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雖圣潔

曲青藍

雪還沒停。

課室里，徐皓看著陳璇，而陳璇卻看著窗外的雪。

這座南國的城市很少下雪，兩三年都不一定能等到一場雪。但這個冬天寒流太強，剛入冬不久，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就落了下來，壓得樹枝低了頭，壓得行人白了發。

中午放學的鈴聲打響，雪還沒停，徐皓剛收拾好書包，習慣性地往陳璇的座位上看去，卻發現以往就算放學也會在課室多學習半個鐘才去飯堂吃飯的陳璇，如今已經不知去處。他等了好一會，他想看一眼陳璇再走。但吃完飯回來自習的同學告訴徐皓，他去吃飯時看到陳璇往實驗樓后面跑去了。

實驗樓后面就只是一塊還沒開發的荒地，少有人去，陳璇去那干什么？

徐皓書包沒拿，圍巾沒戴，就這么沖出課室。

都不需要徐皓仔細尋找，雪地上一串腳印指示著主人的位置。徐皓沒有踩在腳印上面，而是在腳印旁邊走。等到他走到實驗樓前時，他回頭看了看，他和陳璇的腳印并列而行，好像兩個人并肩走過。

高中快三年了，徐皓還沒有和陳璇并肩走過呢。

徐皓一眼就看到了陳璇，她正在堆雪人呢，鼻子紅紅的，正抱著一個西瓜大小的雪球，想要放到已經堆好的大雪球上。

真是個單純稚氣的人呢。徐皓沒有打擾她，也找了個地，堆起雪人來。

要堆一個怎么樣的雪人呢？徐皓想，應該要有及腰的長發，然后要有明亮的眼睛和小巧的鼻子，以及有些嬰兒肥但卻白皙的臉龐……這不就是陳璇嘛！徐皓一個十七歲的大男孩，在雪地上突然紅了臉。

徐皓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雖然矮了點，但該有的樣子還是有，至少三分像。徐皓得意極了。

徐皓舉起手，想要摸一摸雪人的頭，卻被一個熟悉又好聽的聲音嚇得縮回了手。

“你一個大男孩也喜歡堆雪人？”

徐皓僵硬地轉過身，陳璇笑吟吟地繞過他，欣賞起他的雪人來，仔細一看，卻紅了臉。

“你的雪人，堆得不錯呢？”陳璇咬咬嘴唇，還是贊嘆了一句。

陳璇這害羞的模樣讓徐皓心中一陣悸動，他張開嘴，想要訴說長久壓抑的心意，但陳璇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呀，最喜歡雪了。”陳璇說，她背著手，轉過身，看著天空，慢慢走。

雪花像是害了羞，不肯下來，全都爭著回到云朵里，躲在云朵后面偷看。

“北國的那所高等學府的雪景很壯麗，我向往了很久，所以今年高考我一定要考上那所學府，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念頭。”

陳璇說完，加快了腳步，踩著來時的腳印，逐漸走遠了。

雪花又落了下來，落在徐皓的雪人上，落在徐皓的身上，是這么的純粹和圣潔。

徐皓看在陳璇離開的方向發呆了好久，最后把身上的雪花都拍干凈，離開了。

那晚一夜風雪，淹沒了雪人。

這場雪一直都是純粹和圣潔的，只是下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