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青龍寺壁畫關羽形象的誤讀現象與分析

馬紹蕓

（北京理工大學設計與藝術學院，北京 100081）

對于水陸畫中關羽形象的研究筆者一直十分關注，經過筆者初步調查，可以確認青龍寺壁畫中未出現關羽的形象，但在相關愛好者游記中，筆者看到關羽被多次提及，這類現象可以歸類為是外行人的誤讀，實屬正常。還有一種是專業人士的誤讀，甚至發表在美術類的核心期刊中，這種現象值得各位學人反思。

在《圖像學視野下明代水陸畫中的關羽形象》1 （后文簡稱為《圖像學視野》）一文中這樣講到青龍寺壁畫中的關羽，“在山西省稷山縣青龍寺腰殿南壁左下的元代《往古為國亡軀神眾》水陸壁畫中表現的關羽形象極易辨識，紅臉、五綹長須，顯得儒雅厚重，已經完全脫離了兇神的基本特點。這與元代在各種民間俗文化中對其形象的文字、圖像描繪是相一致的?！蓖瑯拥脑凇兜洳刂袊?山西·壁畫》一書中作者提到在青龍寺腰殿南壁四值使者下部的歷史人物中有名將關羽張飛等人。前后兩處均未提供相應圖像資料。

筆者對比了各個平臺上對于青龍寺壁畫內容的介紹，通過整合分析可以確定學界和愛好者中都出現了這樣一個誤讀的現象，很多愛好者在自己對青龍寺壁畫的介紹中，將南壁往古為國捐軀將士眾中一紅臉形象（圖一）認作是關羽，也就《圖像學視野》提到的紅臉且有五綹長須顯得儒雅厚重的形象，在位置上也與南壁四值使者下部吻合。

根據圖一中紅臉形象我們可以看出他很儒雅，也就是上述論文中形容為完全脫離兇相且儒雅厚重的關羽。筆者找到愛好者山河舊夢整理的青龍寺南壁人物神祇分布圖，可以看到往古為國捐軀將士眾位于南壁下部，上方是年月時日四值使者，所以位置是沒錯的。很多愛好者在介紹青龍寺壁畫時也給了圖一紅臉形象單獨特寫并在文字中說此人是關羽，再結合《圖像學視野》中的具體描述，筆者基本可以判定不論是壁畫愛好者還是美術專業領域的學人都將圖一中的紅臉形象認作關羽。

圖一中的人物到底是誰其實不難猜測，絕對不是關羽，僅憑他手中抱著的是鯉魚而不是青龍偃月刀我們就可以得出這個判斷，這位懷抱鯉魚，身著綠袍的紅臉老人更符合臥冰求鯉典故主人王祥。王祥生于晉代，因臥冰求鯉的事跡被收錄到二十四孝圖中，王祥自幼喪母，有他的后母撫養長大，雖然后母對待王祥極其苛刻，王祥仍然感念其養育之恩十分孝順。不日，后母染病臥床不起時值冬日病情愈發嚴重，王祥求得外地名醫的祖傳秘方，鮮活鯉魚燉湯加米醋便可治愈后母的病。此時河面冰凍三尺，為求得鯉魚王祥脫掉衣物光身子仰臥在冰面上，用體溫融化冰面果真從河中跳出兩條大鯉魚，王祥的后母食用后也病情得到好轉。王祥臥冰求鯉治愈后母的事跡不僅被二十四孝圖收錄，還因此被當時的朝廷重用。

雖然圖一中人物形象確實是紅臉綠袍子，但他的確不是關羽，按照筆者對水陸畫中關羽的形象調研，關羽的形象一般是高大威猛的，紅臉綠袍子形象居多，并且頭戴藍色方巾或者其他頭飾，手中一般持有青龍偃月刀或者呈現雙手握住腰帶的姿勢。

綜上所述，我國傳統文化的沒落可窺一二，像這樣的孝道文化屬于需要繼承弘揚的傳統文化精華，但是無論是專業的美術領域學人還是壁畫愛好者都將這樣有名的大孝典故人物代表認錯，是我們當代社會教育發展不全面文化缺失的體現。而關羽也是中國儒家文化中忠義的代表人物，他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影響深遠，具有如此鮮明形象的關羽實屬不該讓一些專業人士手腳慌亂到把懷抱鯉魚的王祥盲目認作是關羽，或許這樣的錯誤也少有人關注，讀者也就跟著認同這樣專業論文的定論了，但我想這樣的學術錯誤不論大小都應該被發現被推倒，這也是我們年輕學者應該擔當起來的時代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