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本文譯自俄羅斯2020年第5期《質量管理方法》,作者Л.施貝爾是科學技術副博士、莫斯科鋼鐵冶金學院副教授、質量學院學術委員、ASQ(美國質量協會)和ENBIS(歐洲商業與工業統計網)會員,另一位作者A.K.貝勒世是莫斯科鋼鐵冶金學院研究生。
今天的商業文化中,存在一個可持續的模式——VUCA,它是下列英文的縮寫:Volatility(波動性)、Uncertainty(不確定性)、Complexity(復雜性)和Ambiguity(模糊性)。如果將金融行業內的行話翻譯成普通人都能理解的話,“波動性”就是“易變性”或“可變性”。考慮到這點,必須意識到:我們生活在復雜系統的可變易變的世界里,充滿著不確定和不清晰。最近幾個月的事件驗證了這句話,甚至不是100%,而是200%。
開放和全球化使世界成為一個大的系統,它們相互聯系又相互作用。突發的新冠肺炎,給全世界帶來了大麻煩,有的人甚至還沒有注意到新冠肺炎,就已經因它而去。不確定性和不清晰籠罩著我們,可變性和復雜性也越來越明顯。
本文試圖回答問題:我們準備好生活在VUCA世界了嗎?換言之,生活在充滿可變性的復雜系統的世界,大量過程的結果是不確定和模糊的。顯然,準備程度直接依賴于對問題根源的理解和在復雜條件下采取最優決策的技能。檢查人們準備程度的實際方法足夠多,但我們只討論其中之一:對VUCA基礎構件知識掌握的程度。

需要重點指出的是,VUCA的兩個部件——復雜性和可變性,實際上決定了另外兩個部件——不確定性和不清晰。要知道不確定性和不清晰,正是因為在復雜的系統里因果關系不清晰,加上可變性加大了對世界不可預測性的影響。因此,我們首先要停下來搞清楚,多少人在科學文化上接受了系統的和統計的思維。我們處理問題的方法是借鑒戴明博士的著名命題——改進的知識來自外部,知識不能被替代(《新時代的管理:機制簡單、引導生長創新和主導市場》,2019)。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為了順利處理這個世界的問題,需要知識。但知識不會自我發生,它們需要被掌握。那么就產生了一個明顯問題:今天存在這樣的知識嗎?它在純屬意外的“黑天鵝”的VUCA世界里是有用的嗎?
我們確信,這樣的知識是存在的。戴明在上述著作中開發了“淵博知識系統”理論。它們由四個相互關聯的部分組成:
?系統的理解;
?變異的知識;
?認識的理論;
?心理學。
我們曾在發表的《戴明學說和它的命運》一文中指出,最糟糕的事情是關于變異領域的知識,因為很少有人在教它,更少有人教得對。而事實上,戴明也總是強調:所有“淵博知識系統”的構建,是不可割裂地相互聯系、相互作用。而且,在工作中說明統計思維的基本工具,是休哈特控制圖,它同時是過程系統分析的工具。恰好,系統的和統計的思維與心理學及理論認識不可分割。因此,我們相信運用下面的有關數據,可以說明在VUCA世界的準備程度。因為它們反映了關于“淵博知識系統”基本工具的知識水平,及最近15年來變化的機制。

表1 問卷調查表
我們收集的數據包括在莫斯科鋼鐵冶金學院和莫斯科動力學院培訓“統計過程管理(英語簡寫為SPC)”時的問卷調查結果,以及在很多提高技能的培訓班上和俄羅斯各類企業里的調查結果。在學院里的調查對象都是已有高等技術教育文憑的人。在提高技能的培訓班上,參加調查的通常是企業質量控制處或質量管理處的工作人員。在企業里,則通常是如技術、設計、車間、計量等部門的中層管理者,工作在如冶金、汽車、化學、電子及制藥等各個工業領域。在2005~2020年間,我們共調查了1134個人、82個班組。考慮到問卷內容隨對象和時間有所改變,問題的總數共77個。在具體的問卷上,通常有10~12個問題。表1是其中一份對我們很重要的問卷調查表。
最前面的4個問題直接關系到對可變性的理解及對它的可視化本領,這對系統化理解很重要。對于問題回答,要求在“是”與“否”中選一項。值得注意的,是第2和第3個問題。經常有很多人對第2個問題回答肯定,卻對第3個問題回答否定。這說明,人們不知道對過程的穩定性如何通過實操加以確定。這樣的確定只有所謂的休哈特控制圖能給出。第5個問題關系到優先項的排序,即能否系統地處理復雜的問題。后面的5個問題允許多項選擇。這些問題關系到系統的可變性和對它的理解,以及怎樣影響組織和在組織中人們的生活。其中,第10個問題關系到“信任”,絲毫不失其重要性。正是在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人們開始明白,信任是最重要的標準,不僅影響人際關系,還影響任何組織的工作及總的經濟狀況。沒有“信任”,在21世紀將不可能建立穩定和繁榮的經濟。

圖1:X-mR控制圖,對問題“您知道什么是過程的可變性嗎”回答“否”的比例。數據按時間順序排列顯示,回答“否”的占比指標平均值=0.47(47%)。
圖1展示了休哈特控制圖關于對問卷調查第1個問題回答“否”的比例。換言之,這是不知道過程可變性的人的百分比。
從圖可見,過程是穩定的。這意味著不知道可變性的人的比例,從2005年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同時,自身的分散性非常大。在2018~2019年間,分散性明顯減弱,指標值靠近觀察的整個時期的平均值。圖2展示了按被訪者類別得到的同樣數據。

圖2:X-mR控制圖,對問題“您知道什么是過程的可變性嗎?”回答“否”的比例。數據按被訪者分層。時間從左到右。回答“否”的比例的平均值,企業工人是46%,質量處員工是40%,未來的管理者是62%。
對所有三類被訪者所畫的休哈特控制圖,都顯示穩定狀態。但從圖可見,未來的管理者處在最糟糕的狀態。要知道,正是他們要在不久的將來,解決VUCA問題呢。但這個團體中有超過60%的人,尚不知道這個組件。圖3是按照數據分層給出的“箱形圖”。可以說,每四個未來的管理者中有一個,有超過70%的概率(箱體的上界是第3四分位數,大約處于70%的水平)對過程的可變性一無所知。相似的圖形對所有10個問題的回答都被繪制出來,因為雜志發布版面所限,我們只給出部分插圖。在圖4,建立了回答問題“您會畫休哈特控制圖嗎”的休哈特控制圖。應當注意:有那么多點處于上控制限,尤其是未來的管理者。每個點,意味著在相應的小組里100%的參加者都不會建立控制圖。
在圖5,更能看出對第2和第3兩個問題回答的差別。未來的管理者在回答第3個問題時,在箱形圖中處于83%~100%之間。這是我們分析得到的最悲傷的結果之一,但總的來說并不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我們曾在1999~2007年進行過類似的問卷分析。在那次抽樣中對我們現在提出的問題“您會畫休哈特控制圖嗎”,回答肯定的有22%,相應地,78%的答案是“否”。因此,對可變性理論的理解,在最近20年里沒有改善,甚至正在快速變差。

圖3:箱形圖,對問題“您知道什么是過程的可變性嗎”回答“否”的比例。數據按被訪者分層。指標的中位數,企業工人是0.56,質量處員工是0.38,未來管理者是0.59。

圖4:對問題“您會畫休哈特控制圖嗎”回答“否”的比例的x-mR休哈特控制圖。數據按受訪者分層。時間從左到右。回答“否”的人的比例的平均值,企業工人是0.68(68%),質量處員工是0.70(70%),未來管理者是0.95(95%)。

圖5:箱形圖對“您能識別過程是統計受控或穩定的嗎”與“您會畫休哈特控制圖嗎”的回答。數據按受訪者分層。

圖6:箱形圖對“您會畫直方圖嗎”回答“否”的比例。數據按受訪者分層。指標的中位數,企業工人是0.44,質量處員工是0.50,對未來管理者是0.36。

圖7:箱形圖對“您會畫排列圖嗎” 回答“否”的比例。數據按受訪者分層。指標的中位數,企業工人是0.72,質量處員工是0.79,未來管理者是0.83。
圖6和圖7給出了第4及第5個問題的回答結果。不會畫直方圖的被調查者的數量,基本上未超過60%,但在畫排列圖的事情上,令人驚訝地不妙。從圖7可見,企業工人這組,平均60%~80%未掌握這個工具;質量處員工這組從25%到100%,顯示出巨大的分散性;未來的管理者這組60%到100%。根據1999~2007年的問卷調查數據,這個份額為55%,說明情況未發生任何好轉。考慮到排列圖是對優先項客觀排序的工具,是非常簡單的技術,不但寫在SPC教科書里,而且寫在許多管理教科書里,調查結果令人感到非常驚訝十足的詫異。
圖8~12,用箱形圖給出第6~10問題的回答結果分析。質量是整個系統在總體上實踐的結果,而對它負責的應是第一把手。但如圖8所示,約四分之一的組里少于被訪者50%的人給出正確答案。其它類別的被訪者情況更糟。這說明對任何組織工作成果質量的系統性特性缺乏理解。

圖8:箱形圖對問題“誰對產品質量負責”回答“是”的比例。數據按受訪者分層。

圖9:箱形圖對問題“為了激勵組織員工,需要做什么”回答“是”的比例。數據按受訪者分層。

圖10:箱形圖對問題“怎樣評價員工的工作”回答“是”的比例。數據按受訪者分層。

圖11:箱形圖對問題“在您看來,人們的什么實踐動機是根本的”回答“是”的比例。數據按受訪者分層。
從圖9可以明顯看到,所有類別的被訪者都是一個答案:激勵員工要用獎品和獎金。這很好地與第10個問題的回答相關聯(見圖11)。由此可見,根據莫斯科鋼鐵冶金學院學生與未來的管理者的意見,大部分人基本是為錢工作。當然,他們中這么回答的許多人,既未讀過戴明的書,也未讀過關于如何理解動機的書。圖10給出了證明,學生和未來的管理者的回答十分吻合:員工的工作應當定期評價。而這完全與戴明博士的著名立場對立。這個立場與1999~2007年的問卷調查對比,同樣未發生任何改變。在最后的圖12,以箱形圖顯示了對問題“在周圍的世界,您更相信誰”的回答,結果一目了然:最信任的是父母,不多的人信任朋友,更少的人信任老師,幾乎沒有人信任政府。

圖12:箱形圖對問題“在周圍的世界,您更相信誰”回答“是”的比例。數據按受訪者分層。
應當強調,我們這里運用的數據絕不能被視作具有普遍意義的客觀統計結果。我們沒有為此檢測抽樣代表性的條件。落在我們問卷調查中的人組成的樣本,反映足夠狹窄的專業團體的意見,他們在質量管理和控制領域工作和學習,是各個部門的中層管理人員,或屬于質量認證和控制方向的學員。但在問卷調查中分類為“企業工人”和“質量處員工”的參與者,均是在各個領域具有豐富經驗且在俄羅斯聯邦各種大學畢業的專業人士。這給了我們一個基本評估,即我們的問卷調查不是隨意偶然的,而完全是合理的,反映了我們社會狀態的某些趨勢。根據我們對最近15年問卷調查的結果,對在文章開頭講述的“生活在VUCA世界”的問題,能得出怎樣的基本結論呢?
1.最基本的結論是:我們沒有準備好生活在充滿可變性的復雜系統的世界,更壞的是,沒有準備好新的、應對那種條件的一代人。能否清晰認識戴明“淵博知識系統”基本原則,可作為證據。原因在于,這些內容幾乎沒有人也沒有地方在教授。不能期望大部分居民自己去理解“淵博知識系統”的思想。當然,理論上是存在可能的,尤其是我們生活、學習和工作在系統適當改變的條件下。但,這是暫時的系統穩定與無計劃改變,在期待的方向上未發生實際的位移,正如前述的結果所證實的那樣。
2.需要加強所有人對戴明“淵博知識系統”原則的理解和培訓。在這方面,我們的觀點是這類培訓完全不應該在大學時期才開始,而應在中小學階段,越早越好。“淵博知識系統”的基本思想完全能夠被學校的中年級理解,甚至可能被低年級理解(注:俄羅斯實施11年義務教育)。這類教育并不需要數學、物理和化學領域的任何特殊知識,它們需要的只是理解:我們生活在開放的世界,那里的所有一切互相聯系、互相作用,因此是非線性的且不可預測的。在這樣的世界里,應當能夠評價可變性和周圍過程的系統性質,并根據這個評估能夠采取什么決策和行動,以及不能采取什么決策和行動。
3.為保證質量,第一步應當在國內所有大學——無論是技術類的還是人文類的,把“淵博知識系統”基礎的培訓課程納入到基礎課程中。課程應當像在技術院校研究的數學一樣普遍。僅有的不同在于,也應當用戴明的思想培訓人文類學生。因為,我們生活在同一個VUCA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