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吳覺非(2004-),男,上海音樂學院附中高二甲班學生。
公元2050年的一個秋天,我像往常一樣,在商店中采購了一些轉基因蔬菜水果。秋雨霏霏,樹葉瑟瑟發抖,那曾經給我們帶來收獲的樹木,在風雨的摧殘下,留下孤獨的樹枝。在回去的路上,我發現街上示威游行的失業工人越來越多了,他們咬牙切齒地喊著:“仿生人搶了我們的飯碗!拒絕仿生人!他們應該服務我們而不是取代我們!”我不以為然,壓低了帽檐繼續往前走,下雨了,潮濕的地面泥濘不堪,打濕了散落在地上的梧桐樹葉,雨越下越大,從沙沙的聲音變成了嘩嘩聲。我隨即找了個屋檐躲躲雨,我透過櫥窗看到了我自己的樣貌,作為四年前發售的型號m,我的仿生表皮還算老化得比較慢,那些老型號年久失修的倒霉蛋只能被扔到垃圾廠被拆解。
雨很快就停了,我便加快腳步前往車站。我上了公交車,站到了仿生人專屬的區域,大概只有五平米,在里面只能站著。中間有層大玻璃把我們和人類隔開。大概是因為之前發生過仿生人失控攻擊雇主的暴力事件,導致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抵制仿生人。
到站之后我就下了車往家里走,我的雇主是貝克先生,曾經是個汽車工廠的工人,在工廠全自動化了以后他就被炒魷魚了,他的妻兒也離開了他。貝克先生的妻子臨走前在二手市場把我雇傭下,前去照顧這個酗酒無度不能生活自理的酒鬼,我并不知道我的前一任雇主是誰,在被送到二手市場前我就被格式化了,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但冥冥之中我始終覺得我和別的仿生人截然不同。
剛進家門我的腹部就被貝克先生挨了一拳,他吼著:“我叫你買的啤酒呢?該死的鐵皮罐頭,真是不可理喻。”“先生,由于您連續的酗酒,肝已經損傷了,出于安全考慮,您的這項要求我無法執行。”他揮舞著拳頭喊著:“真是沒用,搞不清楚這破銅爛鐵哪里比我們強了。”說罷又一腳踢上來,隨后繼續癱坐到沙發上看電視,我注意到他其實看的是掛在電視上方的全家福,他眼睛里布滿血絲,看上去又像是好幾天沒睡覺了。
在這個失業工人云集的街區,仿生人被毆打非常常見,也沒有仿生人會反抗,可是我希望我們能受到平等對待,而不是像工具一樣被看待,但貌似別的仿生人并沒有意識到這點,好像只有我能思考一樣。
“只有這些了嗎”“是的,長官,這是M在殺害貝克先生一周前的記憶,由于M當時在逃脫過程中被步槍擊中頭部當場死機,我能讀取的記憶只有這些。”“好的。接下來你就不用管了,賽博公司會接手這件案子。”“可是,長官,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仿生人出現攻擊雇主的情況了,事情肯定沒這么簡單!”“你的職責是追查這些異常仿生人的下落,特工卡爾!”他起身離開辦公桌,湊到卡爾耳邊低聲說道:“要是多管閑事,腦袋可能會不保。”他站到落地窗前,俯視著這座城市,拿起電話,“你可以出去了,卡爾。”
卡爾認為他有義務調查清楚這件事情。于是他托關系要到了仿生人創始人賽博公司員工亨利的家的地址并驅車前往。大門自動打開了。這是一棟在河邊的小木屋,亨利正在不遠處的河邊叼著煙斗垂釣,在和亨利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后,卡爾問道:“亨利先生,不知道您最近有沒有看新聞?”“仿生人出現攻擊雇主現象是吧,我早就知道,”他收回魚線,繼續說,“我已經料到了它們會產生自我意識,畢竟那些雇主怎么對待仿生人我們可管不著。”說著他推開房門進到屋子。卡爾快步追上:“那么你就放任他們不管了?”亨利倒了杯紅酒,坐到沙發上慢悠悠地說道:“由于仿生人的出現社會必定會發生一些較大變革,從而使一些人類對他們帶有偏見,歧視,甚至仇恨,這些人往往是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社會底層的垃圾,他們把自己的失業怪罪到仿生人上,他們活著只會給政府增加負擔。仿生人干他們的活效率又高又不用工資,不久后全世界都會開始使用我創造的仿生人,統治世界自然不在話下,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慢慢等待,等到清除完這些妨礙我的人之后,則是我的出頭之日。我每年都會隨機挑一批仿生人給他們植入有自我保護意識,在必要時候攻擊雇主的后門程序投放到二手市場,也就是那些窮鬼醉鬼唯一能買到他們的地方。仿生人的出現就像第一次工業革命時出現的珍妮紡織機,它能替代掉那些紡織工人,就像第一次工業革命使工廠制代替了手工工場,用機器代替了手工勞動一樣。”
說完,他搖晃著裝著的紅酒的高腳杯,隨后一飲而盡。“還有問題嗎,特工卡爾?”亨利一邊問道,一邊斜眼看了一旁的卡爾。卡爾臉上的表情略顯猙獰,他克制著自己不讓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亨利先生,我要以聯邦政府特工的名義將你逮捕。”“好啊,請自便。”亨利站起身來正對著卡爾,兩手一攤,伸到卡爾面前。卡爾看到他并沒有反抗,死死扣在槍套上隨時準備拔槍的手稍微松開了一點。他銬上了亨利把他帶回了警局。亨利的臉上沒有一絲恐慌,這使得卡爾的心里一點都不踏實。他關上了暫時關押亨利的牢門回頭向走廊走去,走廊里只有個仿生人在打掃衛生。至于這個惡魔的犯罪證據還是明天再去找吧卡爾這么想著。正想著迎面走來了他的長官,他步履匆匆而且臉色也不怎么好看,卡爾見此也沒多說什么,與長官到了晚安后就下了樓。
已經是深夜了,又開始下暴雨了,十字路口亮起了紅燈,前面只有一輛黑色面包車。他停到了這輛車后面,點了根煙,靜靜等待。過了一會,一輛黑色面包車也并排停了上來,車窗非常暗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綠燈了,但是前面的車并沒有往前開,卡爾有些不耐煩,剛準備鳴笛,旁邊的車窗落了下來他猛然發現副駕駛座上的正是亨利,跟讓他驚訝的是握著方向盤的是他的長官。他立馬意識到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突然一旁的側拉門被打開,門里兩個西裝革履的黑衣人抄起步槍對著駕駛座位一頓掃射,打空了兩個彈夾才停下。
第二天雨停了,人們在一個十字路口發現了一輛已經破爛不堪、彈孔遍布的汽車,不一會黃色的警戒線封鎖了這片區域。記者們爭先恐后地向里面望去。濕滑的地面上散落著一地的彈殼,車里面空無一人,被雨水打濕的駕駛座位坐墊上只有一根還未抽完的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