地區的上層人士在該地區領域上有著極大的權威和威信,控制著少數民族地區的武裝權力,而宗教界的領袖,對于信教群眾來說,更是神靈一般的存在,牢牢的控制著群眾的精神和行動,同樣也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威。為團結、爭取這一部分力量,黨明確提出“不打藏族土豪”“不打彝族土豪”等主張,更有黨的主要領導人以身作則,親自做上層人士的統戰工作。紅軍總參謀長劉伯承與彝族首領小葉丹歃血為盟,結為兄弟,借路北上,順利取得了彝族人民的信任和支持;紅六軍團團長賀龍熱情接待喇嘛寺的代表,親筆題寫了“興盛番族”的大佛錦幛贈予歸化寺的主持等等,極大的爭取了上層人士對紅軍的支持,保障了紅軍在少數民族地區的順利通行。
第二,積極宣傳黨的民族政策和宗教信仰自由。黨在長征途中經過了苗、瑤、壯、布、彝、藏、回等多個少數民族地區,除了積極團結、爭取少數民族地區和宗教界上層人士的支持外,還通過發表決議、貼宣傳標語等形式積極宣傳黨的民族政策和宗教信仰自由。首先,積極宣傳民族平等和民族自由。1935年,中央紅軍在大涼山彝族地區廣泛粘貼由朱德總司令署名的《中國工農紅軍布告》:“中國工農紅軍,解放弱小民族,一切彝漢平民,都是弟兄骨肉。”[4](p277)此外,還下發了《關于爭取少數民族的指示》《關于瑤苗民族中工作的原則》以及《關于對苗瑤民的口號》等文件,強烈反對“大漢族主義的愚蠢的偏見”,提出給予苗瑤民徹底的民族自決權,號召苗人與漢人在經濟上、政治上享有同等的權利。[5]其次,尊重少數民族的生活習俗,保護少數民族的宗教場所。《回民區域政治工作》中規定,紅軍進入回民村莊前要專門派代表與回民代表接洽,得到同意后方可進入。此外,還規定不食用豬肉豬油等以尊重回民習俗,明令禁止損壞宗教器物,嚴格遵守宗教的“三大禁條、四項注意”。
第三,注重培養少數民族干部。在少數民族地區,黨不僅充分堅守民族平等的原則,更是推行民族自治的理念,大力培養少數民族干部。“為著建立整個回民工作起見,以及為著更順利的來爭取回民武裝部隊,我們把已經爭取的回民紅軍,放在軍團政治部附近,以教導隊的性質,來教育他們,以期培養一批回民工作,特別是回民武裝部隊工作的干部,成為將來擴大回民獨立武裝組織之基礎。”[6](p406)此外,為解決少數民族地區語言障礙的問題,黨注重培養了一批翻譯干部,即“通司”,既能懂漢語,又能懂少數民族語言,進一步消除了民族隔閡,加深了紅軍部隊與各個少數民族之間的密切聯系,真正實踐了毛澤東同志所說的“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7](p150)的歷史功能,更為紅軍的勝利北上創造了便利的條件。
盡管長征是在黨內左傾思想泛濫,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的嚴峻形勢下被迫進行的戰略轉移,但在轉移的過程中,黨中央不斷糾正錯誤,一步步走向成熟。在統一戰線政策的指導下,紅軍在征途中成功突破了敵人的各道封鎖線,并獲得了更多群眾的信任和支持,從而證明了黨的統一戰線政策的正確性。
第一,保證紅軍順利完成了戰略大轉移。長征被認為是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壯舉。在這過程中,黨和紅軍一方面要擺脫數量和裝備都具有明顯優勢的國民黨敵對勢力的圍追堵截,另一方面要克服極為惡劣的自然條件,始終都離不開黨的統一戰線理論的指導。對地方實力派的統戰,有效分化了敵軍,減輕了紅軍的壓力;對少數民族地區和宗教人士的統戰,則幫助黨和紅軍獲取了更多的信任和支持,從而鞏固群眾基礎。毫不夸張的說,沒有統一戰線,便沒有紅軍長征的勝利。
第二,推動了共產黨統一戰線理論不斷走向成熟。長征期間的統戰工作,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對地方實力派的統戰,二是對少數民族地區和宗教界人士的統戰。其中,少數民族地區的統戰工作體現了黨能夠依據實際情況的變化而靈活的運用統一戰線理論的特點。紅軍長征前,黨只是主張與少數民族的勞苦群眾建立聯系,長征期間,黨進而認識到了少數民族地區的上層人士在社會結構方面的特殊性,進而擴大了統戰的對象。[8]土地革命時期,黨提出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土改主張,有效維護了農民的利益,爭取了農民的支持。但在少數民族地區,黨將這個主張轉變成為“不打土豪、不沒收土地”,體現了黨對少數民族群眾的利益維護,從而得到了他們的信任和支持。可以說,黨的統一戰線能夠依據所面臨的不同對象、不同地區進行調整,是其理論體系逐漸走向成熟的表現。
第三,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奠定了基礎。黨在長征期間踐行了統一戰線的政策理論,從而爭取了各方的有益力量為我黨服務,進一步證明了統一戰線的正確性和科學性,是必須要堅持到底的法寶。長征勝利以后,我黨面臨的是更加嚴峻的形勢,中日的民族矛盾上升為最主要的矛盾,日本侵華戰爭全面爆發。而共產黨人深知,只有全民族團結起來,停止內戰,結成最統一的抗戰陣線,才能挽救中華民族于水深火熱之中。為此,對于共產黨來說,如何避免第一次國共合作所存在的問題,再一次與國民黨結成抗日的統一戰線,動員全國人民,更好發揮統一戰線的力量進行抗日戰爭,是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可以說,共產黨在長征期間所開展的統戰工作無疑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黨的統一戰線政策在長征過程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不僅幫助紅軍順利完成了戰略轉移,也為隨后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長征的勝利,也是我黨統一戰線理論的勝利。可以說,沒有統一戰線,紅軍長征必然要付出更多慘痛的代價;沒有統戰工作,我們黨也不可能一步步獲得人民群眾的信任和支持。從歷史中走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步入了新時代,黨中央提出了兩個一百年的奮斗目標,中國共產黨更是肩負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重擔,在漫長的圓夢征途中,我們更要將國內各民族、各階層、港、澳、臺同胞以及海內外中華兒女緊密團結起來,共同發揮力量,壯大統一戰線陣營,讓統一戰線這一法寶在新的“長征”中再現生機,為中國夢的實現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