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風遇西域

在孟夏與仲夏之交時，長安十二時辰靜悄悄的開播了。本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長安十二時辰在開播的一周內，攻陷了無數華夏兒女的朋友圈。人們喜歡里坊內的胡漢交融，兩市中的熙攘繁盛。為愛華風好，扶桑夢自消。如果展開這幅天寶宇內的卷軸，唐朝人心中這座國際化的京兆是由一個個普通的異鄉人構成的。這些人也許是栗特商人，日本留學生，服伇的新羅軍士，旅居的大食人和龜茲舞女。

西域有國三十六，最盛久者亦屬龜茲。從強漢到盛唐，龜茲在萬里之遙的西域見證了中原王朝的興衰分合。吾輩所讀史書大多是以中原視角來看待華夏的變遷。這種誰先歸化中原文明，誰后歸化中原文明的想法，試圖論資排輩的想法，是不可取的。作為一個中原人，晚學認為這是狹義的視角。這種視角不僅是對中原文明的誤讀，也在一定程度了導致了內地對新疆的誤解。新疆的歷史與文明亦是中華的一部分。晨光炯炯照玉勒，華風熠熠生衡門。泱泱中華，正走在努力實現復興夢的路上。吾輩要有開元天寶年間唐朝人的自信與開放，更要有超越先人的膽識和氣魄。借此文，以龜茲為引子，借西域視角來解讀中華。

龜茲，高句麗，于闐，三詞合稱“偽歷史迷的照妖鏡”。若以字面理解去讀三詞，怕是聽者只能假裝面無表情的應聲附和。龜茲應讀：龜（qiū）（cí）。龜茲有三個唯一：第一個唯一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四大文明的交匯點，龜茲受到印度文明，希臘—羅馬文明，波斯文明和漢文明的影響，佛教石窟藝術頗有犍陀羅風格。第二個唯一是，龜茲樂舞是隋朝唯一一個被官方設置專門機構進行管理的胡風音樂。龜茲受到東西方的文化熏染，龜茲樂舞經過數百年的廣采博取，改革變通，終自成一派。第三個唯一是，龜茲具有復合型的區域樞紐功能，不僅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節點，也是青金石之路的重要節點。青金石起源于阿富汗，是一種石類藍色染料，貴過黃金，多用于石窟壁畫。

龜茲乃今庫車縣，隸屬于新疆維吾爾族自治區。龜茲國，在漢代時，去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去洛陽八千二百八十里。龜茲有六九百七十戶，等于人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人。因為是西域中重要的產鐵產鉛之地，所以帶甲之士有兩萬一千七十六人。龜茲人口服役率之所以高達25.3%，是因為龜茲的地理位置是一把雙刃劍，不僅是交通樞紐，也是四戰之地。龜茲南與精絕，東南與且末，西南與杅彌，北與烏孫，西與姑墨接。同時，龜茲也是區域性的大國，接受周圍一些附屬小國的“質子納貢”，需要一定的兵力來維持秩序，護佑屬國。

龜茲的起源尚無史料可以證明，對于龜茲的文字記載，最早出現在公元2世紀漢代使臣張騫出使西域所帶回的“西域三十六國”的名單中。龜茲人有很強的變通性，龜茲是西域諸國中首先接受漢文化的國家。把時間線推到混亂南北朝時期時。當中原與江南打成一鍋粥的時候。龜茲已是城郭三重，佛廟千座，西域最重要的宗教文化中心之一。宗教一詞在古今理解是有一定差異的，當今宗教的涵義萎縮成了心靈歸屬與哲學思想的狹義理解。宗教場所在古時承擔著醫療與教育功能。部分寺廟甚至有觀測天文與發明器材之用。由此可見，在當時文明發展程度的大背景下，與其說龜茲佛廟千座，不如說龜茲有一千多個“社會穩定器”。龜茲王族高僧與隴右河西的世家大族來往頗多。西北人多忠勇實干，一時間竟文化昌盛，竟吸引無數文人士子從中原遷至隴古河西，為將來的李唐關中集團埋下了伏筆。貞觀二十二年，唐軍進駐龜茲國后，便將安西都護府移至龜茲國都城（今新疆庫車）。同時，龜茲也是安西四鎮的重要組成部分。安西四鎮在貞觀二十二年建置軍鎮，由安西都護兼統。安西四鎮分別是龜茲，焉耆，于闐，疏勒。調露元年，四大名鎮改制為龜茲，碎葉，于闐，疏勒。李白就出生于碎葉城。正是有以龜茲為首的安西四鎮，如同四把釘子，深深地嵌入新疆與中亞，都護絲綢之路，并讓唐朝的轄境擴大至自今阿爾泰山西至咸海間所有游牧部族和蔥嶺東西直至阿姆河兩岸城郭諸國。在安史之亂后的歲月中，安西四鎮成了一塊飛地，與本土鮮有聯系。龜茲終在唐憲宗元和三年被吐蕃攻占。吐蕃奉佛教為國教，龜茲的佛教得到了進一步發展。

龜茲不過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西域三十六國是一個漢代的一個統稱，從漢至清以前，時代變遷下遠不止三十六國。所幸今天，在跨越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之后，新疆已成為祖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新疆是強漢盛唐留給我們的寶藏。那里不僅有忠勇樸實的人民，更有“世界島”的中心位置。去展中華禮，將安外國情。中華若想重返世界之巔，將華風傳播到世界各地，將海權貿易經濟轉變陸海雙重貿易經濟體系，就一定要整合新疆—中亞—西亞。吾輩要在心理上重視起新疆，在未來這個舞臺，新疆會成為聚光燈下的主角之一。

作者簡介

張一林（1998.10—），筆名卷柏，男，河南省信陽市，美國俄勒岡大學歷史系學生，研究方向：中東地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