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

徐肖敏儀

比金錢更珍貴的是知識，比知識更珍貴的是無休止的好奇心，而比好奇心更珍貴的，是我們頭上的星空。 ——Priest

抬頭是一片星光，一個嘈雜的夏夜。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今晚注定不眠。諾丁漢大學的鐘聲剛剛響完了十下，我揭開蚊帳，在黑暗中摸索著穿上鞋，走到寢室的窗臺邊，推開窗戶，風進來了。

在此之前，于值得欣賞的夜色，我愿賦予其定義。

星子錯落在詩和遠方，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雙重考驗，來到你背后，跳起它溫柔的舞，輕吻你的發梢，卻又在你回頭的瞬間，收斂了光芒，毫無留戀地棄你而去，去尋找它的下一朵小玫瑰;月亮叫囂，網住澎湃的星光，奏響了它的旋律，宣告著它的主場。

太理想化了，不是嗎？

我坐上了船。

對面男寢的樓道，燈閃著，渺茫卻又突兀。城市的居民樓像被畫家擱在一邊，雖然已是深夜，燈火依舊被玩成了連連看。眼看沙漏就要裝滿，可玩游戲的人卻遲遲不落子，內心早已規劃好的，可臨了，怎么也落不下棋去。

贏了，那光就熄滅了。為什么要讓光熄滅呢？

人類總是受制于一個假象：這世上沒有一件東西是屬于你的;可偏偏，這世上一切事物又都可以屬于你。

沉湎過去該是人的天性吧。人們會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那個正中央，圈起來一個島嶼，往那里面裝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你的過去。

但是你不能去往那個島上，你只能困囿于自己的小船上漂泊。外面的一切都十分陌生，令人不安，你想逃回島上，但你找不到口岸。這時候你才發現，來路其實也在不停地被封進島內。

是不是我們每一步都踏在記憶之上？

黑夜里的光閃得人晃眼，我卻不曾移開目光。突然迷戀上這人間煙火的味道，腳步開始追隨柴米油鹽醬醋茶。

萬家燈火閃動的背后，到底有怎樣的繾綣纏綿？怎樣的一生二人三餐四季？

渴望知道這世間的點點滴滴，但失去引力的小行星又如何能找到方向——即使以時間為軸，以空間為尺？

不遠處傳來幾聲犬吠，一陣桂花香突然被夜風送進我的鼻腔，好甜。我與這陣夜風握手寒暄，算是又交了個朋友。

那個島嶼向我傳來了信息，困囿，在信息的嘀嘟聲中被掙脫。有只船靠岸了，岸上燈火通明，我描摹下輪廓，上了岸，追著風跑……

我自言自語著老生常談的話，不理會世態炎涼。

活在人世，只為熱愛。

慢慢把窗關上吧，讓風也換個方向。

寫后：

“比金錢更珍貴的是知識，比知識更珍貴的是無休止的好奇心，而比好奇心更珍貴的，是我們頭上的星空。”

把這句話對應的幾個境界里的人，依次排列出來，是不是就成了這樣：

理想化了的人—沉湎興趣的人—努力上進的人—蠅營狗茍的人。

這四種人如果要排成一個高低序列，可能就會讓人困惑迷茫：應該從右到左還是從左到右？換句話說，是精神高于物質還是物質高于精神？這擱誰身上都是個問題。一個成長的人，就是一個多變的人，他在人生的路上繞來繞去，可能一直都找不到出口。

用這樣的方式來寫青春的心路歷程，顯然是一種冒險。但身處人間，不想口是心非，不想陽奉陰違，仍想緊緊握住那輪月亮，就非歷險不可。

要學會長大，經歷蛻變，就不能一成不變活在自己的世界;我們不用為別人改變自己，但我們至少得學著為自己改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