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科技的監管挑戰與對策

劉孟飛 奉潔 蔣維

摘? ?要：近年來，金融科技蓬勃發展，并在世界范圍內引起有關監管部門的廣泛關注。本文梳理了金融科技帶來的監管挑戰，并結合主要國家的實踐經驗，從中國國情出發，提出加強監管科技創新，應對新型技術挑戰;深化多主體協同合作，打破跨界監管壁壘;關注“監管沙盒”應用，加強監管機制建設等政策建議，以期為金融科技在我國的高效、穩健發展提供借鑒。

關鍵詞：金融科技;金融監管;金融風險

中圖分類號：F831?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B?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4-0017-2020（7）-0091-03

一、金融科技的監管挑戰

（一）新型風險與金融穩定問題愈發突出

科技在推動金融創新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新型金融風險。在經濟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各國金融市場的開放性不斷增強，信息科技的應用進一步拉近了不同區域市場的距離，從而導致風險的疊加效應更強、傳染速度更快、影響面更廣。除了對現有風險的強化作用，科技在金融業的應用還會擴展風險來源結構，例如，大數據應用與隱私保護、風險外溢與監管套利、不平等競爭等，這就給在全球范圍內實行金融風險監管帶來了巨大的挑戰（俞勇，2019）。從行業角度來看，隨著金融科技的迅速發展，金融科技公司所能提供的產品和服務的規模勢必會越來越大，從而使得這些金融科技平臺在系統內的重要性逐漸增強。但是作為一個新興行業，金融科技在風險管理的經驗和技能方面相對缺乏，因此應對市場沖擊的能力有限，并可能會引發羊群效應，放大金融體系的周期性（Pozzolo，2017）。此外，初創金融科技企業很可能存在技術不成熟、算法缺陷與技術失控等風險，這會導致提供金融服務過程中面臨的風險無法預測與不可控制。總的來說，在科技與金融深度融合的環境下，金融風險具有更快的傳播速度、更廣的影響范圍和更大的影響力度。

（二）監管者與被監管者的信息不對稱

金融體系具有其脆弱性，必須受到有效的監管。而事實上，監管者和被監管者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這不僅增加了監管難度，影響監管效率，也反過來導致了金融系統的脆弱性（楊東，2018）。有效的監管必須明確監管對象、監管時機和監管方式，確定監管對象才能針對性地制定監管政策和措施，確定監管時機才能既不阻礙技術發展，又能及時防范風險，明確監管方式才能更好的實踐監管政策（Anagnostopoulos， 2018）。但是監管對象、時機、方式的確定都與數據的獲取與篩選聯系緊密，而由于存在信息不對稱，數據信息獲取和篩選難以保證真實性和準確性。另一方面，金融科技發展十分迅速，使得監管具有緊迫性，這種時間上的緊迫性又會進一步導致數據更新更快，獲取難度更大，識別準確度更低，從而監管者與被監管者信息不對稱程度更高。在這種情況下，容易導致消極監管或者盲目監管，使得監管的有效性大大降低。

（三）監管者面臨諸多新的技術挑戰

科技驅動的金融創新使得傳統金融有了技術性特點，并且技術總是先在金融機構中應用然后才會被監管，從而監管總是落后于創新，監管技術也總是落后于創新技術，這就給監管機構帶來了全新的監管要求。海量數據的計算、查詢、提取以及指標模型的運算對計算能力要求大大提高，但受算法的影響，數據的質量可靠性、透明度、數據管理、數據存取、傳輸等方面的安全性不高。另一方面，科技在金融中的深入應用使得操作性風險逐漸成為金融風險的重要組成部分。由于銀行缺乏相關技能人才，往往會外包部分金融業務，這又進一步拓展了監管范圍，提升了監管難度。

新的技術風險給監管機構帶來了新的監管難題，而監管機構缺乏技術專業人才和知識儲備以識別潛在風險，因此影響了監管的有效性。如何提升監管能力，積極利用新興技術解決金融科技時代背景下的監管難題，是當前金融監管的一大技術挑戰。

（四）現有法律體系受到沖擊

面對金融科技的挑戰，現有的法律框架受到一定沖擊。區塊鏈技術具有“不可偽造”、“全程留痕”“可以追溯”、“公開透明”等特點，這些特點本身就奠定了堅實的信任基礎，因此不需要當前法律體系提供信任保證。但區塊鏈未來在金融業的應用和發展又需要法律的支持和規范。此外，由于金融科技的跨區域性，以及各個國家、地區間的監管理念、標準、力度、環境存在差異，可能會引發監管競次問題。例如，從監管力度大的國家遷往監管力度小的國家，從監管環境嚴格的地區遷往監管環境寬松的地區。

（五）監管合作、協調機制缺乏

金融科技蓬勃發展，帶來了金融業務的相互交叉融合嵌套，表面上的一項業務中可能實際上同時包含了信息服務業務、借貸業務、眾籌融資業務等。這些業務在“分業監管”模式中分屬于不同的監管部門監管，但在一項綜合業務中又難以區分具體業務，因此監管權屬難以明晰，最終形成監管盲區。另一方面，金融科技跨境經營已經成為發展的必然趨勢，但跨境監管合作還遠遠沒有達成。

二、金融科技監管的國際經驗

從國際經驗來看，當前全球金融科技監管正逐漸向自動化和智能化發展。例如，澳大利亞證券投資委員會為了能夠實現實時監控，建立了市場分析和情報系統;奧地利中央銀行也搭建了數據立方來實現數據自動化采集與推送。科技在監管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也越來越全面，除了應用于事中監管，科技監管已經能夠實現根據合規性要求和監管政策進行事前預防，并利用合規分析結果進行事后風險信息共享和處理干預、優化監管模型等。美國金融業監管局通過數據收集和分析技術進行市場質量報告分析和審查，以保證公司的合規性。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也正在通過AI技術和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對歐盟金融工具市場指令進行法規解讀。

從監管模式改革來看，2012年，英國開始實行雙峰監管模式（twin peaks），一類著眼于宏觀審慎監管（PRA），另一類著眼于行為監管（FCA），建立起以英格蘭銀行為主導，宏觀審慎監管與微觀行為機制相協調的監管體制，確立了新的雙峰監管機制。此外，英國率先采用監管沙盒來平衡金融創新與防控金融風險這兩個目標，對金融科技公司的發展給予支持和鼓勵，以達到金融科技公司利用自身技術發展進行自我合規性審查的目的，提高監管效率。目前，國際上已將監管沙盒作為金融科技監管創新的主要方式，例如新加坡的《Fintech監管沙盒指引》明確提倡金融科技企業申請沙盒測試。

美國近年來也越來越重視金融科技監管，并提出了“金融科技監管的5為策略”：一是迅速反應，旨在金融科技的快速發展背景下，金融監管也應該迅速跟上步伐，實現科技監管;二是廣泛應用，尋求監管技術的進步;三是深入分析，利用大數據搜集整理數據，更深層次地進行監管分析;四是規則治理，在技術轉型時期，必須要有相關條文規定來規范新技術的應用，必須遵循統一的監管規則和風險防控標準;五是少提倡議，避免任何形式的誘惑，包括支持特定形式的技術、市場結構或創新，而是應該充分發揮市場的力量和活力，根據市場情況來選擇監管新技術的應用。從美國的監管模式可以看出，未來的監管發展趨勢必然會朝著更加科技化、智能化的方向發展，甚至最終可能會發展成完全智能化的監管。但是，監管的科技化與智能化程度最終還是要以法律原則為依托，明確相應的權利與義務。

三、金融科技監管對策

（一）加強監管科技創新，應對新型技術挑戰

第一，引入監管體系的科學技術必須成熟，與金融業務適配性高。成熟的科技具有較低的技術風險，適配性高的科技監管才能提高監管的針對性和監管效率。第二，強化科技監管的事后監督作用。科技監管不僅要著重事中監管，事后的結果評估和信息反饋也十分重要，通過經驗總結，不斷優化監管模型，提高監管科技的系統性監管能力。第三，對數據安全建立專門的安全防護機制。大數據等科學技術的應用使得私人信息的可獲得性、傳播性大大提高，這些信息一旦泄露，就會對個人甚至集體產生重大的影響。因此，必須著重保護信息的安全性，謹防泄露。

（二）深化多主體協同合作，打破跨界監管壁壘

各監管主體更應該通力合作，融合各方優秀專業技術人才，促進監管科技的迅速發展。此外，金融科技的跨界經營、跨區域經營趨勢明顯，為了應對監管競次問題進一步推動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各國金融管理部門必須深化交流合作，在結合自身發展水平和實際國情的基礎上達成監管共識，構建全球化的完備的監管體系。

（三）關注“監管沙盒”應用，加強監管機制建設

“監管沙盒”提供了一個既能保護消費者權益、防止風險外溢，又能支持金融科技創新的“安全空間”，在推動金融創新的同時有利于消除監管壁壘、提高監管的有效性。“監管沙盒”還有利于保護金融消費者權益，確保消費者能夠及時了解金融創新產品的測試情況，促進金融創新產品投向市場和金融機構提供多樣化的金融服務。監管沙盒本質上是一種彈性監管機制，它平衡了規制監管的剛性和原則監管的不確定性，是規制監管和原則監管之間的柔性地帶。我國于2020年1月正式啟動了“監管沙盒”項目試點工作，也被稱作是中國版的“監管沙盒”。值得注意的是，與英國監管沙盒相比，中國版“監管沙盒”既與國際接軌，也具有中國特色。應當密切關注監管沙盒未來的應用發展效果，對試點項目要鼓勵多種主體參與，打造新型監管工具，通過引入社會監督和行業自律機制等方式，引導持牌金融機構和科技公司守正創新、規范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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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李美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