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佳琛 張衛民
黨的“十八”大以來,環境問題被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已經成為當今世界普遍關注的熱點問題。環保投資作為環境保護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生態文明建設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根據“污染者治理”的原則,企業作為污染環境和開發資源的主體,理應承擔起環境治理的責任。由于環境問題的負外部性和公共物品屬性,企業幾乎不可能自發地進行環保投資。已經有學者探討了環境規制對企業環保投資的影響,但這些研究并未涉及會計信息質量要求和研發支出的內容。本文選取我國A股重污染公司2013-2017年的經驗數據對環境規制與企業環保投資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同時探討了會計穩健性和研發支出在二者關系中的調節作用。
關于環境規制對企業投資的影響,合法性理論認為環境規制是一種合法性要求,對于污染企業政府部門有權實施處罰,甚至可以強制關停企業,因此,企業不得不增加環保投入,遵守合法性要求。污染天堂假說認為,企業為了避免較高的環境遵守成本,傾向于在環境標準較低的國家或地區開展經濟活動,因此環境規制對企業環保投資具有抑制作用。要素稟賦論認為,只要地區的環境遵守成本低于要素稟賦收益,企業就能從豐富的要素投入中獲益,即使面臨較嚴格的環境規制,企業也有進行環保投資的積極性;相反,若遵守成本高于相應的要素稟賦收益,環境規制就會抑制企業環保投資。波特假說認為,適當的環境規制政策能夠刺激企業的創新活動,產生創新補償效應,有利于推動企業經濟績效與環境績效的同步提升。
本文認為,企業在具有環境規制的外部壓力,但缺少內在動力的情況下,通過權衡遵守環境規制收益和成本的結果決定環保投資規模。在規制強度較弱時,企業違規所付出的環境罰款低于為遵守環境規制所增加的成本,企業缺乏環保投資的積極性,甚至為了控制總成本,將環保投資資金用于抵消較低的違規成本。此后,隨著環境制度的完善和執法水平的提高,企業違規所需支付的環境罰款越來越高直至超過相應的環保投資額,此時無論是為了滿足合法性要求,還是考慮成本收益原則,企業都不得不積極主動地加大環保投入。基于此提出假設:
H1:環境規制強度與企業環保投資之間呈“U”型關系。
首先,會計信息質量是連接企業內部和外部的紐帶,根據會計信息的信號傳遞理論,會計穩健性試圖充分考慮環境中的不確定性,體現了企業面對風險的謹慎態度。其次,會計穩健性基于提高損失披露的及時性、延遲收入披露的及時性的要求,能夠選擇出投資風險低的好公司。最后,穩健的會計政策能夠緩解信息不對稱、減少代理成本、提高契約有效性,可以有效地緩解企業的非效率投資。
因此當環境規制強度較低時,實行會計穩健政策的企業能夠有效地提高投資效率,將有限的資金投入投資回報率高的項目,相對地減少環保項目的投資。隨著環境規制強度的增加,環境風險威脅到了企業的生存與發展,穩健的會計信息信號傳遞機制使環境風險的不利影響迅速在財務報表中體現出來,股東和債權人會要求管理者做出符合客觀環境的投資決策,即增加環保投資。可見當環境規制強度處于較高水平,會計穩健性對企業環保投資具有正向影響。基于此提出假設:
H2:會計穩健性強化了環境規制與企業環保投資之間的“U”型關系。
大多數研究比較認同研發支出對于維持企業的長期穩定增長具有積極影響。研究階段是技術可行性的探索階段,表現為研發支出的費用化,未來能否給企業創造利潤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而開發階段已經具備了將研究成果轉化為新產品的基本條件,給企業帶來經濟流入的可能性較高。趙心剛等(2012)認為研發支出雖然不會對本期的財務績效有明顯提升,但對于支出后1-2年的財務績效卻有明顯的提升作用。可見研發支出存在滯后效應,現在的投入是為將來的回報打下良好的基礎。研發活動是獲取先進技術的主要來源,是企業獲得創新產出和超額利潤的重要途徑。
因此研發支出高的企業短視化行為較少,并擁有更好的經濟績效和創造現金流的能力。當環境規制較為寬松時,企業會集中主要力量投資于成本效益高的項目,環保投資會相對下降;當環境規制逐漸嚴格,預期將會影響企業的生存與發展時,基于長期穩定發展的理念,企業會增加對環保設施、清潔產品和環保技術等方面的投入。基于此提出假設:
H3:研發支出強化了政府環境規制與企業環保投資之間的“U”型關系。
本文的研究觀測主要集中在重污染行業,選取環保投資額占平均資產總額的比例衡量企業環保投資規模;采用與環境相關的行政處罰案件數占該地區的工業產值的比例衡量環境規制強度;選擇C_SCORE模型計算會計穩健性;使用研發支出占營業收入的比重衡量研發支出水平。控制變量方面,以托賓Q值代表投資機會,資產負債率代表財務杠桿,總資產收益率代表企業業績,管理費用率代表代理成本,市場化指數衡量地區市場化進程,以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代表股權結構,已上市年數代表公司年齡,經營現金流量凈額占平均總資產的比重代表經營現金流量。
采用平衡面板數據的雙固定效應模型對下述三個模型進行回歸,結果表明:
模型一中環境規制強度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平方項回歸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環境規制與企業環保投資之間呈“U”型關系,假設1得到驗證。可見,政府環境規制對企業環保投資的影響存在“門檻效應”。另外,環境規制一次項與企業環保投資之間的回歸系數為負,說明我國多數省份的環境規制還有待加強。
模型二中環境規制的平方項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與會計穩健性乘積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會計穩健性加強了環境規制與企業環保投資之間的“U”型關系,假設2得到驗證。可見實行會計穩健政策的企業對于政府環境規制的敏感度更高。在寬松的環境規制下,企業環保投資的意愿下降,環境違規行為加劇,在嚴格的環境規制下,企業能夠較快地識別出環境風險帶來的威脅和損失,環保投資額上升速度加快。
模型三中環境規制的平方項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與研發支出乘積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研發支出加強了環境規制與企業環保投資之間的“U”型關系,假設3得到驗證。研發支出越高企業對環境規制的反應速度越快。當環境規制程度較低時,企業會犧牲環保方面的資金投入,環保投資額會加速下降;直到環境規制強度增加到一定程度以后,此時企業環保投資的積極性加強,環保投資額會加速上升。
進一步規范我國環境規制體系,包括健全環境保護立法,完善環境工作的執法與司法,充分發揮環境規制對企業環保投資的促進作用。提高我國環保產業效益,鼓勵企業將資金投入環保領域,為企業獲取環保創新資源提供政策支持和產業保障。會計穩健性應得到企業的重視,充分發揮其在環境規制對企業環保投資影響中的正向調節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