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和變遷,社會工作的重要性逐漸被國家、社會以及大眾認同。尤其在扶貧時代和鄉村振興的進程中,隨處可見社工活躍的身影。國家也逐漸投入大量資金到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中。電影對社會工作的發展有重要的使命,是推動社會工作走向大眾視野的重要工具。從80年代的《少年犯》到如今被津津樂道的《米花之味》,可以看到社會工作在內地從無到有,從難以言說的角色定位到逐漸明晰的角色本土化。同時,也可以看到內地社工電影逐漸起步以及扎根本土文化的過程。
關鍵詞:社會工作;電影;本土文化;社工角色定位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0)22-00-02
20世紀80年代,隨著社會學的恢復,社會工作專業也相繼在高校設立。電影是反映時代變遷與發展的載體,無論是其題材還是更深層次的意義,都需要立足現實情境,因此,這一時期與社會工作相關的電影也開始涌現。正如王思斌所說,社會工作是“舶來品”,在我國的發展需要嵌入本土文明。在幾十年的發展過程中,無論是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還是相關的實務經驗以及行業準則規范都有了一定的成就[1]。但這些還遠遠不夠,社工電影具備傳播社工發展現狀以及展現專業服務的責任,通過電影藝術的形式向社會大眾詮釋專業的藝術性,獲取關于助人、倫理、情懷以及文明之美,同時讓更多的人認同社會工作專業。在相對發達的西方國家和地區,社工電影蓬勃發展,并以此形式讓我們看到了西方國家和地區社會工作服務的發展狀況,他們對社工角色的定位在電影里也經歷了不清晰到清晰的過程,賦予角色的責任和倫理也從沖突到適應融合。相對于國外的發展,我國社工電影的發展相對緩慢,真正展現內地社工發展的電影甚少。2017年推出的電影《米花之味》,雖然在電影界是小眾,但其紀實性的風格加上豐富的地域文化使其獲得了不錯的口碑。同時社工在電影中扮演的角色引起了行業的思考。
1 舉足輕重的“配角”
縱觀《米花之味》整個影片,主要講述外出務工回鄉的母親與女兒之間逐漸消除陌生與隔閡的相處過程。這過程中有留守兒童、留守老人群體,有現代文明與鄉土文明之間的沖突,有傣族文化與村落文化、傳統信仰、村民矛盾等。影片的主角是這位外出務工回來的母親和在家留守的叛逆女兒,而留著很有藝術范的長辮子的社工似乎是里面可有可無的“配角”。但正是這位可有可無的“配角”在影片中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一開始出現的畫面里,人們只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留著“臟辮”的漢子正在組織文藝會演,沒有多余的語言介紹這個人的身份是什么,很容易使觀眾忽視他的存在。但隨著劇情的發展,這位留著“臟辮”的漢子去主角家里邀請其去當社工,到這里觀眾才恍然大悟,原來里面的社工就是他一個人。母親和女兒之間的疏離還存在著,社工再一次出現是在當地小學的捐贈儀式上,母親為了拉近與女兒的距離去接女兒回家,途中母親問為什么他們得到了捐贈的東西,女兒的朋友說“因為他們說我們是留守兒童”,從這里可以看出社工關注弱勢群體,給這個封閉的小村莊帶去了“留守兒童”這個詞。
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一幕,社工從默默無聞的“配角”出發,以自身的實際行動,幫助村民面對困難,重塑信心,直面內心的信仰。似乎每一個重要場合都能看到社工的身影,但人們往往會忽略他的存在。甚至有時候社工多次陳述自己的觀點,都沒能及時得到回應,即便如此,社工依然堅守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努力尋找自己合適的位置,在村民需要的時候“站”出來。
2 鄉土文明與現代文明的協調者
當城鎮化的步伐不斷加快,盛行于城市的現代文明逐漸侵蝕著鄉土文明,并在侵蝕的過程中不斷產生沖突,最終雙方各自妥協。但這種妥協并不是簡單的現代文明讓步鄉土文明,也不是鄉土文明讓步現代文明的結果,而是兩者相互博弈、相互融合的過程。
社會工作發源于西方,在中國幾十年的發展歷程中逐漸走向成熟,同時也積累了一些經驗。一是社工的專業服務需要不斷與本土文化相適應,逐漸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專業服務方式。無論是現代文明還是鄉土文明,都頗具中國特色,尤其是鄉土文明,它是幾千年鄉土文化的積淀,是村落居民生存智慧的展現。二是社工在其服務中承擔著調和矛盾與沖突的責任,在《米花之味》中也是如此。影片中女兒的好朋友突然臥病在床,村里的老年人最先想到的是做法事、請山神和祭拜石佛,認為其被不干凈的東西附身,需要山神指引。而社工一邊學習和尊重當地山神文化,一邊提議帶生病的女孩去醫院看病。同時社工還幫村里準備祭祀要用的牛和組織村民為生病的女孩捐款、將其送入醫院。雖然最后女孩因為送去醫院較晚沒能救過來,但可以看到社工在村落中的角色定位逐漸清晰,村民們也開始反思自己的文化信仰。更重要的一點,社工是鄉土文明與現代文明的協調者,身上兼顧兩種文明的特質。如影片中社工的形象,留著極具特色的“臟辮”,穿著具有少數民族特點的衣服,表現出來的卻是社工服務、助人、公益等超前的觀念。他一方面尊重和學習當地的文化,如在準備上山祭拜石佛的過程中,“打糍粑”需要兩個人配合,但一開始參與的是一個老人和外出務工過的小伙子,小伙子長期不參與村里的活動,配合手法生疏,老人打糍粑的棍子幾次打到小伙子的手上,老人很不滿意小伙子的表現,正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在一旁觀察的社工立馬上前表示他可以配合老人;而后的畫面可以看到社工與老人配合默契。另一方面,社工將現代文明帶入村落,如在寺廟安裝無線網絡,讓村民家里用上電燈等,雖然影片中沒有很明確地提及,但從里面角色的對話中可以知曉。影片中的社工正是兼具了這些特點,逐漸與村落建立服務關系,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角色定位,助力傳統少數民族村落發展。
3 扎根傳統村落的助人者
助人是伴隨社工發展最重要的方面,助人者也是廣大社工最基本和最重要的角色之一。以村落為對象的社工服務,需要長期扎根村落,在村落文化的背景下開展相關助人服務活動。《米花之味》中雖沒有介紹社工駐村的相關背景,但在細枝末節中可以發現社工駐村的時間并不長,且整個影片正處于建立關系階段。影片中一開始社工的角色是豐富村民娛樂文化活動的組織者,但隨著劇情的發展,社工助人者的角色逐漸清晰。首先,給村落留守兒童捐贈物資。雖然鏡頭不長,但社工在小學里舉行的捐贈儀式算是整部電影對社工元素的一個交代,物資是社工為當地留守兒童向機構申請的,是社工基于前期對村落需求做過評估的表現。其次,為生病的孩子組織募捐。從這方面講,也可以稱社工為組織者,但這里將其歸到助人者的角色中。女孩臥病在床,父母在外務工,家庭經濟條件并不好,要送到大醫院救治不僅需要說服村里的人,突破傳統觀念的束縛,還需要籌集醫藥費。社工在這個過程中站出來,籌集了醫藥費并說服村民將孩子送去醫院,助人者的身份毋庸置疑。最后,幫助村民重塑信心。助人不僅僅是個人層面,還有整個村落的意識層面,比如信心。影片中,因為女兒偷東西和其朋友生病去世,村民認為最好的辦法是請山神指路,并通過山神附身阿婆得到指引,需要組織村民上山祭拜石佛。但因為旅游開發,上山要收門票,且有開放時間限制。當村民盛裝打扮來到石佛洞門口時,見到的是“今日休息”的牌子,也就是說他們不能進入石佛洞祭拜石佛。村民們面面相覷,很是氣餒,場面一度陷入沉默。這個時候,社工舉起手中的鼓,告訴村民心中有佛,到哪里跳舞佛都能看到,并自顧敲響手中的鼓,其他村民愣了幾秒之后也紛紛加入社工的隊伍,在石佛洞門外完成了祭拜石佛的儀式。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過程,讓觀眾感觸頗深,這是尊重當地文化信仰、風俗習慣的體現,社工簡單的舉動使村民從迷茫中掙脫出來,其實也是社工以自身行動帶領村民重塑信心的過程[2]。
4 民族傳統文化的保護者
我國幅員遼闊,地域特色鮮明,各民族的文化更是輝煌璀璨。正是因為不同民族文化的發展和相互融合,形成了中華民族最基礎的文化內核,使得我們能夠擁有源源不斷的文化自信源泉。但隨著外來文化的入侵,工業文明和消費主義盛行,一些優秀的傳統文化逐漸消失。面對這些現狀,社工是民族傳統文化的保護者。
一方面,社工學習和融入民族傳統文化。社工開展服務需要深入了解和學習不同的文化,尤其對于我國少數民族地區,本土化是社工發展的必經之路。并且社工學習融入當地文化的過程也是接納與認同當地文化的過程。正如《米花之味》中的社工,從整部影片來看,他注重個人體驗與細致的觀察,可能他一開始并不是很理解當地人的信仰、山神崇拜等風俗文化,尤其影片中有個女孩因為耽誤了最佳治病時間,結果不可挽回。觀眾會覺得這一切的后果是村民的愚昧無知造成的,導演下一步應該安排角色對村民的愚昧進行批判,里面再三提議將女孩送入醫院治療的社工就是最好的人選,然而導演并沒有這樣做。社工身處當地的村寨,明白村民心中的恐慌與彷徨,信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于是,社工站出來,協助村民祭拜石佛。從這里可以看出,社工不是一味強調專業性,而是結合當地文化和具體情境,接納、認同甚至挖掘優秀傳統文化,為傳統村落提供基于地方需求發展的文化基礎。
另一方面,社工發揚民族傳統文化。受到現代文明的沖擊,很多傳統的東西被認為是“糟粕”,否認了其優秀的一面。在我國偏遠的少數民族地區,人們具備很高的生存智慧和生態智慧,他們善用“刀耕火種”去維持生存與生態,懂得土地的習性與傳統耕種技術,并在此基礎上發展出各自的特色文化,這一點可以參考國內人類學的相關書籍,如尹紹亭的《人與森林》《遠去的山火》,崔海洋的《人與稻田》等。影片中有這樣一幕,被山神附身的阿婆說米花米酒的味道變得很奇怪,燈泡讓人的眼睛越來越看不清,村民很多年沒有上山去祭拜石佛,忘記了他們的存在。還有影片最后,身為主角的母女兩人通過鐵門縫隙進入石佛洞,聽到洞內傳來奇怪的聲響,女兒有些害怕,但在母親的開導下勇敢向前走,最后發現奇怪的聲音來自洞內水滴打在易拉罐上。這一幕幕,通過細節讓觀眾看到了少數民族地區頗具神秘色彩的文化習俗,同時也從側面反映了傳統少數民族村落正面臨的危機,比如生態環境遭到破壞、傳統信仰遭受挑戰等。社工正是切身體會到這些問題,才不遺余力地組織參與祭拜石佛、請山神等活動。甚至在一開始就已經交代了,社工組織當地村民表演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文藝活動,并且還表示表演得好可以帶出去比賽,這就是一個保護和發揚民族傳統文化的舉動。
總而言之,可以將社工角色定位為保護者,民族傳統文化也需要這一角色,切實付出行動,真正地去嘗試。
5 結語
社工的角色是復雜多樣的,不同的情境、服務對象決定了社工的角色。但無論角色如何變化,它都需要與特定的社會環境、歷史文化特征相適應。《米花之味》中社工所處的角色,無論是形象還是說話方式,都在不斷與當地傣族文化、信仰習俗、村落環境相適應,并在合適的時機引導村民發生改變。
角色本身是個復雜的概念,不同學科將其引入,賦予其新的內涵;角色同時也是簡單的,對于電影藝術來講,就是演員按照劇本的設定演繹的相應人物。同時,角色是有分工的,不同類型的人物角色定位不同,演繹方式也有差異。但光從電影本身談角色定位,總是有所欠缺,不夠深入。以《米花之味》為例,它里面的角色主次分明,各自的特點和情感也很鮮明,這是電影藝術最重要的分工,也是電影效果呈現的重要標準。而社工角色,更多指向的是一種社會身份,是社會角色,需要借助這種身份去完成專業使命。《米花之味》里面的社工,根據不同情境的發展,逐漸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是角色定位的過程。因此,如果將現實情境看成是一幕幕即將上演的電影情節,那么社工就需要在其中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他可能沒有幾句臺詞,但是身心在場。無論戲份多少,社工都是助推這部電影向前演進的重要力量。同樣的,對于現實社會而言,社工是整個社會文明的助力者,這是社工宏觀的角色定位。正如《米花之味》這部電影的名字,“米花”是當地村落中最普通的小吃,但它承載著村民關于童年、關于生活的記憶;同樣的,社工是社會中最平凡最普通的角色,這不僅僅是電影對社工的定位,也是今后國內社工開展專業服務需要注意和思考的地方。
參考文獻:
[1] 金珊珊.法國社工類電影:倫理之美的在場與缺席[J].電影文學,2020(02):57-59.
[2] 張綺雯.電影《米花之味》[J].中國社會工作,2019(01):22.
作者簡介:鄧春(1995—),女,貴州水城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環境社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