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評論員
日前,教育部兩個表態引發關注,一個涉及家長減負,一個涉及教師減負。一是基礎教育司副司長俞偉躍表示:“特別是布置懲罰性作業、要求家長完成或批改作業等明令禁止的行為,發現一起,嚴處一起”;二是教師工作司司長任友群表示,關于中小學教師減負清單,目前全國20個省份已出臺、預計年內所有省份將全部出臺。
多年來,減負話題熱度一直不減,先是學生減負,從改革開放初就有人呼吁,也隔三岔五出臺措施,但到現在誰敢拍胸脯說“學生的負已減下來了”?而且,減著減著,突然發現不僅學生需要減負,家長與教師也需要減負了。
是有必要評估傳統減負路徑的效果與效率了,這意味著首先得捋一捋負從何來。
對于學生負擔,教育部門出臺的許多措施還真不是虛應,例如降難度,不許超前學、超綱學,不考試、不排名,四點鐘放學,一二年級原則上不留書面作業,取消小升初等。但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心切的家長把課內減的負課外又變本加厲加回來。這背后是競爭:對高收入、高社會地位職位的競爭,引發對各級名校學位的競爭。這種競爭,有無必要削弱、有無可能削弱或消解之?在這種競爭大背景下,在文化課或“主科”之外,將體育、美術與音樂納入中考,是為了提升學生素質,而非出于減負的邏輯,但結果卻可能是讓學生再多幾門“主科”。提升素質與減負考量,如何平衡?
教師負擔與家長負擔是聯動的。公立學校教師是“吃公家飯的”,別把他們不當公職人員,他們“管理”的對象是學生。這一態勢,是某種可資利用的“行政資源”,非教育部門與教育部門將一些非教育任務下達到學校,學校再下達到老師,這就是老師非教育工作類負擔的由來。政府部門能否克制對學校與老師發號施令、下達各種任務呢?
更進一步,每一位學生關聯著一對家長,老師會要求家長或要求學生帶動家長(“小手牽大手”)完成這些非教育任務,這是家長非教育類負擔的由來;如果老師需要花大量時間用于非教育工作,用于教育工作的時間或不夠,就可能會要求家長批改作業,這是家長教育類負擔的由來,當然也可能有些老師希望家長能更深地參與學生學習。
比如,現某部門搞的“一帶一盔”活動,在一些地方就變成了老師要求每一位家長書寫、上傳承諾書,沒有電瓶車的家長也必須這么做。這是權力的邏輯。學校與老師是權力系統的傳遞者,其所及就是學生及其家長。家長有權利拒絕這些負擔嗎?
凡此種種,令學生負擔、教師負擔與家長負擔纏繞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所以,必須捋清楚每一種負從何來,才知道哪些負是可以減的,減負的難點在哪里,如何才能治本,從而走出疊床架屋、層層打補丁但效果不彰的減負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