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和女人（外一首）

譚 焱

光線的針孔，從瓦與瓦之間，開始泄露

墻壁斜打下透明的注腳，水滴落在地上

冒出一顆顆，乳白的牙齒

由地面向上攀爬的，是女人夢中爬山虎的梯子

出現一些皺褶，一面如白砂紙的窗

窗內仍是嚴絲合縫，淡薄的臉。適度的陰涼

與一節彎曲的睡眠。她變成漂浮于氣泡之上的落瓣

側身迎來一個閃照，樹葉干嗝，目光驚白

搖醒，裝了一柜子的雨

房 間

如果再晚一點

你就能和

七點半的新聞和喝醉的椅子作伴

然而現在

你只能磨搓著毛巾

假裝今晚的氣候使你耳目一新

那是待出租的閣樓

擁有魚尾的燈和芭蕉

當黯淡的窗垂下

你還可以邀請一顆流星進來避避雨

換下的衣物開始隨便擺放

更多的快樂和烘干機被一起準備好

無法再縮小自身了

否則輕而易舉地被排水口沖走

熱氣將天花板包裹起來

云朵慢慢高過手腳，高過眉骨

浴室里藏了火

我們不得不短暫地，生活在一片海綿之上