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來一場無接觸式社交

鄭依妮

進入隔離時代，社交形態也發生了變化。

為響應“少外出，莫聚會”的倡議，不少情侶在情人節當天通過“無接觸表白”和“云約會”的方式表達心意。網上還流傳著一份《無接觸戀愛攻略》，即情侶在外賣平臺點同款晚餐，打開視頻通話，實現“天涯共此時”的效果。而根據移動互聯網大數據公司QuestMobile的數據，春節期間，手機游戲占移動互聯網行業用戶時長的比重，由平日的8.5％上升到12.2％。

無接觸經濟概念市場受到追捧，直播、游戲、語音社交等社交類app則滿足了疫情期間網民的泛娛樂需求。

戀愛嗎？能讓你登“王者”的那種

社交網絡運營專家楊澤說：“再造社交網絡的機會在于一個基于興趣的社交網絡。尤其是Z世代，他們有自己獨特的社交形態，喜歡嘗試各類小眾的新潮社交。”大部分Z世代最初的網絡社交是從打游戲開始的。社交是人的天性，屬于剛需，游戲則是天然的社交媒介。

以前，許多年輕人選擇在線下聚會時一起打“農藥”，如今，他們在線上組隊登“王者”。春節期間，《王者榮耀》和《和平精英》這兩款游戲穩居流水榜單前兩名，其中《王者榮耀》日均流水較去年同期增長31.2％，這兩款游戲通過好友組隊等功能，為玩家提供線上社交途徑，游戲和社交是相輔相成的。

Z世代喜歡在游戲里組CP，或者是兄弟情，或者是男女情。如今，玩游戲時結合開黑、連麥等多種設置，完全能夠實現邊游戲邊社交，甚至談戀愛，還兼具現場感。

同樣在疫情期間火爆起來的游戲還有在線狼人殺。這是一款受年輕人歡迎的語音社交游戲。網友王大連形容說：“這絕對不是一場謊言與推理的對抗，這是一場各路奇葩放飛天性的大派對。”

在澳大利亞布里斯班留學的周嘉琪，每周都會和幾個朋友在“狼人殺”app上約局，對于她和國內的朋友來說，玩狼人殺成為他們保持聯系的主要方式。

“留學前還沒有這些平臺，玩狼人殺的時候都是去桌游店。到這邊留學后，國內的狼人殺app火起來了，盡管大家不能見面，但是聽聲音就知道對方‘還是那個味兒。”周嘉琪說。

她的不少外國同學也被狼人殺吸引。“澳大利亞開始封鎖的時候，狼人殺這類語音游戲就成為我們互相撫慰、排解苦悶的方式。”

用聲音給你一個虛擬男友

后社交時代，語音作為第三方社交載體正在崛起。都市人強烈的孤獨感催生了旺盛的陪伴需求，一如過去電視機扮演的類家庭成員角色，今天的語音社交app正是逾7700萬空巢青年永不下線的好友。

QuestMobile發布的《2019中國移動互聯網春季大報告》顯示，語音社交系統可能成為繼圖文社交、視頻社交之后的下一個載體。目前市場上主打語音社交的交友產品，以聲音為媒介切入陌生人社交，并迅速進入Z世代的世界。

語音社交應用以聲音為核心，搭載同城交友、游戲、音樂、直播、ASMR等多種內容形態，在年初的全民宅家期間便圈粉無數。相比圖片以及視頻社交，語音社交不需要露臉，照顧用戶保護隱私的需求的同時，也降低了用戶使用的門檻。語音聊天也確實比文字更有親密感。

崛起的語音社交市場中，大部分用戶屬于Z世代。數據顯示，中國在線音頻用戶中24歲以下的年輕人最多，占比超過三成。聲音的吸引力在于，可以使用戶沉浸在真人陪伴的氛圍中，這樣不僅滿足了聽音樂、交友等功能性需求，還為他們提供了情感上的陪伴。

由于人們在線上交流的機會越來越多，而不需面對面，這意味著，同以往相比，人們之間的關系正變得越來越曖昧且模糊，這是需要引起警惕的。

過渡時期的半接觸式社交

無接觸式社交雖然安全、便利，但和面對面的真實社交相比，它的短板也是明顯的：沒有了現實交往中才有的表情、手勢、眼神等要素，就無法識別對方內心真實的情緒體驗與情感狀態，更不利于深層次的精神交流，由此造成交往的“異化”。

“異化”指的是人通過活動生產出異己的力量，而這個異己的力量反過來會控制人。一些Z世代過度依賴網絡，深陷網絡所營造的虛擬互動中，成為一個自我封閉的“容器人”——在現代大眾傳播環境下，人們的內心世界猶如一個個“罐裝”容器，這些“容器”是孤立的、封閉的。為了擺脫孤獨態，“容器人”渴望與他人接觸，但這種接觸只是外壁的碰撞，不能深入內部。大家都不希望對方深入自己的內心世界。

長此以往，會造成現實人際交往的障礙，如孤獨自卑、抑郁、人際交往焦慮、社會支持缺乏等，在現實生活中的人際溝通能力也會弱化。這也是個正常人需要“可接觸”社交活動的原因。3月23日，隨著國內疫情穩定，中新社的一組圖片顯示，“報復性消費”似乎拉開大幕。在北京，一度門可羅雀的西單、三里屯、王府井等商圈擁入一撥撥年輕人，他們或者喝著奶茶，或者拎著新買的春裝。越來越多餐館重新開張，前來打包的食客或外賣員絡繹不絕。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魏建國稱，隨著疫情形勢日益向好，實物消費被抑制和凍結的需求將重新釋放，文旅、體育、健康養生等領域的消費也將迎來一輪高潮。

但這與其說是報復性消費，還不如說是報復性社交。出門溜達，在外就餐，購買化妝品、服飾……人們進行這些消費行為的最終目的，其實就是社交，吃飯當然是重要的社交，宅家里太久了，你會發現自己有一肚子話要說，而且要當面說。這種保持間隔1米以上的社交，可以稱為“半接觸式社交”——彼此保有個人空間，不必強行進行視線接觸（反正戴著口罩也沒必要做表情管理）；同時，因為難得見次面，當然要聊得深入、精到。如此高密度、高質量的交流，無疑是令人愉悅的。

或許可以這么說，疫情徹底結束前，半接觸式社交將成為過渡時期的日常。

（摘自《新周刊》2020年第7期，小黑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