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摩擦背景下跨國供應鏈重構對策研究

丁倩蘭 張水旺 梅瑜 鮑薔

【摘 要】供應鏈越來越成為各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的共同語言，目前正是跨國供應鏈變革的關鍵時期，貿易摩擦給中國在國際供應鏈體系中的地位帶來一定的挑戰和機遇。本文在分析了跨國供應鏈重構動因后，著重分析了中美貿易摩擦對跨國供應鏈重構帶來的影響，并采用SWOT分析法對中國跨國供應鏈的發展現狀進行剖析，在此基礎上對我國應對貿易摩擦提供解決方案及建議。

【關鍵詞】貿易摩擦；跨國供應鏈重構；SWOT分析

21世紀以來，供應鏈與供應鏈之間的競爭更多替代了企業與企業間的競爭，成為一個企業乃至國家制定未來規劃的重要戰略，越來越多的國家為了全面部署本國的供應鏈體系、掌握全球供應鏈的主導權，將供應鏈戰略相繼上升為國家戰略或全球戰略。2017年10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積極推進供應鏈創新與運用指導意見》指出，推進供應鏈全球化布局是引領全球化提升競爭力的重要載體，強調積極推進供應鏈創新與運用具有重要意義。目前正是跨國供應鏈從解體到重構變革的關鍵時期，中國有望通過積極完善本國的供應鏈戰略提升中國在全球供應鏈體系中的競爭力，而美國挑起的貿易爭端對中國更深層次地融入跨國供應鏈建設造成了極大的負面影響，深入研究中美貿易爭端對跨國供應鏈變革的影響，為我國提升自身供應鏈實力具有重要意義。

一、跨國供應鏈重構動因

跨國供應鏈又稱全球供應鏈，是跨國公司將產業在全球內布局，將產品的研發、生產、組裝、配送運輸等若干獨立環節分別配置與不同的國家或地區，通過互聯網、物聯網實現資金與信息的流動，最終形成一條跨越國界的供給鏈。貿易摩擦下世界經濟的不確定性以及貿易爭端的加劇使得世界經濟增速持續放緩，全球貿易依賴度下降，種種因素加速了產業的轉移與跨國供應鏈的重構。

貿易摩擦背景下，產業轉移之勢尤甚。近年來，低端制造業“外流”，高端制造業“回流”是目前產業轉移主要特點，中國作為產業轉移的輸出國，其產業轉移呈勞動密集型、低附加值產業向中國中西部及東南亞地區轉移，技術密集型、高附加值產業向美國和歐洲回流的態勢。全球性產業轉移導致供應鏈上的核心企業與之“脫鉤”，其實質是跨國供應鏈的解體與重構。

從全球化的角度來看，以下原因直接導致了跨國供應鏈重構：一是生產要素成本的增加、科技水平的提升、環保力度的加大迫使低效率企業或企業中的低附加值生產環節向資源豐富、勞動力等生產要素低下的市場轉移，使得企業原有的供應鏈體系（合作方、運輸配送網絡、成本構成）發生變革。二是貿易保護主義擾亂跨國供應鏈。研究表明美國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協定談判，美國經濟將承受940億美元的機會成本；簽訂《美-墨-加協議》對墨西哥輸美產品加征高關稅，墨西哥將失去低成本優勢，美國企業不得不重新配置資源，使得美國通過北美自由貿易協議建立起的北美制造業供應鏈重新布局，這將擾亂跨國供應鏈體系；與中國的貿易戰使兩國都改變了貿易政策，高盛表示兩國政策的改變可能會對過去25年以來全球已經形成的供應鏈體系產生巨大沖擊；三是供應鏈風險增加使得全球供應鏈重返區域性、封閉性。雖然信息平臺可以支持快速交易，供應鏈風險監控系統也可以快速反饋問題，但本地化的供應鏈可以履行對當時交易的訂單上產品的承諾，在遇到自然災害、意外事故等情況可更快地解決問題，目前企業越來越從主要市場附近采購，例如從墨西哥為美國提供服務，從東歐為歐盟提供服務。四是發達國家正籌備第四次工業革命，實施“再工業化”引領制造業供應鏈“回流”，如美國部署制造業回歸的戰略措施，德國出臺《國家工業戰略2030》等。

二、貿易摩擦對跨國供應鏈重構的影響

中美貿易摩擦在短期內將深刻影響世界經濟。一方面中美貿易摩擦對于中國出口結構相似的第三國貿易創造投資轉移效應，繼而刺激其進口總量及外商直接投資流量，但這種貿易轉移態勢具有不確定性，一是貿易轉移只是企業應對貿易格局突變的應急措施，二是多數企業對中美貿易談判持觀望態度，一旦談判未達成，關稅政策變為長期政策，企業將有從中國轉移產業的動機。另一方面，在價值鏈貿易時代，中美貿易摩擦在短期內將對價值鏈上下游生產商造成連鎖反應，或將導致供應鏈中斷，但隨著產業轉移的完成，產業間的供應鏈將逐漸“理順”，未來將呈現國際供應鏈新局面。目前由于中美貿易摩擦而給跨國供應鏈結構帶來的影響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中美貿易強度下降，企業資源重新配置導致跨國供應鏈轉移

從中國產業信息網了解到，截至2019年11月底，中國對美國出口額356億美元，相比2018年降低23%，中國從美國進口額為110億美元，較2018年降低3%；據海關總署發布的2019全年進出口情況數據顯示，2019年東盟替代美國成為我國第二大貿易合作伙伴，對東盟進出口4.43萬億元增長14.1%，對美國進出口3.73萬億元下降10.7%，可見中美貿易政策的改變使得中美間貿易強度下降，為避免受高額關稅的影響，企業將資源重新配置，紛紛將進口轉向越南、墨西哥等國家或地區。

（二）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增長迅速，“一帶一路”跨國供應鏈條正逐步形成

截至2019年7月底，中國政府已與136個國家和30個國際組織簽署195份政府間合作協議，商簽范圍由亞歐地區延伸至非洲、拉美、南太、西歐，“一帶一路”經濟圈正在不斷擴大。就在2013年到2019年“一帶一路”實施的這六年里，我國與沿線國家貨物貿易額累計達到6萬億美元，對沿線國家直接投資約900億美元，而貿易摩擦的爆發并沒有對“一帶一路”經濟圈造成深刻的影響，反而促進了中國與沿線國家的貿易額。在中美貿易摩擦時期，由于美對華出口的限制產生的貿易轉移效應，中國與沿線國家間貿易逆勢增長，數據顯示2019年全年我國貨物貿易比2018年增長3.4%，其中我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增長10.8%，高出整體增速7.4個百分點。此外，由于“一帶一路”建設在鐵路、港口、航空、能源設施上不斷推進，以及中歐班列開航數量的不斷增加，“一帶一路”跨國供應鏈條正被打通并不斷繁衍，而中美貿易摩擦將進一步加快“一帶一路”跨國供應鏈建設的步伐。

美國政府對外貿易的核心問題就是縮小貿易逆差、增加制造業就業崗位，羅志恒（2018）表示美國通過邊緣化中國來遏制中國發展，單方面減少對中國的貿易逆差并不能改變其對外巨額逆差的本質，美國對外貿易逆差仍會持續。從日經中文網了解到，2019年1～6月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減少188億美元，對越南、墨西哥的逆差額合計增加200億美元，美國聲稱的減少對外貿易逆差實際上只是將巨額貿易逆差從中國轉移到了越南、墨西哥等地，如圖2、3所示。

此外，數據顯示2019年12月美國對外商品貿易逆差猛增8.5%，最終突破683億美元，高于11月份的630億美元，從具體數據來看，12月美國商品進口大增2.9%至2，053億美元，而11月的商品進口為下降1.3%，特朗普推行的“美國優先”政策限制美國進口減少貿易逆差，而此次貿易逆差的猛增讓美國政府的計劃“落空”。同時研究表明，全球關稅的下降提高了美國制造業的生產力，低關稅給國內企業增加進口競爭壓力，迫使低效率產業轉出本國，使得美國制造業重新配置資源，將資源優先配置給高效率的國內企業，最終導致美國制造業就業率低下。美國實行貿易保護主義與單邊主義，片面追求高就業率與低貿易逆差，將擾亂美國的制造業供應鏈，不利于美國提高在全球供應鏈體系中的競爭力，這對美國來說得不償失。

（二）日本應對美日貿易摩擦的做法及啟示

巨額貿易逆差的持續和制造業供應鏈的約制，使得美國在中美的這場貿易戰中自食其果。對于中國政府與中國企業來說，不應將重點放在對未來中美貿易摩擦態勢的擔心上，而應以靜制動，把重點放在提高自身實力與國際競爭力的實踐上。從日美貿易摩擦來看，表面上日美貿易摩擦導致了日本經濟的長期衰退，但事實上日美貿易摩擦不僅推動了日本產業升級以及規制改革還推動了日本跨國供應鏈的構建與完善。日美貿易戰從最開始的紡織品貿易戰到汽車貿易戰再到半導體貿易戰，直到第三次工業革命浪潮的推動使得日本電子產業趕超美國，日本有了與美方談判的資本，日美貿易摩擦才得到緩解并在后期消散；在此期間，為規避大國對外形成的貿易壁壘，充分利用他國的資源要素，日本企業開始將部分低端制造業向東亞等生產要素豐富的國家轉移，并加大海外投資，逐漸形成了“生產在外，研發在內”的運作模式，日本的跨國供應鏈體系也逐漸建成并完善。產業的發展離不開跨國供應鏈中的國際貿易，中國未來將在核心技術領域開發與深度融入跨國供應鏈建設中積極作為，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擺脫美國對中國科技發展的遏制以及消除多國對中國供應鏈的防護。

（三）中國應對貿易摩擦的供應鏈策略

1.科技實力作為支撐，完善供應鏈體系建設

目前我國仍處于跨國供應鏈體系的弱勢地位，在國際供應鏈主導權的激烈爭奪下，大國已具有完善的供應鏈體系并在競爭中不斷升級，并逐漸形成了針對中國的供應鏈壁壘。發展核心技術已是應對中美貿易摩擦，降低風險不確定性的根本所在。我國需加強交通樞紐、信息平臺、物流能力等供應鏈基礎設施跨國、跨區域建設，重點推進海、陸、空交通工具、設施設備的建設，建立多元化的跨國供應鏈運輸網絡。同時加強供應鏈核心技術的自主研發能力，加快數字化供應鏈高素質人才的培養與儲備，加大對我國供應鏈的自主創新與研發工作的扶持力度。另外在國內外重要產業領域打造“8”字型跨國供應鏈，不斷完善跨國供應鏈風險預警系統，為全球經濟的不確定性以及貿易爭端引起的供應鏈轉移或中斷提供備選方案，增強跨國供應鏈的自我修復彈性。此外積極深化與發達國家在科技領域的合作，引進他國高新技術以促進我國科技吸收再創新效率。建立一個基礎設施完善、技術標準、安全有保障的供應鏈體系。

2.實現更高水平對外開放，推動龍頭企業融入全球供應鏈體系

“一帶一路”經濟圈龐大市場為減輕中國經貿對美國市場依賴創造了機遇，有效對沖了貿易摩擦帶來的不確定因素。未來中國應繼續深化“一帶一路”建設，結合沿線國家工業所處階段和產業發展現狀，加快服裝類勞動密集型，鋼鐵、水泥、煤炭等產能過剩的資本密集型，電子等優勢技術密集型產業向沿線國家轉移，繼續推進與沿線國家產能合作；同時幫助沿線國家發展并鞏固其優勢產業，完善基于當地市場的跨國供應鏈基礎設施的建設，并將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貿合作逐漸由低附加值產品貿易轉向高附加值產品貿易，形成“一帶一路”優勢互補的跨國供應鏈經濟體系。同時鼓勵在核心技術上具有自主研發能力的龍頭企業通過參股合作、跨國并購等方式在全球重點國家和地區建立研發、生產、銷售和服務流程一體化體系，切實引領中國參與全球供應鏈體系，加大中國參與跨國供應鏈的深度與廣度。另外充分挖掘與發揮這些供應鏈龍頭企業的示范引領作用，支持更多的中國跨國企業推動中國技術、產品、服務“走出去”，提升中國在跨國供應鏈的影響力，打造具有中國特色的跨國供應鏈體系。

五、結語

隨著中美貿易談判起伏，全球經濟面臨更多不確定因素。對跨國供應鏈而言，彈性和避險已經成為當前布局的首要考量，但是中國制造提供的人力、效率和基礎配套設施等，抵消了產業專業的部分消極因素。本文從貿易摩擦對跨國供應鏈體系重構的影響入手，探究中國制造企業跨國供應鏈的重新布局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中國應切實為企業營造創新環境，將中低端產業由簡單的加工向著生產和研發等知識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等高端環節升級，重新布局跨國供應鏈體系，發揮自己的產業優勢，使自己成為跨國供應鏈體系中的主導。

（安徽工業大學管理科學與工程學院，安徽 馬鞍山 24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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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安徽省“六卓越、一拔尖”卓越人才培養創新項目（2018zygc087）；安徽工業大學質量工程項目（20184900004）；安徽工業大學教育教學研究項目（2018jy19）。

作者簡介：

丁倩蘭（1999—），安徽岳西人，安徽工業大學物流工程大三在讀；

張水旺（1981—），安徽宿松人，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現代物流與供應鏈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