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五國產品出口模式及其制度質量因素比較

張美云

(西北政法大學 經濟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3)

2000—2018年，金磚五國對世界GDP和出口的貢獻分別在8.13%～23.54%和7.59%～20.20%間浮動；GDP世界占比和出口世界占比的五國排位從大到小一直都是中國①最高、南非最低；GDP世界占比，中國除2016年外從3.61%持續增加到15.84%，南非在0.33%～0.57%間浮動，其他三國在緩慢波動中整體略呈遞增態勢、在0.77%～3.56%間浮動；出口世界占比，中國在3.97%～14.63%間浮動、除2015和2016年外呈明顯遞增態勢，其他四國增幅均較小，俄羅斯在1.64%～3.00%間浮動、一直位居第二位，印度、巴西和南非分別在0.67%～1.83%、0.87%～1.45%和0.36%～0.56%間浮動②。

依據世界銀行2019年收入水平界定標準，金磚五國除均處于中等收入階段，急需規避“中等收入陷阱”，推動經濟增長以及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③。產品出口模式意即產品出口概貌，包括產品出口規模、結構和質量三個維度，其中結構和質量是重點、質量是重中之重。相對于要素投入和國(地區)內貿易，產品出口模式可以從產出角度精準衡量經濟增長的績效。而在諸多影響產品出口模式的因素之中，制度質量是近年的一個熱門研究領域。因此，從產品出口模式及其制度質量視角探究金磚五國經濟增長的路徑，具有明顯的現實意義。主要相關文獻如下。

第一， 產品出口模式的量化指標及其影響因素。產品出口模式的量化指標，規模維度一般是出口額和出口凈額，結構維度一般是出口目的地經濟體多樣化(出口目的地經濟體數目及其所處洲際區域)、出口產品多樣化(顯示性比較優勢大于1的產品數目)、按照技術復雜度分類的產品出口占比和結構等，質量維度一般是出口復雜度[1-3]。關于出口模式的影響因素，現有文獻一般從經濟總量及發展水平、物質資本、金融支持、FDI等硬實力和制度質量、技術創新能力、人力資本、貿易開放度、環保力度、配套基礎設施、市場規模等軟環境展開[4-8]。

第二， 制度的分類及正式制度質量的測度。學界較一致認同把制度分為經濟、政治及法律等正式制度、意識形態、文化傳統、風俗習慣、價值觀念和道德倫理等非正式制度以及實施機制三個層面[9-10]。而制度質量是對制度穩定度、透明性和可持續性等質量維度的闡釋，其內涵豐富度和制度執行效率伴隨制度質量的提升而提升[11]。非正式制度不便量化。正式制度的量化指標較具公認度的有世界銀行全球治理指標體系、透明國際全球腐敗感知指數、美國傳統基金會和加拿大弗雷澤研究所分別測算的經濟自由度、PRS集團世界各國風險指南等，還有以樊綱等學者主導設計的市場化指數等為代表的國家(地區)內部各次級區域層面的探索[12]。

第三， 制度質量與國際貿易的關聯。二者間存在雙向互動關系，且母國和出口目的地經濟體制度質量均對母國出口貿易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12-13]。但結合研究主題，此處重點梳理制度質量對出口貿易影響的文獻。部分研究主要探討制度質量可以減少交易成本進而對貿易規模產生作用[14-16]。近期文獻側重考查制度質量對貿易結構或質量的影響[17-19]，促進勞動分工、提升貿易自由度、降低交易成本和激勵技術創新等是其主要路徑[20-21]。多數學者的研究表明制度質量一般與貿易結構或質量正相關，但Rodrik(2006)等指出在控制經濟發展水平后制度對出口質量無顯著影響[22]。

以上文獻對深化認知金磚國家產品出口貿易及其影響因素存在明顯借鑒價值，但罕見基于制度質量視角對金磚五國產品出口模式的直接探討[23-24]。本文與已有文獻的主要區別在于：根據世界銀行2019年收入水平判定標準，選取同處中等收入階段的新興經濟體金磚五國為研究樣本；從規模、結構和質量三個維度分析金磚五國2000—2018年的產品出口模式；使用可行性最小二乘法FGLS等方法實證探究金磚五國正式制度質量對其出口模式的影響效應；將中國出口模式的影響因素與金磚五國總體進行比較，以評估中國優化產品出口模式的努力方向。

一、金磚五國產品出口模式演化的特征事實

1.規模維度

此處采用金磚五國歷年對世界的出口總額和出口凈額(出口與進口的差額)兩個指標來衡量出口規模，如圖1所示。從出口總額看：中國一直最大，俄羅斯次之，南非一直最小，印度在2000—2008年間小于但2009年起大于巴西；各國整體上均呈遞增態勢，中國除2009、2015和2016年外持續遞增，各國增幅從大到小依次是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和南非。從出口凈額看，中國、印度和巴西歷年均是順差，印度、除去2001和2017年的南非一直是逆差；俄羅斯起點最高，中國次之，其他三個國家接近；就增幅看，除印度外各國整體呈遞增態勢，從大到小依次是中國、俄羅斯、巴西和南非。

2.結構維度

此處采用歷年出口目的地經濟體數量、反映母國對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貿易依賴度的HM指數和按照復雜度劃分的出口產品占比等指標來衡量金磚五國的出口結構。

(1)金磚五國歷年出口目的地經濟體數目

這是反映出口多樣化的一個指標。出口多樣化一般通過組合效應、溢出效應和產品升級等途徑以線性或U型等關系促進經濟增長，但較多學者贊同中等收入階段經濟體應先實現出口多樣化后再追求專業化的觀點[25]。如圖2所示，金磚五國歷年出口目的地經濟體數目看，印度歷年和南非多數年份高于中國，巴西在2000年僅高于俄羅斯但2018年已處于五國最高位，俄羅斯一直最低；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和南非分別在[208,219]、[175,199]、[212,228]、[198,235]和[210,226]之間浮動；各國歷年均在波動中整體呈遞增態勢，波動幅度從大到小依次是巴西、俄羅斯、南非、印度和中國。

圖2 金磚五國2000—2018年出口目的地經濟體數目

(2)金磚五國歷年對其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貿易依賴度

金磚五國每年出口額前20名的目的地經濟體占其對世界總出口的比例基本在70%～90%之間；歷年均處于前20名的目的地經濟體數目，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和南非分別有12、13、13、12和11個，五國相同的出口目的地經濟體有美國、日本、德國和荷蘭，金磚國家內部的中國與俄羅斯互為出口目的國，印度和巴西及南非的出口地均包含中國。貿易依賴度HM指數測算時采用年度數據，計算公式為(母國到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出口額/母國總出口額)×(1-母國從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進口額/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總進口額)×100%。HM值在0～1之間浮動、數值越靠近1表明母國對出口目的地經濟體貿易依賴度越大。進一步測算和分析金磚五國對其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貿易依賴度的HM指數，如圖3-圖7所示。

中國對美國和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及日本的貿易依賴度一直較大，整體均呈遞減態勢。近年對日本的貿易依賴度明顯降低，對德國、韓國、英國和荷蘭也有一定的貿易依賴度，對澳大利亞、新加坡、馬來西亞、亞洲其他地區和俄羅斯的貿易依賴度較小。俄羅斯對荷蘭、中國和德國的貿易依賴度較大且整體在波動中呈遞增態勢，對意大利的貿易依賴度也較大但整體呈先遞增后遞減態勢，對烏克蘭、英國、美國、波蘭、芬蘭、土耳其、日本、哈薩克斯坦和法國的貿易依賴度較小。印度對美國的貿易依賴度基本一直處于最高位，整體呈先遞減再遞增態勢，對哈薩克斯坦、中國、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英國和新加坡的貿易依賴度也較大，對日本、德國、比利時、意大利、法國、荷蘭、沙特阿拉伯的貿易依賴度較小。巴西對美國和中國的貿易依賴度較大，以2009年為轉折點，其貿易依賴度最大的經濟體由美國變為中國，對阿根廷、荷蘭、德國和日本也有一定的貿易依賴度，對意大利、比利時、墨西哥、智利、西班牙和韓國的貿易依賴度較小。南非對美國、英國、德國、日本和中國的貿易依賴度較大，2009年起對中國的貿易依賴度最大，對荷蘭也有一定的貿易依賴度，對比利時、韓國、莫桑比克、贊比亞和津巴布韋的貿易依賴度較小。由上可見，除俄羅斯外的其它金磚國家對美國的貿易依賴度均較大，俄羅斯、印度、巴西和南非對中國的貿易依賴度均較大，各國貿易依賴度較大的一般還有本國周邊臨近的一些經濟體。

圖3 中國2000—2018年與其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HM指數

圖4 俄羅斯2000—2018年與其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HM指數

注：沙特阿拉伯2000—2004年、2006年、2009—2011年缺失進口數據，印度與其相應年份的HM值未測算。圖5 印度2000—2018年與其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HM指數

圖6 巴西2000—2018年與其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HM指數

注：莫桑比克2015年、津巴布韋2000年和2003年、贊比亞2016年進口數據缺失，用相鄰兩個年份的均值代替。圖7 南非2000—2018年與其主要出口目的地經濟體的HM指數

(3)金磚五國歷年出口產品結構

整理測算金磚五國2000年、2006年、2012年和2018年對世界的產品出口結構及其占比(詳見表1)④，結果分析如下：2000年，出口占比最大的兩類產品加總，中國、俄羅斯和印度均超過0.6，巴西和南非接近0.5；出口的主要產品類別，各國均有勞動密集型產品(代碼6或8)，中國、巴西和南非還有機械及運輸設備(代碼7)，俄羅斯還有礦物燃料及潤滑油有關商品(代碼3)。2006年，出口占比最大的兩類產品加總，中國和俄羅斯超過0.7，印度和巴西略超0.4，南非略超0.6；出口的主要產品類別，巴西出現了飲料及煙類(代碼0)，其他各國與2000年基本一致。2012年，出口占比最大兩類產品加總，中國和俄羅斯分別略超0.73和0.8，印度、巴西和南非均處于0.4～0.5之間；出口的主要產品類別，中國、俄羅斯和南非與2006年保持一致，印度出現了礦物燃料及潤滑油有關產品(代碼3)，巴西出現了燃料外非食用粗原料。2018年，出口占比最大的兩類產品加總，俄羅斯略超0.65，其他各國與2012年基本一致，出口的主要產品類別，印度出現了機械及運輸設備(代碼7)，其他各國與2012年保持一致。基于以上分析，結合各國各類主要出口產品占比及其類別，可以發現產品出口結構優化程度從大到小依次為中國、南非、印度、俄羅斯和巴西。

表1 金磚五國若干年份的主要產品出口類別及其占比

3.質量維度

此處采用出口復雜度及其世界排名兩個指標衡量金磚各國歷年的出口質量。出口復雜度測算方法詳見Hidalgo等(2009)[26]，該算法最大優勢是剔除了人均GDP等收入信息對出口復雜度的影響，更能準確反映出口產品的技術含量，更好的解釋和預測經濟增長。Hausmann等(2019)基于SITC分類標準對1996—2017年133個經濟體測算的出口復雜度在[-2.42,2.83]之間浮動，出口復雜度越大越好，而其排位越小越靠前越好。金磚五國2000—2017年出口復雜度及其排位數據直接從其中篩選整理得出(詳見圖8)。從出口復雜度看：中國在[0.44,1.30]之間浮動，除2002年、2009年、2013年和2015年外，均處于遞增態勢；印度在[0.17,0.34]之間浮動，波動幅度較小，整體略呈先遞減再遞增的態勢；俄羅斯、巴西和南非分別在[0.01,0.73]、[0.24,0.75]和[-0.05,0.24]之間浮動，三國均在較明顯波動中整體呈遞減態勢，波動幅度從大到小依次是俄羅斯、巴西和南非。從出口復雜度排位看：中國在[17,39]之間浮動，歷年基本處于遞減態勢；印度在[43,53]之間浮動，波動幅度較小，整體略呈先遞增后遞減態勢；俄羅斯、巴西和南非分別在[28,65]、[27,58]和[47,69]之間浮動，三國均在較明顯波動中整體呈遞增態勢，波動幅度從大到小排序和三國出口復雜度波動幅度排名一致；中國世界排位一直處于前30%，南非2016年世界排位69、其他各年份金磚五國出口復雜度排位均處于世界前50%。

資料來源：詳見https://dataverse.harvard.edu/dataset.xhtml?persistentId=doi:10.7910/DVN/XTAQMC，下載日期2020年3月1日。圖8 金磚五國2000—2017年出口質量

二、金磚五國正式制度質量對其出口模式演化效應的實證檢驗

1.變量選擇和數據來源說明

基于前文分析，出口質量是出口模式的核心體現，出口復雜度是出口質量的代理指標。因非正式制度不便量化，則實證檢驗正式制度質量對出口模式的演化效應，顯然可以選擇出口復雜度EC作為被解釋變量，并借鑒戴翔等(2014)和劉艷(2014)把經濟制度質量EINS、政治制度質量PINS和法律制度質量LINS作為核心解釋變量[7,27]。綜合借鑒同類代表性文獻和考量估計結果的穩健性因素，選定經濟發展水平PGDP、金融支持FIN、物質資本 CAP、外商直接投資 FDI、技術創新能力RPA、人力資本HUM、資源環境保護力度NRR、基礎設施INF、貿易開放度TO、市場規模PS作為解釋變量。限于數據可得性和一致性考慮，研究時限設定為2000—2017年。EINS數據來自美國傳統基金會，PINS和LINS數據來自世界銀行全球治理指標，除中國HUM外的其他數據均來自世界銀行WDI數據庫⑤。各變量測算方法和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從中發現EC和PINS及LINS原始數值有負值、除RPA外的其他變量均值都大于標準差、數據比較集中。

表2 變量測算方法及其描述性統計

2.模型設定

測算全樣本各變量間的Pearson相關性系數發現，經濟制度EINS和政治制度PINS相關性系數為0.89、PLINS和法律制度EINS相關性系數為0.78、物質資本CAP和市場規模PS相關性系數為0.92，其他變量兩兩之間的相關性系數均在0.75以下。后續模型將分別考察經濟、政治和法律制度對出口復雜度的影響，所以EINS、PINS和LINS三個變量均保留。但為盡可能避免多重共線性問題，將PS刪除。同時考慮各變量水平值差異，對PGDP、RPA和INF取對數并設定計量模型如下：

ECIi,t=β0+β1EINSi,t+β2LNPGDPi,t+β3FINi,t+β4CAPi,t+β5FDIi,t+β6LNRPAi,t+β7HUMi,t

+β8NRRi,t+β9LNINFi,t+β10TOi,t+εi,t

上述模型可考察經濟制度對出口復雜度的影響，考察政治或法律制度對出口復雜度的影響時將模型中的EINS替換為PINS或LINS即可。其中i表示各個國家，t表示時間年份，εi,t表示模型的隨機誤差項。

3.實證結果分析

為得到比較穩健客觀的結論，本文首先分別采用固定效應模型FE和隨機效應模型RE進行估計、各模型Hausman檢驗結果的P值為0表明應接受FE，然后采用可行性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進行估計、以消除可能存在的異方差或序列相關，基于上述模型對金磚五國和中國的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⑥。金磚五國FE和FGLS兩類各三次估計結果顯示，變量FIN、HUM和TO的符號不完全一致，其他各變量符號均相同。中國三次FGLS估計結果中，FIN、FDI、LNRPA和TO的符號不完全一致但顯著均未發生實質性改變，其他變量的符號均相同。進一步結合R2 值和F統計量均顯著來看，可判定各模型整體效果較好且基本穩健。

表3 金磚五國FE和FGLS及中國的FGLS估計結果

綜上，基于估計結果可靠性和可比性，首先依據FE和FGLS的回歸結果分析金磚五國正式制度質量對出口復雜度影響的共性規律。從表3看，對EC均起正向作用的變量EINS、PINS和LINS均不顯著，表明金磚國家各類正式制度尚未對出口復雜度發揮明顯促進作用；CAP、LNINF和NRR均僅在三次FE估計結果中顯著，LNRPA在各個模型中的估計結果均顯著。物質資本、基礎設施資源環境保護力度的增強及技術創新能力對金磚國家出口復雜度發揮積極的促進作用，這與同類代表性研究的結論相符[5,7,29]。對ECI均起負向作用的變量LNPGDP，三次FE估計結果均顯著、三次FGLS估計結果不顯著。經濟發展水平一般與出口復雜度高度正相關，但是中國和印度等新興經濟體的出口復雜度明顯高于自身經濟發展水平，存在“Rodrik悖論”等現象[22]；FDI僅在三次FE估計結果中顯著。外資凈流入對金磚國家出口復雜度發揮阻礙作用，說明它們在以后外資引進過程中，不能再僅僅著眼規模，而更應注重引進外資的質量以及本土吸收能力的提升[30]。對EC作用方向不確定的變量FIN在各個模型中的估計結果均不顯著。同類代表性研究表明，金融支持水平的提升主要依托加大科技創新投入、轉化和正外部性溢出等路徑提升出口復雜度[31-32]；HUM在各模型中的符號多數為正且三次FGLS的估計結果均顯著為正，TO在各模型中的符號多數為負且三次FE的估計結果均顯著為負。人力資本對出口復雜度一般發揮正向作用，但貿易開放度并非越大越好。因為只有當提升貿易開放度帶來的競爭效應高于沖擊效應時，各國參與國際貿易才可能獲得一部分高于本土水平的核心或非核心技術，推動產品出口結構的高級化發展進而提升出口復雜度[33]。

其次，依據FGLS的回歸結果分析中國正式制度質量對出口復雜度影響的個體特征。如表3所示，對EC均起正向作用的變量EINS顯著而PINS不顯著，表明中國經濟制度對其出口復雜度發揮明顯的促進作用；LNPGDP、CAP和LNINF均不顯著；HUM和NRR多數顯著，表明中國人力資本質量和資源環境保護水平與出口復雜度高度正相關。對ECI均起負向作用的變量LINS不顯著。對EC作用方向不確定的變量FIN、FDI、LNRPA和TO均不顯著但符號均多數為正。

4.基于各變量變動趨勢的進一步分析

為對計量分析結果形成更加深入和直觀的認識，繼續追蹤金磚五國和中國2000—2017年各指標均值和差(均)值的變動趨勢，如表4所示，并評估中國在各指標方面的優勢與不足。從表中金磚五國差均值看，經濟發展水平、金融支持力度、技術創新能力、人力資本和基礎設施均有明顯改善，經濟制度、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改善不明顯，而出口復雜度、政治和法治制度質量、外資凈流入、資源和環境保護力度、貿易開放度各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結合前文計量分析結果和表4，對比中國與金磚五國總體可得出如下結論：第一，中國近年來出口復雜度較高且提升幅度較大，具有明顯優勢。第二，對中國出口復雜度發揮顯著正向作用的變量是EINS、HUM和NRR。中國以上三個指標的均值明顯小于但差值明顯高于金磚五國，各指標略具優勢。第三，對中國出口復雜度作用方向為正且不顯著、對金磚五國(顯著)為正的變量是CAP、LNRPA和LNINF。中國CAP和RPA的均值和差值、INF的差值均明顯高于金磚五國，但INF的均值較小。說明中國的物質資本和技術創新能力具有明顯優勢，基礎設施略具優勢。第四，對中國作用方向為正且不顯著、但對金磚五國顯著為負的變量LNPGDP和FDI。中國PGDP均值小但差值大，FDI均值大但差值小，兩個指標的優勢不明顯。第五，其他變量PLINS、LINS、FIN和TO。中國PINS和LINS的均值小而差值大，FIN的均值和差值均較大，TO均值大而差值小。說明中國FIN具有明顯優勢，PINS、LINS和TO的優勢不明顯。

表4 中國與金磚五國2000—2017年各變量變動比較

三、結論與啟示

1.結論

(1)金磚五國產品出口規模擴張成效顯著、產品出口結構逐步優化和產品出口質量有所提升，產品出口模式不斷優化。對金磚五國出口質量(多數)發揮正向作用的變量是技術創新能力、物質資本、基礎設施、資源環境保護力度、人力資本質量，(多數)產生負向作用的變量是經濟發展水平、外商投資凈流入和貿易開放度，影響不顯著的變量是經濟、政治和法律制度質量以及金融支持水平。

(2)中國產品出口規模具有明顯優勢，產品出口結構優化程度最高，出口質量提升幅度較大。對中國出口質量發揮正向作用的變量是經濟制度質量、人力資本質量、資源環境保護力度，其它變量影響均不顯著但符號多數為正。中國較之金磚國家總體占有明顯優勢的指標是出口復雜度、物質資本、技術創新能力和金融支持水平，略具優勢的指標是經濟制度質量、人力資本質量、資源環境保護力度、基礎設施，優勢不明顯的指標是政治和法律制度質量、經濟發展水平、外商投資凈流入和貿易開放度。

2.啟示

(1)在產品出口模式不斷優化的過程中，結構優化和質量提升比規模擴張更重要，而質量提升是根本。中國在政治和法律制度質量建設方面還有較大進步潛力，未來應在加強經濟制度建設的同時，繼續深化政治制度改革和盡力完善各個層面的法律法規，為本國產品出口構建一個激勵創新和推動契約高效實施的良好制度環境，進而提升出口質量。

(2)出口質量的提升，需要技術創新能力、金融支持、人力資本等高端生產要素的積累和制度質量、基礎設施、環境保護、貿易開放等配套條件的支持[4]。中國應立足自身較大的經濟總量和市場規模、較高的技術創新能力和金融支持水平、較豐富的物質資本等優勢，適度提升貿易開放度，推動國內各次級區域的產業有序轉移和產業鏈優化重構，參與一帶一路沿線和世界生產網絡中的中高技術層次分工；繼續增進經費投入，積極提升研發支出和公共教育開支水平，加大金融支持、基礎設施建設和環境保護力度，注重技術創新能力和人力資本質量的培育等，這是優化出口模式的關鍵環節；注重利用外資的質量和吸收外資的內生能力培育，引導外資流向國內不同區域尤其是中西部地區的現代服務業和技術密集領域，以更好的借助外資的正向技術溢出效應來促進產業轉型升級[34]。

注釋

①全文中國均不包括香港、澳門和臺灣地區。

②本文貿易數據均來自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下載日期2020年2月29日；GDP數據來自世界銀行，數據更新日期2020年2月27日、下載日期2020年3月3日。金磚五國對世界GDP的貢獻除2016年外持續遞增，2018年為23.54%；對世界出口的貢獻除2015和2016年外持續遞增，2015年為20.20%、2018年為19.70%。

③2019年世界銀行的收入水平劃分標準中，下中等收入水平下限、上限和上中等收入水平上限分別為1026、3995和12375現價美元，印度處于下中等收入階段、其他四國處于上中等收入階段。

④數據根據2020年2月29日下載的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SITC Rev.1一位數的10類產品繪制，0食品及供食用活動物、1飲料及煙類、2燃料外非食用粗原料、3礦物燃料及潤滑油有關商品、4動物油脂及油脂類商品、5化學品及有關產品、6主要按原料分類制成品、7機械及運輸設備、8雜項制品、9未分類商品。0-4類為食品原料型產品(簡稱R)、技術復雜度很低，6、8、9類為勞動密集型產品(簡稱L)、技術復雜度一般中低，5、7類為資本與技術密集型產品(簡稱CT)、技術復雜度一般中高。限于篇幅，僅呈現若干年份的測算結果于表1。

⑤世界銀行全球治理指標下載地址http://www.govindicators.org/，2001年數據缺失，用兩個臨近年份均值代替。美國傳統基金會經濟自由度下載地址https://knoema.com/HFWSJIEF2016/index-of-economic-freedom。中國HUM來自中國國家統計局、用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占GDP比例表示，世界銀行WDI數據庫下載地址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數據下載日期均為2020年3月3日。

⑥限于篇幅，中國三類制度對其出口復雜度影響效應的FE結果未在表3中呈現，備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