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增強人民政治認同的新時代邏輯

姚廣利

(河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南 新鄉 453007)

政治認同是人民基于對政治體系的肯定而產生的歸屬感，是人民在政治生活中達成的共識，換言之，即民心所向。民心是最大的政治，“一個政黨，一個政權，其前途和命運最終取決于人心向背。”[1](P81)實踐證明，一切政治體系的建立和鞏固必以民心所向為基礎。民心向背關乎政治體系的有序運轉，關乎黨和國家的長治久安，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新時代，中國共產黨立足于人民利益訴求，根據人民利益訴求變化的層次性，在不斷滿足人民利益訴求的實踐中增強人民的政治認同，逐漸形成了利益認同邏輯、制度認同邏輯和價值認同邏輯。

一、利益認同邏輯：以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求為增強政治認同的基礎

利益認同是基礎層次的政治認同，是人們對生存與發展的現實需求獲得實際滿足的認同。人們的現實需求體現其內在的利益訴求。人們的利益訴求水平及其與政治體系利益滿足程度的互動開啟了政治認同的邏輯進程。馬克思指出，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是人的生存需要，“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2](P531)人的利益訴求最初反映為人的生存需要，政治體系必須首先致力于滿足人對于生存的訴求，著重解決衣、食、住、行等基本問題。但是，生存需要只是利益訴求的開始，“已經得到滿足的第一個需要本身、滿足需要的活動和已經獲得的為滿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2](P531)生存需要滿足后，新的需要又隨之產生。新的需要可以是更高質量的生存需要，也可以是更高層次的發展需要；可以具體為日常生活生產需要，也可以抽象為公平正義等價值訴求。

人民利益訴求的變化發展對政治體系提出了復雜的要求。人為了生活，也為了生產發展，總會提出變化發展的利益訴求，當政者為了獲得人民的支持，必然通過各種途徑回應人民的利益訴求，并以此建立維持政治生活穩定、有序展開的政治體系。所以，政治認同的建立或增強必以人民的利益認同為起點，政治體系的持續維系和有序運轉必以人民的利益滿足為歸宿。簡言之，一個政治體系能不能獲得人民的認同，認同的程度如何，歸根結底，取決于能不能給予人民以利益。不過，人民的利益訴求并非一成不變、虛無縹緲，而具有歷時性、具體性。為了持續增強政治認同，一方面，政治體系要因時而進，不斷回應人民日益變化的利益訴求；另一方面，政治體系要因事而化，有針對性地破解阻礙人民利益滿足的難題。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通過把握人民利益訴求變化的形勢提出了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求的任務。近代以來，中國人民的利益訴求與國家和民族的命運密不可分。在中國人民的奮斗目標中，“解放”“富裕”和“富強”構成了人民利益訴求的關鍵詞，呈現了革命、建設、改革等不同歷史階段的時勢特征。經過長期奮斗，人民的解放和富裕訴求基本得到了滿足，中國社會進入新時代，人民隨之提出了富強的訴求。人民的富強訴求建立在富裕訴求即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基礎之上，是對“量”變的“質”的追求，是對物質文化日益美好的訴求，即美好生活的需求。由此可見，人民不僅要求物質文化增長的速度，而且要求物質文化增長的質量，換言之，人民要求中國由“富起來”走向“強起來”，要求中國經濟繁榮、政治文明、文化先進、社會和諧、生態良好，要求把中國建設成為綜合力量強大的社會主義國家。只有建設強大的國家，高質量的物質文化增長才有可能，美好生活才有保證。所以，新時代人民利益的最大訴求是建設強大的國家，中國共產黨正是從這一重大研判中提出了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求的任務。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通過給予人民實實在在的利益完成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求的任務。人民的利益是具體的，只有給予人民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才能贏得人民的擁護。新時代，制約人民美好生活實現的主要因素是發展不平衡不充分，體現為公平、正義、環境、民主、法治、安全等方面存在的凸出問題。[3](P11)針對這些問題，中國共產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通過貫徹新發展理念，促進全體人民共享發展成果；通過深入全面從嚴治黨，給全體人民以風清氣正的政治環境；通過加強生態環境保護，還全體人民以綠水青山的美麗家園；通過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保證全體人民當家做主；通過全面深化依法治國，保障全體人民依法共治；通過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護衛全體人民綜合安全。中國共產黨正是在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的過程中，提升了人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增強了人民的利益認同。

二、制度認同邏輯：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為增強政治認同的保障

制度認同是中間層次的政治認同，是人們對維護自身利益的規則的認同。為了長期、穩定維護自身利益，人們建立了一套自我遵從的規則，從而形成了制度認同。建立制度認同的目的在于廓清政治要素之間的邊界，規范政治主體之間的權利，厘清政治行為之間的聯系。好的制度可以維護個人的利益，也可以保護他人的利益免受侵犯，使每個人的利益都得到保障。一旦制度失去約束力，或得不到認同，社會將失序，利益將失守。現代社會，制度認同是政治認同的重要方面，在很大程度上，與其說人們認同政治體系，還不如說人們認同政治體系賴以運轉的政治制度。“無規矩不成方圓”，一個國家政治體系的有序運轉離不開一套好的政治制度，一套政治制度只有得到人民的認同才是好的制度。所以，政治體系要通過政治制度增強政治認同，必須從兩個維度加強制度建設：一是從人民的利益出發，建立屬于人民自己的政治制度；二是以人民的利益為歸宿，發揮政治制度的效用。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從人民利益出發來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評價一套制度好不好，核心在于該制度是否從人民的利益出發。短期看，中國共產黨把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改革不合理體制機制、建設社會主義法治、鍛造堅強領導力量等人民最關心、利益最迫切的現實問題作為自己的任務，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發展的階段布局出發來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中期看，中國共產黨把人民的需求與建設社會主義強國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聯系起來，以全方位提高生產發展的質量、改革開放的水平、國家治理的能力、五位一體的效能等為總要求，從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出發來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長期看，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堅守人民群眾創造歷史的觀點，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始終把人民的利益滿足程度作為衡量社會主義事業成敗得失的根本標準，從人民的自由全面發展出發來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通過發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保障人民利益。評價一套制度能不能得到人民的認同，關鍵在于該制度有沒有保障人民利益的優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是一種比較優勢，體現在古今中外的對比中。縱向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超越以往的政治制度，保障中國人民“站起來”“富起來”，并開始“強起來”；橫向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保障中國縮小與資本主義國家的差距，創造彪炳史冊的發展成就，施展與日俱增的世界影響。繼往開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繼續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領域發揮保障人民利益的優勢。經濟領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在發展中增進人民福祉，走向共同富裕；政治領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堅持人民當家做主，在依靠人民中踐行政治民主，推進政治文明；文化領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堅持共同思想觀念，在團結奮進中創造先進文化，促進文化繁榮；社會領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堅持全面依法治國，在全民共治中維護公平正義，保障人民權利；生態領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在保護環境中守衛綠水青山，實現社會生產永續發展。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由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具體制度等構成，“起四梁八柱作用的是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其中具有統領地位的是黨的領導制度。”[4]無論是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還是具體制度，其性質和目的一致，都以人民為中心，以維護和保障人民利益為本質，差異在于功能的不同。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主要體現了宏觀性、指導性、原則性，具體制度則主要體現了操作性。具體制度貫穿了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的精神，涉及了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人民的制度認同往往從具體制度認同開始，由具體制度認同逐步深入到根本制度認同。所以，制度認同最終要落腳到具體制度的執行、發展和完善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具有鮮明的實踐性，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指出：“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執行”[5](P42)。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正著重強化領導干部的制度意識，通過發揮領導干部帶頭自覺尊崇制度、嚴格執行制度、堅決維護制度的作用，引導人民參與制度實踐，用具體制度規范人民的日常生產生活活動，培養人民的制度意識，增強人民的制度認同。

三、價值認同邏輯：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增強政治認同的方向

價值認同是最高層次的政治認同，是利益認同和制度認同的價值體現。古往今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總是伴隨著對良善價值的追問，并孜孜不倦地用某種價值為自己的實踐正名。思想家們彼此爭論的焦點也無外乎用什么樣的價值觀規范人們的言行，用什么樣的價值觀建設文明的社會。因此，一個政權、一個政治體系，要想贏得人心，獲得人民的認同，必須遵循一套政治價值。一方面，這套政治價值應當來源于實踐，與人民自我規范的價值具有內在的一致性，同時，它又必須超越實踐，高出人民的現有標準，要讓其在人民心中矗立和祈盼實現；另一方面，這套政治價值是構建政治制度的基本原則，并且能鮮明地指出政治體系發展的政治文明方向。為此，政治體系的價值認同應當建立在相互促進、有機統一的過程之中：一是從生產生活實踐中凝練出符合人民期望的價值觀；二是從價值指向上闡釋政治體系的文明圖景；三是用人民的價值追求規范政治體系建設，使人民接受現有政治體系。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長期實踐中凝練出來的符合人民期望的價值觀，是“當代中國精神的集中體現，凝結著全體人民共同的價值追求”[3](P42)，有著鮮明的特色。首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區別于其他社會，特別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價值觀。社會主義的理論誕生于資本主義生產實踐，蘊含了超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價值目標。在人與人的關系上，社會主義主張消滅剝削，實現最廣大人民的平等相處；在人的發展方向上，社會主義主張破除人對物、人對人的依賴，實現最廣大人民的自由全面發展。中國的社會主義道路是人民的選擇，歷史的必然。人民之所以選擇社會主義道路，是因為社會主義的價值目標代表了近代以來中國人民的價值追求。其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產生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價值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是經典社會主義的照抄照搬，也不是其他社會主義模式的再現，而是社會主義理論中國化的實踐產物。產生于中國實踐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必然具有中國特點、中國作風、中國氣派。人民創造歷史，人民同樣創造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創造屬于自己的價值觀。正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是人民的創造一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也是人民實踐的結晶。因此，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全體人民價值理念的最大公約數，是符合人民共同期望的價值觀。

新時代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展示了政治體系的文明圖景。同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尋一樣，政治體系也要向文明發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把政治文明的方向寓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美好藍圖之中，通過激發中國人民的情感忠誠，喚起廣大人民對政治文明的期待。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把政治文明的方向置于“五位一體”整體目標中，使廣大人民在享受多方面發展成果中把握政治文明的內涵。首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彰顯了社會主義國家的理想追求和價值歸旨，代表著人類歷史的發展方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瞻遠矚，立足整個人類的共同利益，將國家發展視為一項人類的崇高事業，并以此為奮斗目標，依靠人民發展生產，依靠人民建設國家，依靠人民治理社會，依靠人民謀求和平，這充分表明了正在走向世界舞臺中心的偉大社會主義中國已經開始自覺肩負起自己的世界責任。其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凝聚了全社會的共同理想，表達了人民群眾的心聲。社會主義是一種能克服過往社會痼疾的新的社會制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第二個層次，正是人們夢寐以求的社會理想，它從來沒有在過往的社會中清晰而完整地表達出來，更沒有實現的條件和機會。然而，這一切正發生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自覺的社會實踐中。新時代，人民群眾的幸福感和對政治體系的認同感，超過了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最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展現了社會主義國家公民的精神風貌，體現了時代精神的內涵。“愛國、敬業、誠信、友善”這一清晰明確的立身標準，讓個人的發展不再迷茫，不至于落空，而是與國家、社會和他人緊密地聯系在一起。有了明確的個人發展目標，中國人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和諧。總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指向的政治體系是可望又可及的文明圖景。

新時代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煉了政治制度的建構準則，用以規范政治體系建設。政治體系的有序運轉是紛繁復雜的政治要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在這些政治要素中，黨的領導、政府行政、社會協調、公眾參與等是重要組成部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通過價值準則的形式為黨、政府、社會、公眾等提供一套活動規范和行為準則，確保黨的領導、政府行政、社會協調、公眾參與等有條不紊。可以說，人民用自己的價值觀塑造了屬于自己的政治體系。

四、結語

增強人民的政治認同，是黨和國家的不懈追求。正如人民的利益訴求、制度期待、價值追求會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深入而變化一樣，政治認同的建立和鞏固也不是一勞永逸的，增強人民的政治認同是黨和國家常抓常新、持續不斷的任務。政治認同邏輯深刻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增強人民政治認同所應遵循的基本原則，具有相對穩定性和持久性。黨和國家要想長治久安，持續健康地發展，就必須自覺遵循這些原則，在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中充分發揮利益認同的基礎作用、制度認同的保障作用和價值認同的方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