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建座城

顧適

最近“科粉”的小編們集體沉迷了一款新的國產經營類游戲——“江南百景圖”。這款以日夜不停修建城市為主題的游戲，最讓人眼前一亮的是富有中國特色的美術風格，但玩下去大家就會發現：嘿，要想把城市布局規劃得合理、科學，好像還得知道點“秘籍”。

什么是城市？

在《江南百景圖》里，玩家需要從種植農田、建造住處開始，形成初期的“居民點”，再一步步發展餐館、鋸木廠、造紙廠、瓷窯等手工業作坊和家具鋪、畫室、棉花鋪、布匹店等商業設施，慢慢把一片被火災夷為平地的焦土，再度變為繁華的城市。

讓城市誕生的一個前提條件，就是農牧業和畜牧業。人類在馴服植物、飼養動物之后，形成了專業化的勞動分工，更傾向于去建設穩定的居民點。當人們有了剩余的產品，比如谷物和蔬菜后，就需要彼此交易。這些具有價值的“產品”，也會導致他人去試圖搶奪，于是，人們對居民點的防御需求就提升了，最初的城市也由此誕生。

當然，經過數千年的演變之后，今天城市的概念，已經遠遠超過古人對它最初的定義，可能用于防衛敵人的，也不再是實體的“城”;用于交易的，也不再是一個空間意義上的“市”。其復雜與龐大，幾乎難以用語言描述。

城市規劃的發展

什么是規劃？

盡管城市規劃（Urban planning）的含義非常廣泛，但通常是指城市未來發展的藍圖——“未來”的時間屬性，和“藍圖”的空間概念，是城市規劃工作的基礎。也就是說，在城市建設開始之前，人們就已經通過城市規劃，對其空間布局乃至于建成后的模樣，有了研究和判斷，而不是讓城市自由生長。

古代城市規劃思想：中外有不同

古希臘的城市建設中就已經有了規劃思想，當時的人們提出了以方格網道路為骨架，以廣場為公共活動中心的城市布局模式，并在公元前475年的米利都城重建中開展了規劃實踐。而中國古代城市幾乎全都是在嚴格的規劃思維指導下建成的。早在戰國時期，《周禮·考工記》就提出：“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涂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這一句話，就對其后兩千年里城市的結構、面積、道路和主要出入口布局、公共設施、管理機構和市場的位置等要素做出了明確的規定。從隋唐長安到元大都，再到明清北京城，都可以看到對這一思路的遵循。當然，在實際的應用中，由于各個城市實際的山水格局、用地條件、河流走向不同，以及所處的歷史階段和經濟社會環境不同，還是會形成完全不同的城市形態與城市文化。

當代的城市規劃

當代的城市規劃工作會涉及城市中的方方面面，包括空間布局、交通聯系、產業發展、生態保護、公園綠地、服務設施、社會交往、管理機制……通常而言，我們在討論城市規劃的時候，更多還是聚焦于空間層面——也就是說，在城市里我們能看得到的道路、居住區、工業區、學校、商業區、公園等，以及看不到的市政管線、地下空間、軌道交通等都設置在哪里？房子建多少層？公園建多大面積？多大的小區需要配一所幼兒園？城市規劃工作通過確定合理的方案和指標，來回答這些問題，讓城市的運轉效率更高，讓人在城市中生活得更為舒適。

如何規劃城市？

很多玩家在網上曬出自己的城市，有的凌亂，有的規整。在城市規劃師看來，這個游戲非常有趣的一個地方，就是它用“祝福”的方式，通過“雕像”給特定種類的建筑增產，在一定程度上，引導了城市的功能分區。而這種分區的思路，事實上是現代城市規劃的起源之一。

在游戲里，初期的城市由于空間狹小，功能總是混雜在一起。而每當探索的土地中出現了新的“雕像”，就會引導功能向其周圍聚集，甚至形成了“居住區”“商業區”和“手工業區”。這與城市規劃的專業方法非常相像。在1933年的《雅典憲章》中，就將城市界定出四項最主要的功能：居住、工作、游憩和交通，并提出城市規劃應當對不同功能進行分區后，再建立彼此聯系的交通網絡。

在游戲后期，當城市空間過大、而“雕像”周圍又擺滿了建筑時，很多玩家也會在新探索出來的土地上，繼續建設新的居住、工業和商業建筑，而由于新居民的數量沒有那么多，所以這些地區的功能往往是相對混雜的。這與城市規劃學科的發展也非常相似。1977年的《馬丘比丘憲章》中，認為《雅典憲章》的功能分區忽略了城市的復雜性，會導致活力降低，提出規劃應將分開的四種功能重新有機地統一起來，加強彼此之間的關聯。

如何規劃讓城市“升級”

在《江南百景圖》里，另一個很有趣的設計，就是玩家為了提升城市的“繁榮”，會被迫建設許多“毫無用處”的“娛樂”建筑：望火樓、書院、市集、戲臺、琴樓、盆景園、澡堂……在建成之后，這些房子不能為城市帶來任何“收益”，但卻能夠吸引人口。這合理嗎？

娛樂——或者說文化生活——一直是鑄就城市靈魂最重要的元素。讓一個城市與另一個城市能夠有所區分的，不會是居住小區或是商務辦公區，而是它的文化。這里面，就包括了歷史文化和我們當下正在演繹的文化。在以城市為目的地的旅行中，我們會選擇去看的，幾乎都是凝聚城市文化的空間：哥特教堂、古羅馬大浴場、寺廟與石塔、蘇州園林、音樂廳、大劇院，以及收藏著藝術品的博物館。而城市相較于鄉村，對我們最具吸引力的地方，往往也是電影院、音樂節、競技比賽和動漫展。當數百萬甚至數千萬人聚集在城市里時，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找到和自己有相同愛好的群體。這種豐富和多元，就是城市吸引人的地方。

合理布局城市中的文化、教育、體育、衛生等公共服務設施，和商業中心、音樂廳、會展中心等商業服務業設施，是城市規劃中的一項重要工作。當然，規劃只是在空間層面，搭建了人們生活其中的一個基礎，而真正能夠流傳下去的城市文化，還是要等待其中的居民來創造。

（本文圖片由椰島游戲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