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觀看中幼兒字幕注視的眼動研究

夏瓊　方瑩　王紫妍

【摘要】本研究采用眼動追蹤技術探究幼兒觀看動畫片時的字幕注視行為，發現幼兒對圖像區的注視顯著多于字幕區;幼兒對字幕的加工特點受到年齡和字幕語言的影響，即隨著年齡的增長，幼兒對中文字幕注視增加而對英文字幕注視減少。研究者據此提出相關建議。

【關鍵詞】幼兒;動畫觀看;字幕;眼動指標

【中圖分類號】G6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604（2020）7/8-0045-05

隨著媒體技術的發展，字幕電影、字幕動畫片越來越普遍。字幕作為一種特殊形式的語言文本，能夠滿足不同語言習慣的人們的觀看需求。已有研究表明，成人觀看字幕電影時，對字幕有優先閱讀的偏好。〔1〕進一步的研究發現，字幕包含的信息量越大，成人對字幕的偏好性越突出。〔2，3〕目前，對兒童觀看字幕電影時的注意研究還相對較少，僅有的少量研究也多集中在大齡兒童身上。〔4，5〕基于此，本研究擬考察幼兒觀看動畫片時的字幕閱讀情況，以期為進一步了解幼兒早期文字意識的發展以及多通道信息整合的認知加工能力的發展提供參考。

一、研究設計

1.被試

研究者隨機抽取杭州市某幼兒園178名幼兒參與實驗。其中，小班幼兒60名（男 30名，女30名），年齡范圍為 3.59～4.56歲，平均年齡4.09歲（SD=0.30）;中班幼兒58名（男32名，女26名），年齡范圍為4.41～5.56歲，平均年齡5.08歲（SD=0.29）;大班幼兒60名（男38名，女22名），年齡范圍為4.55～6.88歲，平均年齡6.10歲（SD=0.39）。所有被試均視力正常，無色弱或色盲。

2.實驗材料

研究者選取迪斯尼動畫片《小熊維尼》中的視頻片段作為實驗材料。視頻時間長度為55秒，包含1個較為完整的故事情節，視頻下方配有字幕。根據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的不同，研究者共創建了4種類型的視頻版本，分別是中文配音中文字幕（CA-CS）、英文配音中文字幕（EA-CS）、英文配音英文字幕（EA-ES）和中文配音英文字幕（CA-ES）。字幕呈現時間控制在6秒以內。所有視頻均為壓縮格式AVI，畫面尺寸為1024×635像素，幀率為30幀/秒。

3.實驗儀器

本實驗采用EyeLink1000遙測式眼動儀。該設備由兩臺電腦組成，通過以太網連接，其中一臺電腦呈現實驗刺激，另一臺電腦記錄眼動變化。用于呈現刺激的屏幕大小為19英寸，刷新頻率為60赫茲，分辨率為1024×768像素。眼動記錄儀置于屏幕下方，通過瞳孔/角膜的紅外反射來記錄被試的眼球運動，采樣率為500赫茲。

4.實驗程序

研究者為被試隨機分配視頻版本，在安靜的實驗室內對被試單獨施測。被試坐在舒適的椅子上，眼睛與屏幕的距離約為65厘米，眼睛正對顯示器的3/4垂直高度位置。一名研究者坐在被試身后，防止被試的身體和頭部出現大幅度運動。另一名研究者負責操控眼動儀等設備。所有被試實驗前先進行5點定標校準。 校準圖片為黑色小圓環（外環直徑為16毫米，內環直徑為4毫米），隨機呈現在屏幕的4個角落和中央。5點定標校準完成后，被試觀看視頻，同時眼動記錄開始。視頻的音量大小平均為50分貝。視頻觀看完畢后，研究者要求被試口頭回答關于視頻主要內容的問題。實驗中所有材料的呈現和眼動記錄均由設備自帶的編程軟件Experiment Builder自動完成。眼動數據通過數據處理軟件Data Viewer處理后導出，并運用SPSS21.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5.眼動指標

本研究主要選取了注視時間、注視次數、瞳孔直徑、字幕區注視時間百分比等眼動指標進行分析。參照以往研究，將被試視線在注視目標上停留時間超過100毫秒、面積不大于1°×1°視角的停留點定義為一個注視點。注視時間是指被試在注視目標上的所有注視點的停留時間之和。注視次數是指被試在注視目標上注視點的數量。瞳孔直徑是反映心理負荷的敏感指標，隨心理努力的程度而變化。在加工難度較大的材料時，心理負荷大，瞳孔會相應變大，反之，則不會變化。此外，瞳孔直徑的大小還與認知興趣有關，人們看到感興趣的事物時往往會表現出較大的瞳孔直徑。字幕區注視時間百分比是字幕區所有注視點的注視時間總和除以字幕總呈現時間所得，反映了被試在字幕區對字幕的注視比率。

二、研究結果

研究者在屏幕的圖像區（1024 ×439 像素）和字幕區（1024×196 像素）各畫了一個矩形興趣區，對興趣區內的注視時間、注視次數以及瞳孔直徑進行了3（年齡段：小班、中班、大班）×2（音頻語言：中文、英文）×2（字幕語言：中文、英文）×2（興趣區：字幕區、圖像區）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由于字幕區和圖像區所占的面積差異較大，因此，研究者以字幕區和圖像區的像素面積作為系數對注視時間和注視次數進行加權（見表1）。

1.注視時間

分析結果表明，在注視時間上，年齡的主效應不顯著（p>0.05），音頻語言的主效應以及字幕語言的主效應也均不顯著（ps>0.05）。興趣區的主效應顯著（p<0.01），幼兒對圖像區的注視時間顯著長于字幕區。年齡與音頻語言、年齡與字幕語言、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的交互效應均不顯著（ps>0.05）。興趣區與年齡、興趣區與字幕語言的交互效應均不顯著（ps>0.05）。興趣區與音頻語言的交互效應接近顯著（p=0.08），在英文音頻條件下，幼兒對字幕區的注視時間要長于中文音頻條件。

年齡、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年齡與音頻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年齡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顯著（p<0.05），表現為隨年齡增長，幼兒對中文字幕的注視時間增加，對英文字幕的注視時間減少。興趣區、年齡、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

2.注視次數

分析結果表明，在注視次數上，年齡的主效應顯著（p<0.01），幼兒對字幕的注視次數隨年齡增長而顯著增多。音頻語言的主效應不顯著（p>0.05）。字幕語言的主效應臨界顯著（p=0.06），幼兒在中文字幕條件下對字幕的注視次數多于英文字幕條件。興趣區的主效應非常顯著（p<0.001），幼兒注視圖像區的次數顯著多于字幕區。年齡與音頻語言、年齡與字幕語言、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均不顯著（ps>0.05）。興趣區與年齡、興趣區與音頻語言的交互效應也不顯著（ps>0.05）。興趣區與字幕語言的交互效應臨界顯著（p=0.06），表現為在中文字幕條件下，幼兒對字幕區的注視次數更多。

年齡、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年齡與音頻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年齡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臨界顯著（p=0.05），表現為隨年齡增長，幼兒對中文字幕的注視次數增加，對英文字幕的注視次數沒有顯著變化;在英文字幕條件下，幼兒對圖像區的注視次數隨年齡增加。興趣區、年齡、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

3.瞳孔直徑

分析結果表明，在瞳孔直徑上，年齡的主效應顯著（p<0.05），幼兒注視字幕區的瞳孔直徑隨年齡增長而顯著變大。音頻語言、字幕語言的主效應均不顯著（p>0.05）。興趣區的主效應非常顯著（p<0.01），幼兒注視圖像區的瞳孔直徑顯著大于字幕區。年齡與音頻語言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年齡與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臨界顯著（p=0.053），小班幼兒和中班幼兒注視英文字幕的瞳孔直徑大于中文字幕，但大班卻相反。 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顯著（p<0.05），在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一致的條件下，幼兒注視字幕區的瞳孔直徑小于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沖突條件下的瞳孔直徑。 興趣區與年齡、興趣區與音頻語言、興趣區與字幕語言的交互效應均不顯著（ps>0.05）。

年齡、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年齡與音頻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接近顯著（p=0.07），在中文音頻條件下，大班幼兒注視字幕區的瞳孔直徑大于中班和小班幼兒，注視圖像區的差異不大;在英文音頻條件下，幼兒注視圖像區的瞳孔直徑隨年齡增長而變大，注視字幕區的差異不大。興趣區、年齡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字幕語言和音頻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興趣區、年齡、音頻語言和字幕語言之間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

4.字幕區注視時間百分比

對字幕區注視時間百分比進行了3（年齡段：小班、中班、大班）×2（音頻語言：中文、英文）×2（字幕語言：中文、英文）的多因素方差分析（見表2）。結果表明，在字幕區注視時間百分比上，年齡、音頻語言、字幕語言的主效應均不顯著（p>0.05）。音頻語言與年齡的交互效應不顯著（p>0.05）。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的交互效應也不顯著（p>0.05）。字幕語言與年齡的交互效應接近顯著（p=0.06），表現為在中文字幕條件下，大班幼兒對字幕區的注視時間百分比高于中班和小班幼兒，而在英文字幕條件下，幼兒對字幕區的注視時間百分比隨年齡的增長而降低。

三、討論

本研究發現，幼兒并沒有表現出與成人一樣的對字幕自動化加工的特點，他們對圖像的關注多于對字幕的關注。這與已有研究結果一致。幼兒早期閱讀能力經歷了從圖畫到文字的發展過程，學前末期，幼兒才逐漸成為一個初步的文字閱讀者。〔6〕因此，幼兒對圖像區的注視時間長，注視次數多，觀看圖像時的瞳孔直徑也更大。

本研究發現，幼兒對字幕的加工特點受年齡和字幕語言的影響。隨年齡的增長，幼兒對中文字幕的注視行為增加。在中文字幕條件下，大班幼兒對字幕區的注視時間百分比高于中班和小班幼兒;在英文字幕條件下，幼兒對字幕區的注視時間百分比隨年齡的增長而降低。本研究還發現，大班幼兒注視中文字幕時瞳孔直徑顯著增大。此外，在音頻語言與字幕語言一致條件下，幼兒的瞳孔直徑小于音頻、字幕語言沖突條件下的瞳孔直徑。幼兒的視覺注視行為逐步受到其知識經驗特別是語言文字熟悉度的影響。隨著年齡的增長，幼兒的中文閱讀經驗逐漸豐富，對文字熟悉度增加，文字意識逐步發展。〔7〕因此，幼兒對中文字幕的注視行為增加。此外，幼兒對電視的注意最初是受顯著性的知覺特征所驅動的，如聲、光、顏色、新異的字幕等。隨著幼兒的成熟和知識經驗的累積，注意控制變得越來越主動，幼兒對電視的注意逐步轉變為主要受理解過程的驅動。〔8〕

四、教育啟示

本研究發現，幼兒在動畫觀看中對字幕的注視行為與其文字意識的發展有關。文字意識是指有關文字形式和功能的內隱或外顯意識。這種意識在幼兒時期表現為對文字的興趣和關注。幼兒的文字意識發展經歷了三個階段：萌發階段、探索階段、類文字閱讀階段。從文字意識發展的年齡特征來看，5歲是幼兒文字意識發展的轉折點。5歲幼兒的圖畫閱讀能力發展較為完善，幼兒開始在閱讀中表現出對文字的極大興趣和關注。到6歲時，幼兒的文字意識不斷提高，已經成為一個初步的文字閱讀者。幼兒的文字意識發展水平會影響其觀看動畫片時的字幕注視行為，反過來，動畫片中經常出現的字幕也會促進其文字意識的發展。因此，我們應當把握幼兒文字意識發展的轉折點，為幼兒適時、少量提供優質的、帶字幕的電視節目，培養幼兒的文字意識。

本研究還發現，幼兒觀看視頻的行為和認知機制與成人不同，他們對視頻的注視行為受到其知識經驗的影響。也就是說，若幼兒理解視頻內容，則他們的注視行為會變得更為主動。因此，我們為幼兒提供的電視節目應當適合幼兒當前的認知發展水平和知識經驗，這不僅有助于幼兒更好地理解節目內容，也能促進幼兒對節目進行更主動的認知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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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f Childrens Eye Movement in Their Visual Attention to Subtitle During Cartoon Watching

Xia Qiong， Fang Ying， Wang Ziyan

（Hangzhou College for Kindergarten Teachers，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2）

【Abstract】Using eye-movement tracking technology， this study explored young childrens visual attention to subtitles during cartoon watching. The results revealed that young children paid more attention to the area of images than subtitles; childrens subtitle processing is impacted by their ages and subtitle types， their attention to Chinese subtitles increases but attention to English ones decreases with age. The researchers put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Keywords】 young children; cartoon watching; subtitle; eye movement

* 本文為浙江省教育廳科研項目“幼兒動畫觀看中字幕閱讀的眼動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項目批準號：Y201431930。

**通訊作者：夏瓊，博士，浙江師范大學杭州幼兒師范學院副教授，E-mail：q_xia@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